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三天過去,趙德柱合計起來趕了數十裡路。
乾糧早已被他吃完,有些是丟掉的,畢竟當時與包袱一起,被妖樹的黏糊糊汁液沾染,根本吃不了。
這三天裡,他白天趕路,小心翼翼,夜晚則跟田鼠一般,東躲西藏,偶爾見到老鼠般大小的毒蠍在夜中覓食,只能跑路。
山林中一到深夜便有毒蟲橫行,趙德柱這些日子可以說見怪不怪,但依然還是只有跑路的份。沒辦法,一動手簡直是在拉仇恨,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幾天下來,他無力呻吟,深夜數次遇險,有幾次險些被毒蟲淹沒。
像有一次,遇到了一條長約幾米的赤色蜈蚣,若不是跑得快,他可能連渣都不剩。
白天,趙德柱則選擇趕路,但也是心驚肉跳,像有一次踏進了一頭人立而起的灰熊領地,被追殺了好幾裡路。
在狂逃的路上還牽扯出一頭獵豹,據明喬元說叫什麽幽影豹,擅長速度,只要被它盯上的獵物,沒有跑得掉的。
若非幽影豹與灰熊起了爭執,約莫是獵物相同而看不順眼對方,一熊一豹先幹了起來,趙德柱根本跑不掉。
雖然每次都能逃過一劫,但趙德柱也受了一些損傷。
在被幽影豹追擊前,他曾被灰熊拍了一掌,那掌中的還不嚴實,只是被狂猛的勁風擦中身子,可趙德柱卻血肉橫飛,五髒六腑都輕微移位,肌體裂開,差點身死。
“太可怕了!”他心有余悸,臉色發青,大口踹氣。
“你小子沒掛掉真的是萬幸。”明喬元又跑出來了。
“滾蛋!你這死老頭一點用都沒有。”趙德柱憤憤不已。
明喬元只能乾笑。
距離神門只有數十裡路,趙德柱卻跟個乞丐一般,灰頭土臉,衣衫破爛還染血,很是狼狽,包袱都不知道丟哪去了。
這一天他又走了數裡路,卻沒遇到什麽危險,不由驚疑不定。
“難道是因為神門佔據一方,早已驅趕那些猛獸毒蟲,故此這片區域才能享受難得的寧靜?”他做出這樣的猜測。
山連著山,坐落八方,群山環繞,霧靄氤氳,十分縹緲。
在太陽最為猛烈的時候,趙德柱找了個陽光強盛的地方,他盤坐下來,借助太陽神光療傷。
血液沸騰,如河匯聚大海般,澎湃激蕩,髒腑轟鳴,發出海嘯連天的巨響,骨骼劈啪作響,跟炒豆子一般。這是趙德柱突破枷鎖中境之後的血氣,一旦運作,氣衝鬥牛。
血氣,亦是血精。代表一個修士的精氣神,也可以說是修為。
修為越高,血精越強盛,當然,也是偏於單一的看法。
枷鎖中境之後,則是後巔,這一小境界主要祭煉五谷六道場,即五髒六腑。
原本煉化枷鎖之後,還需靈物相輔才能繁生神鏈,但趙德柱當時是一同進行,也就省去了那一步驟。
不過,接下來的枷鎖後巔小境界,他又要頭疼了。
太陽神火焚燒四極,龍骨,以及肌體數個大周天,重新祭煉一番,傷勢得到緩解,趙德柱睜開眼。
“他姥姥的!等我凝聚成‘太陽金身’之後定要去那頭灰熊那裡再走上一遭,將它洞府內的靈藥搶到手。”趙德柱氣急敗壞。
若非發現了靈藥的蹤跡,他也就不會遭此厄難了。
“咦,這是什麽玄法?”
