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姨有什麽不方便說的……”

　老板娘在高玨心目中的地位很高，除了父母之外，老板娘算是他最為親近的人了。

　高玨心中也有苦悶，只是作為男人，有什麽事情，他都會憋在心裡，很少向別人吐露。充其量，在和江紅杏躺在一起的時候，他有時會把自己的一些心事說給紅杏姐聽。

　現在江紅杏不在，而高玨也沒把老板娘當作外人，連猶豫都沒猶豫，就直接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前天我約了一個朋友，訂好了昨天下午五點，我去接她下班，然後一起吃飯。不想……”

　高玨當下，就將昨天晚上，自己喝多了，竟然睡在街上的事情，和老板娘傾述了一遍。“今天早上我起來，發現她給我打了好多個電話，都把我手機的電打光了。後來，我就給她打電話，想要解釋一下，可她一直也不接聽。”

　“原來是這事，其實很簡單，莫要太著急上火，容易傷身子的。女孩家的心思，我們女人最懂，而且大姨還是過來人，自然更清楚。她現在肯定是生你的氣，發點小姐脾氣，覺得昨天晚上，她那麽著急，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現在也想讓你嘗嘗這種滋味。你要是聽大姨的話，就繼續給她打，不停的打，直到她接聽為止。有一句話，叫好女怕郎纏，當初呀，你叔就是這樣，天天纏著我，最後我才沒辦法嫁給他的。”老板娘先是柔聲的開導，待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臉上不禁露出一股微笑，這是幸福的微笑。

　“叔兒還乾過這事兒?”高玨笑著看向老板。

　老板正在收拾灶台。老板娘和高玨的話，他聽的清楚，見高玨問他，他連忙低下頭，沒有回答，但臉上卻露出一股靦腆之色。老板素來內向，高玨也清楚，常和他逗笑話。

　“你別看你叔兒。表面老實巴交的，其實可狡猾了。那個時候，天天早上就在我家門口等著我，整的像巧遇似得，見了面也不說話，就在我身邊陪著我走。我下班的時候，他就在我們單位的路口等我。也裝成剛剛經過，然後陪著我回家。開始的時候，我還真以為是巧合，後來才知道，他是故意的。特別是下班的時候，都要從他們工廠匆匆跑過來。記得有一天下雨。下午的時候，我家裡有點事，就早走了一個小時，結果你叔兒不知道，下班之後。拿著傘在路口等著。他這人，不願說話。所以也不打聽打聽，這一等……竟然等到了天亮……”老板娘流下了幸福的眼淚。

　“怎麽還能等到天亮呀?”高玨納悶地問道。

　“他這個笨蛋，還以為我是在單位加班呢，生怕我晚上一個人走，出什麽危險，就在那裡等著。我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時候，出門沒見到他，還以為他出什麽事兒了呢，在路口還等了他一會，後來看快要吃到了，我才往單位走。走到單位路口的時候，我就看到他在那裡傻站著，他見我來了，才放心的去上班。不過我看得出，他不是打噴嚏，就是流鼻涕的，肯定感冒了。也就是這次之後，我開始主動和他說話，最後就嫁給了他。”老板娘的聲音，像是數落，但高玨完全可以看得出，她的臉上，盡是甜蜜。

　“叔兒，你還有這一處兒呀。真沒想到，你還有情場殺手的本質。”高玨又嬉皮笑臉地說道。

　“你老說那些陳年往事幹什麽呀，還當著小高說……”老板有點受窘，這件往事，對於男人來說，似乎還真有點讓人難為情。

　“說說怎麽了，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當初你天天等我的時候，你怎麽沒覺得不好意思呀?”老板娘笑嘻嘻地說道。

　“我……”老板被媳婦的一句話，說的立刻沒動靜了，又開始低著頭，悶聲乾活。

　“你叔兒呀，就是老實，嘴還挺笨的，但人心地好。我當初願意嫁給他，就是圖他這個。高玨啊，別怪大姨批評你，有的時候，在女孩面前，該哄的時候就得哄，該纏的時候就得纏，不能大男子主義。大姨知道，你現在當官了，好大的官，可就算這樣，也不能拿出官架子來壓人，那樣的話，最多是得到短暫的快樂，不會得到一世的幸福，你懂嗎?”老板娘溫柔、慈和地說道。

　她的話就是開導高玨，也沒有注意什麽。哪曾想，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在邊上忙話刷碗的大嬸，一聽到那句“你現在當官了，好大的官”時，頭立刻抬了起來，仔細地打量起高玨。

　高玨正傾聽老板娘說話呢，絲毫沒有留意一個坐在小板凳上刷碗的大嬸。他認真點頭，說道:“大姨，你說得對，該哄的時候就得哄，該纏的時候就得纏。”

　隨後，他又順口說道:“對了，你怎麽知道我當官了?”

