高玨對著兩個重色輕友的家夥很是無語,兩張桌子拚到一塊,眾人坐定,肖毅和唐飛又搶著自我介紹起來。好在二人還算有品,只是報了自己的單位和姓名,並沒有裝大尾巴狼,亮出自己的家庭關系。 肖毅是工商局的,唐飛是財政局的,誰的單位都比高玨響亮的多。而且二人身上的行頭,也比高玨閃亮許多,和二人一比,高玨就是土老梁。
在得知三人都是北安縣到春江進修的學員時,美豔女子再次仔細地打量了三人一番,進而說道:“摳門的家夥,你說你家裡沒有關系,考試是憑真本事考上的,我想問問你,你筆試拿了多少分?”
面試的水分很大,體現不出真本事來,筆試就不一樣。
“97分。”高玨如實答道。
“真的假的?”美豔女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次的筆試考題,是全省統一的試題,97分,別說在北安縣是第一,即便是在省裡,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這有什麽假的。”高玨微笑地說道。
“我早就說過,高玨是有真才實學的,你還不信,現在傻眼了吧。”蕭玫打了個圓場,說道:“我還忘了介紹呢,我的名字叫蕭玫,和高玨是大學同學,她是我的表妹,叫袁婷。我這表妹可不簡單,年紀不大,卻已經是四級高級檢察官了,在春江市檢察院公訴科當科長。聽說我這表妹在春江市政法界還有個綽號呢,叫作……”
“表姐……”袁婷撒嬌般地撅起小嘴,打斷了蕭玫的話。
聽了蕭玫的介紹,高玨三人嚇了一跳,這個袁婷才多大歲數呀,看模樣,還沒有他們大呢,竟然是四級高檢,公訴科的科長。雖然他們對檢察官的等級不是很了解,但是小小年紀,能夠成為公訴科的科長,那得是多大的本事呀,背後沒有強大的關系,誰能相信。怪不得人家在聽了自己自報家門之後,根本沒放在眼裡。省會檢察院的科長,拿到他們的小縣城去,應該能和檢察長平起平坐吧。
接下來,五個人一起閑聊起來,說說笑笑,好不熱鬧。一向話少的唐飛,今天也打開了話匣子,口沫橫飛,可能是因為以往說話少的緣故,令高玨和肖毅都是十分詫異。肖毅偶爾說些小縣城裡的趣事,高玨則是和蕭玫敘談闊別之情,說些以前大學時的往事。一時間,桌上分為兩撥,唐飛、肖毅圍著袁婷,高玨和蕭玫單聊。不過,袁婷對唐飛和肖毅的話,似乎不是很感興趣,時不時地看向高玨和蕭玫,傾聽這摳門的家夥講的笑話。
時間不早,蕭玫是明早的飛機,與高玨話別,語氣中隱約帶有不舍之意。袁婷擠兌著讓高玨結帳,今天的飯菜可不便宜,高玨兜裡只有可憐巴巴的五百多塊錢,而這頓飯就吃出了一百多,好在老板娘見是他結帳,給打了一個大大的折扣。
從第二天開始,報到的學員,漸漸多了起來,高玨他們的這個四人間,也被安排進來一個學員。這家夥叫高明飛,是固州市紅雲區檢察院的一個小科長,這人和唐飛認識,又是個自來熟,很快就和高玨、肖毅他們熟絡起來。據唐飛私下裡介紹,這家夥是固州市市檢察院力挺的,家裡在政法口有些門路。
當天傍晚,高明飛要請客吃飯,高玨、唐飛、肖毅三人本不想去,可高明飛說,明天就是正式報到的日子了,除周六周日外,學員們不準出門,趁今天還可以出去,大夥在外面好好聚一聚,順便還給他們三個介紹兩位春江的朋友。
從高明飛的語氣中可以聽說,他對這兩個朋友似乎很是敬仰,並且告訴三人,這兩位仁兄也是要參加進修班學習的。來春江一趟,多認識兩個朋友也好,尤其對方也是本次的學員,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也許還有個照應。
於是,高玨三人跟著高明飛,加上另外兩個從紅雲區來的年輕幹部,一起前往春江酒店。春江酒店是春江市最大的酒店之一,集餐飲、客房、桑拿於一體,是個三星級的酒店。到達春江酒店的時候,是晚上五點二十分,六人在一個叫作“春風軒”的包房內坐下。
在路上的時候,彼此也都熟絡,那兩個紅雲區來的幹部,一個叫周春光,一個叫趙磊,也都是小科長,不過門路也不小。六人坐在包房內閑談,等候高明飛嘴裡的那兩位大有來頭的朋友。
約定的時間本來是五點半,結果等到五點四十五,人還沒來。其間高明飛打了兩個電話,那人隻說有點事,馬上就到,可這個馬上,一拖就是六點十五。
兩位仁兄姍姍來遲,剛一進門,其中一個就抬起手來,大大咧咧地說道:“哎呀各位,不好意思,突然碰到點事情,來晚了。不要介意。”
