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連長帶著楊星等三人進入連隊後,先將另外兩人安排去了一樓,而將楊星帶到了二樓。
由於該批次新兵來的比較晚,多數新兵已經報到,正在操場上進行隊列訓練。
於是副連長對楊星說道,“你就進四班吧,這是你新兵連的副班長,你班長正在操場組織訓練。你先填寫下個人信息,領取個人物品,完了可以在排房休息一下。”吩咐了副班長幾句就出去了。
四班副班長十八九歲的模樣,看起來孔武有力。他臉帶笑容,極為熱情地幫楊星放置行李包,還去打來熱水端到跟前,備好了新毛巾讓楊星洗漱。
楊星有些受寵若驚,不是都說部隊老兵欺負新兵麽?怎麽這麽客氣,看來凡事都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呀。
副班長熱情地自我介紹道“我就是新兵四班的副班長,鄭強,以後你可以叫我班副。”又關切地問道,“你餓了吧?想吃啥,咱們這兒啥都有。”
楊星摸了摸肚子問道:“有肯德基賣嗎?”
“這個沒有。”
“有蛋糕麽?”
“呃,這個也沒有。”
“有麵包麽?”
“麵包也沒有。”
“那有什麽?”楊星有些失望。
“面條。現在不是飯點,只有面條。你要吃嗎?”
楊星頓時沒有了胃口,可是副班長依然熱情洋溢,“來碗面條吧,現煮的,新鮮,再加個荷包蛋。”
“可我不吃雞蛋,我也不喜歡面條。謝謝班副,還是算了,我現在也不餓。”楊星有些不好意思。
“嗯……那好,你先填填資料。”副班長有些尷尬,遞給了楊星一張個人信息表。
在楊星填表時,副班長已幫忙領了個人生活用品,並為楊星鋪起床鋪來。
下午訓練結束時,也就是下午6點鍾,窗外傳來解散的命令聲。新兵解散後一窩蜂地衝進排房,幾位班長則在後面慢悠悠走進來。四班班長張鵬看到楊星,問道“新來的?叫什麽?”
“楊星。”
“快開飯了,準備下去吃飯吧。晚上我們再聊聊。”班長張鵬吩咐了一聲,解下外腰帶,摘了迷彩帽,扔在床頭,就下去了。而副班長鄭強則順手將班長的帽子和腰帶整理了一下,放在床頭。
楊星這才注意到,其他新兵也將外腰帶和帽子做了相同的擺放,便也學著將自己的擺好。這一看,還真是整潔了不少。
很快到了飯點時間,值班排長在樓下吹響口哨,所有新兵立刻飛奔下去,迅速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先由班內整隊、報數,然後向值班班長報告。
此時不僅新兵,老兵也一起列隊,各排集合完畢後向值班排長報告,全連集合完畢後,由值班排長帶隊去宿舍大樓後的飯堂。
在飯堂門口全體立定後,值班排長隨手點了一名新兵,“謝飛,你來指揮唱首團結。”
一名胖子應道“是!”,側轉身出列,跑步登上餐廳前的台階,而後面向眾人,高舉起雙手,揚聲道:“團結就是力量,預備——唱!”
隨即雙臂有節奏地舞動指揮起來,動作甚是滑稽,但臉上卻是嚴肅表情。全連隨著小胖的指揮一起高歌“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歌聲洪亮雄壯。
楊星初見這副場景,很是新鮮,也跟著唱了起來。
歌畢,各班依次進入飯堂,待到全部人員各自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值班排長一聲令下“坐!”,
全體人員一個聲音同時坐下,動作整齊劃一,每個人都坐姿端正,背部筆挺,雙手放在大腿前方,一動不動。 值班排長又喊了一聲“新兵開始打飯!”這才開始輪流打飯。
此時因為是新兵訓練期間,連隊分為老兵排和新兵排,新兵優先打飯,老兵在後,對新兵還是很照顧的。
楊星打飯時看到老兵眼巴巴的眼神,沒有體會到其中的深意,更不會想到,當他成為老兵時,這種先新兵後老兵的規矩會因他而改變,這是後話。
就目前而言,楊星對部隊的夥食還是相當滿意,五菜一湯,雞鴨魚肉,可謂豐盛,比家裡也不遑多讓,就是味道有些辛辣,稍微有些吃不慣。
吃完飯後,老兵洗完餐盤便自行離開了,新兵則要全班集合,由副班長帶隊齊步走回去。
路上楊星左看右瞧,思量著得問問有沒有超市什麽的,買包煙啊,一天沒抽了,心裡怪癢癢的。
副班長卻一聲把他喝醒,“楊星!走路時不要亂看,目視前方!”楊星嚇了一跳,看看也不讓,臭規矩果然多,很不以為然。
在解散前,副班長囑咐道,“一會兒回去都呆在排房中,不得隨意進出,晚上7點看新聞。出排房要向班長或我打報告,懂了沒?”
“懂了!”新兵齊聲回答,看來不是第一次這麽囑咐了。
新兵一排住在一樓,有一二三班,新兵二排住在二樓,住著四五六班,三樓是老兵排。
上了二樓,楊星有些尿急,一轉身準備去幾步外的廁所。
“楊星!”副班長喊住了他。
“啊?什麽事?”楊星有些疑惑。
“去哪裡?打報告沒有?”副班長有些生氣,剛說了不得擅自行動,這屬於頂風作案,性質很惡劣,後果很嚴重。
“去廁所也要打報告?不就在門口不遠嘛!”楊星有些不服氣,覺得多此一舉。
“凡是進出排房,都要打報告!”
“哦,知道了。可我還沒進排房啊!”
“就你廢話多,這次算了。下次記得,上廁所要報告。”副班長懶得再繼續糾纏,也知道楊星剛來還不習慣。
“報告!我要去廁所!”
“嗯。還有,上級喊你名字,你該怎麽回答?”
“怎麽回答?”
“要立正,要答‘到’!”
“哦,知道了。”
“不要說‘哦’,不要說‘知道了’,要說‘是’!”
“是。班副。”楊星愁眉苦臉看向副班長,小聲道“我快憋不住了。”
“去吧。”副班長揮了揮手。
楊星終於來到距離排房五步遠的廁所,這廁所還真是乾淨,像是新裝修的一般。
長舒了一口氣的楊星站在小便池前一邊痛快地宣泄,一邊悲觀地感慨,“唉,去個廁所也要報告,我還能去買煙麽?不過話說回來,商店到底在哪兒呀?”
待到要看新聞時,楊星本以為總算可以松口氣了,誰知道與其說是“看新聞”,不如說是“練坐姿”。
坐在椅子上,屁股隻與椅子接觸三分之一,不得依靠椅背,背要筆挺,腦袋要正,目光直視前方。
後面有各班副班長看有沒有人背不挺,前面有班長看眼睛有沒有四處亂飄,有沒有閉眼,實現了全方位監控。
可是,問題是前面只有個小電視啊,坐在靠牆一側的楊星是完全看不到電視畫面的,不能扭頭,全程只能盯著前面人黑乎乎的後腦杓,像是在聽廣播。
楊星盯了幾分鍾後,便昏昏欲睡,卻又不敢閉眼,因為值班班長時不時對他笑一笑,笑得他心裡發毛。
過了很久很久,實際上不過三十分鍾,折磨人的新聞終於播完了,楊星想著終於能休息了吧?
事實證明楊星還是想得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