　“去年的時候，報紙和新聞上，都有你的照片，說是為一個女孩討公道。當時呀，我一眼就認出你了。”老板娘得意地說道。

　在她心中，似乎高玨當了官，就和自己的孩子當了官一樣。畢竟，高玨在上大學的時候，在她這裡打了四年工，兩個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大姨，你沒事還看新聞和報紙呀?”高玨笑著說道。在他的印象裡，老板娘幾乎沒有看書看報的心思，除了乾活，就是乾活。

　“我什麽時候有沒事的時候呀，還不是那天，卻巧看到有個人拿了份報紙，放在桌子上，我過去送面的時候，一眼就認出照片上的人是你。這才知道，有什麽回事。你這小家夥，還挺厲害的呢，小小年紀，就當上局長了。我還以為，你當了大官之後，以後就……不會到我這小地方吃麵了呢……”老板娘說到最後，不禁抽了下鼻子，仿佛有點心酸。

　“大姨，我怎麽可能不到你這裡吃麵，這裡的面，是最好吃的，以後呀，我還要常常來吃。還有就是，大姨你放心，我高玨既然在你這裡打過工，就不怕讓別人知道，別說我今天當了通江區的書記，哪怕是有一天當了總書記，你還是我大姨。”高玨見老板娘露出心酸之色，連忙寬慰，少不得再說兩句大義凜然的話。

　看著他拍著胸脯做保證，老板娘一陣歡喜，臉上露出欣慰之色，連聲說道:“好、好……好孩子……”

　其實，對於高玨當了什麽官，老板娘並不感興趣，不管是通江區的書記也好，文化局的局長也罷，都不重要。她只希望，高玨能常來看她，吃碗面也好。可以肯定地說，老板娘特別喜歡高玨，有的時候，甚至把高玨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

　高玨畢業後，雖然也曾來過好幾次，可每次都是和朋友一起來，從沒有單獨一個人的時候。老板娘很想和他坐在一起說說話，卻也沒有機會。

　刷碗在聽說高玨是當官的之後，眼睛就沒離開過高玨，可能也是怕被發現，她故意拿起一個碗，假裝低頭刷著，但眼睛卻是往上看。

　緊跟著，她又聽到高玨順口說出現在官職——通江區書記。

　當聽到這個職位之後，大嬸的身子，不由得一顫，兩隻手都跟著抖動起來。

　“通……”

　她的手抖得實在太過厲害，手裡的碗，為之一滑，掉入水盆之中。

　聽到輕響，高玨與老板娘都轉頭瞧了一眼，大嬸顯得是很是緊張，低著頭，小心地說道:“我不是有意的，沒摔壞……”

　看那緊張的樣子，別人還誤以為，她是害怕被老板娘罵。

　老板娘柔聲說道:“沒事、沒事，就是摔壞了也沒事。大姐，你別緊張……”

　高玨了解老板娘的性格，曾幾何時，自己在這裡刷碗的時候，可沒少給人家打破碗盤子。但是老板和老板娘從來都沒有計較過，反而關心他，有沒有割破手。

　對於大嬸的莫名緊張，高玨真的是以為，她可能是害怕被老板娘罵。所以，也沒放在心上。接下來，他和老板娘又繼續聊天，雖然老板娘已經建議他，要繼續多給寧小芸打電話，顯示出自己的緊張之情，可他終究不方便，當這老板娘的面，不停地打電話。

　拉麵館一般過了中午飯口，就沒有什麽生意了，偶有一兩個來吃飯的，小服務員也就能夠招待。

　高玨一直和老板娘聊到將近下午三點，才起身告辭，他這是打算先到菜市場買點菜，晚上好給寧小芸下廚。並且，給老板娘留下了手機號碼， 有什麽事，盡管給自己打電話，只要自己能幫上的，一定義不容辭。老板娘也對他囑咐一番，也就是如何哄女生的法子。

　離開面館，不遠處就有個菜市場，高玨對這裡熟悉，輕車熟路的，買了幾個自己特別拿手的菜，然後離開，趕往公安廳。這裡距離公安廳不是很遠，抵達的時候，不過三點四十左右。他把車開到公安廳停車的所在的方向，先行下車，朝院內停車場張望了一眼。寧小芸的車三菱吉普一向顯眼，早上還曾見過，他記得位置。結果這次一瞧，卻沒有找到。

　“咦?小芸的車怎麽沒了?她去哪了?”

　沒有找到寧小芸的車，高玨心中難免有些納悶，可轉念一想，刑偵局也沒有閑著沒事只在辦公室坐著的衙門，估計是去什麽地方辦事了吧。當然，他也只能往好地方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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