說話這位,長得大腦殼、蛤蟆嘴,要多磕磣有多磕磣。和他一起來的那位,又幫腔說道:“可不是麽,明飛呀,你是不知道,我們春江,地方大,事情多,一天到晚,不得清閑。公務就不說了,光是應酬,都應接不暇。單說今晚,請我和尤哥吃飯的,就不下五六桌,結果全都讓尤哥給推了。你難得來春江一趟,太忙也得給面子不是。”
此人的長相,和先前那位有的一拚,肥頭大耳,朝天鼻子。這副尊容要是去演電視,百分百是個腐敗分子。
“尤哥、曾哥,你們兩個都是大忙人,能給小弟面子,已經讓小弟榮幸之至了,快快請坐。”高明飛連忙起來,點頭哈腰的,請二人入座。跟著介紹起來,長蛤蟆嘴那個,名叫尤曉東,是春江市檢察院紀檢組的副組長;肥頭大耳那個,名叫曾福水,是春江市公安局特行科的副科長。別看是副職,那得去瞧二人的年紀,也就二十六七的樣子,能在如此重要的部門任副職,肯定是有不弱的後台。
人到齊了,高明飛喊服務員點菜,小服務員拿了兩份菜譜,遞了過去。
尤曉東接過一份菜譜,翻開觀瞧,嘴裡說道:“明飛呀,你大老遠地來一趟,我也不好意思讓你多多破費,隨便點兩個意思一下,剩下的就你們來吧。這裡的龍蝦不錯,來一個;三頭鮑,來八個;每人一碗魚翅;黃油鵝肝也很不錯,來一個……”
這家夥,說是點兩個菜,一口氣說下去,連點了八個。從固州市來的這六位,除了高玨之外,其余五個都是有些門道的,饒是如此,尤曉東點的這些菜,還有他們沒聽說、沒見過的。價格就更不用說了,單就這八個菜,沒六千塊錢都出不去門。
最要命的是,尤曉東點完,曾福水又開始點,他點的菜也不便宜,單就一條深海鮭魚,就差不多就上千,等他把菜點畢,高明飛的臉都有點發綠。他倆點的這些菜,正常下飯店,點個兩三個也就算了,哪有一次都點上的。十六個菜,加在一起過萬,還不算酒水,兩瓶人頭馬,更是讓高明飛冒汗。雖說是97年,收入比以前提高不少,但在他們固州市,月入一千,都算是高收入了。這年頭公務員的收入,普遍不是很高,高明飛一個月還掙不上一千呢。一頓飯吃進去將近兩年的工資。
先後上來四個菜,尤曉東起頭端起酒杯,眾人喝了一口,然後他才說道:“明飛,你這些朋友,都是來參加省裡這次進修班的吧,介紹介紹,他們都在哪個崗位呀。”
高明馬上開始介紹,不管說到誰,尤曉東與曾福水的臉上都露出輕蔑之色,尤其是介紹到高玨時,婦聯的一個小科長,更是讓二人笑了起來。
“都是股級的呀,呵……”尤曉東輕笑一聲,又道:“你們固州市也是沒什麽人了吧,連婦聯的都能混進來,看來這次進修班搞的,實在有些可笑。”
對方不僅是嘲笑高玨,甚至連整個固州市來的這些人,也一並不放過。六人聽在耳裡,誰都覺得不舒服,但尤曉東的職位,實在太過嚇人,省會城市檢察院紀檢組的副組長,家裡沒有通天的門路,這個年紀想要升到這個職位,可能麽。所以,眾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倒是高玨,淡笑地說道:“尤科長,我們固州市,終究是小地方,比不得你們省會城市。你們從科員隨便向上邁一步就是副科,我們的起點低,向上爬幾步,才能達到你們的級別。我高玨就是北安縣婦聯的一個股級幹部,但省裡這次年輕幹部進修,也沒說不準婦聯的幹部來參加不是。”
高玨說的客氣,但卻是明白的頂撞,尤曉東沒想到,這幫股級小幹部,還敢這麽和自己說話。他的臉上,馬上露出不悅之色,高明飛看的清楚,擔心發生大的變故,趕緊轉移話題,笑呵呵地說道:“我說尤哥,你們這的服務員,一個個的,長得可真水靈。大城市就是水土養人,不像我們那裡。”
“這算什麽呀,就這些小服務員,看起來長得還可以,其實就是些庸脂俗粉,等不了大雅之堂。當然了,要是去你們那裡,肯定搶手得很。”尤曉東得意地說道。
“她們來我們固州市,就是搶手的,在你們春江,卻是庸脂俗粉,登不得台面。那我很想知道,在尤科長眼裡,你們春江,什麽樣的女人能等得了大雅之堂呢?”高玨故意說道。
“別的方面,我或許不在行,但若是說起女人,全春江也找不出幾個比我更懂的。說句不好聽的,老子玩過的女人,比你見過的都多,別看你是在婦聯。真正上的去台面的,在我見過的眾多女人之中,只有兩個,那就是我們春江市政法界裡,赫赫有名的‘政法雙珠’。不是我尤曉東誇口,把你們固州市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出一個比她們兩個漂亮的女人。”尤曉東得意洋洋地說道。
“政法雙珠!好氣派的名字呀。我說尤哥,這兩個女的長得什麽樣呀,能得到尤哥您如此誇讚。”高明飛生怕高玨再頂撞尤曉東,所以趕緊接過話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