《光明寶典》玄奧莫測,涉獵不少駁雜卻又淺顯易懂的玄法,讓趙德柱受益頗深。
療傷之時,他又發現了一種‘法’,這種法很神奇,能夠掩蓋修為,讓他看上去普普通通,掩飾了狂野、桀驁不馴的獨特氣勢。
接下來,他又開始上路。
數十裡路,倒也並非真正沒有危險蟄伏,又是五天過去,趙德柱總算距離神門只有三裡路。
這五天來,遇到過數次危機,險些遭險。
像兩天前撞見一個蜂巢,足有成年人那麽大,紅色的蜂形狀怪異,足有食指長短,瘦小的身軀如同鋼鐵,密密麻麻的圍攻一頭銀色的大象。
趙德柱吃驚的看見,銀色的大象根本架不住那些怪異的蜂的攻勢,本是皮糙肉厚的象軀輕而易舉便被刺破。
“那是狂赤蜂!你還不快跑……”好在幾天沒說話的明喬元突然提醒。
告知他狂赤蜂殺戮如麻,幾乎不挑食,什麽都吃,吃的是任何生靈的血精,並且每一次都是群毆,成百上千的狂赤蜂一出動,不捕捉獵物勢不回巢。
趙德柱親眼看到那頭銀色大象在幾個眨眼間被啃得只剩下一堆白骨,那一幕看得他渾身發冷,雙腿打顫,但總算僥幸躲過一劫。
神門三裡之內,總算沒有什麽危險,並且還能看到炊煙嫋嫋,高山流水,雲霧迷蒙,繚繞於幾座峰巒之上。
他知道,終於到了。
三裡地,不過耗時數個時辰,這還是趙德柱謹慎的前行。
很快,高山之下。
趙德柱眺望向上,開始攀登山路。
神門坐落於幾座並列的山峰之上,依山而建,挖山而居。由於小有名氣,尤其還是五年對外開放招收弟子的時候,時限為半個月,故而山門大開。
趙德柱一路向南,歷經十數天總算趕來,在上山的時候卻發現一路冷清,並沒有遇到與他一樣目的的凡人。
雖然這一點很奇怪,但趙德柱也沒多想,壓下心裡的疑惑繼續前行。
最終,趙德柱在一片飄渺的山腰前停下,這裡一片冷寂,亦很簡陋,與一眼眺望另一座山的那邊不同。形成一種巨大的落差。
眺望另一座山,眼神不錯的趙德柱隱約看見雲霧縹緲的對面一派祥和,佳木蔥蘢,亭台樓宇點綴其間,流泉飛瀑,仙鶴飛舞,生動自然,實在是一處佳地。
他暗暗怎舌,也很疑惑,為何會如此。
當然,雖然環境大不相同,但始一到此還是能感到極其濃鬱的天地靈氣,仿佛都要實質化那般,如雨霧在空氣中彌漫,吸一口通體舒泰,疲憊感一掃而空。
果然不愧是修仙門派!
“有人嗎?”他扯開嗓子大喊。
一連喊了大半天,卻不見一個鬼影子,趙德柱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這就是所謂的修仙門派?怎麽一個人也沒有……
“鬼叫什麽?鬼叫什麽?”這時,終於有一道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了。
趙德柱循聲望去,不由一呆,因為看到了一個偏於低矮的巨石後露出一隻腳,不,那是一隻鞋——草鞋。
在他的視線中,一張很不耐煩的臉從一塊巨石邊緣探了出來,那人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長相還算俊郎,只不過形象不怎樣,他頭髮亂糟糟的,穿著粗布衫,嘴裡叼著一根雜草,但卻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他在睡覺?趙德柱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是誰?如此面生,又沒規矩,淨地怎能亂喊亂叫?”對方質問趙德柱。
趙德柱慌亂回神,朝著對方施了一禮:“仙師有禮了,鄙人趙德柱,前來……”
“誰跟你說我是仙師?”少年露出玩味兒的笑容,戲謔的看著趙德柱。
“呃……”趙德柱一愣,忽然覺著自己浪費表情了。
還未等他發問,只聽這邋遢的少年道:“你是來拜師的吧?”
“對。”趙德柱忙點頭。
“你走錯了。”少年笑著搖頭。
“什麽意思?難道這不是神門?”趙德柱滿臉不解。
“是神門沒錯。可這是神門的側門,此峰名為側鋒,乃是神門留給資質太差,卻不想離去,留在門派自願打雜的凡人居住。現在你明白了吧?”少年長話短說, 但臉上並無異樣,似乎並沒有低人一等的態度。
聽聞此言,趙德柱卻有些發傻,同時也疑惑。
這時,少年臉上也寫滿問號的道:“似乎不對呀,你從哪來?為何會直奔側鋒方向。”
“自小鎮一路向南。”趙德柱如實回答。“有問題嗎?”
“嗯?南方向……”少年露出沉思模樣,慢慢的瞪大了雙眼,無比驚駭。
“你……你走了‘妖道’!”
“什麽‘妖道’?我還是不明白。”趙德柱卻一頭霧水。
“你連‘妖道’都不知?沒可能啊,一些小鎮在神門對外開放招收弟子那時便會四處打聽,況且也不難打聽。像我五年前,我阿爺就是打聽到了一路向東前行,絕対安全。”
趙德柱微微沉下臉,趙廣給他指出的路線是凌峰提供的,難道有貓膩?
“還請兄台明示。”趙德柱雖然別有猜測,但畢竟不敢下定論。
“兄台不敢當。我名為秦志。據我所知,‘妖道’只是簡稱,妖道的意思為被群妖佔據的道路,一路向南對於我們凡人來說可謂十死無生,你居然能活著走出來。”說到後面,秦志眸綻異彩。
趙德柱這才恍然,難怪一路上猛獸毒蟲橫行,讓他險些遭劫。
“趙兄,我且這樣稱呼你可以吧?”
見趙德柱點頭,秦志一副意味深長模樣,道:“不知提供路線給趙兄的人是誰,如果是你爹娘,那我多嘴一句,他們做事粗心大意。若是其他人,那可就得好好衡量一番了。真是別有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