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玉符中的簡略介紹來看,血緣結社這個組織存在已久,由一位名叫“讚卡”的喰族牽頭建立,成員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叫“唇舌”,大多是喰族中的高官或者富豪,如果他們看中了某位人族,便會在結社內發布懸賞,另有成員會將懸賞目標殺死,送貨上門。
另一部分人叫做“手足”,大多是生活困窘而又性情暴戾的喰族,負責接取並執行懸賞,以此來獲得不菲的賞金。
原本血緣結社是一個類似於高端定製外賣店一般的組織,一切都是為了滿足錢和食欲,非常純粹。
但最近,隨著喰族和人族之間的種族矛盾日益加劇,血緣結社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純粹的暴力犯罪團夥,唇舌出錢、手足出力,以殺人示威為主要活動。
大致瀏覽了一下成員名單後,楊樹將玉符收入芥子囊中,正打算離開。
那個將肉類加工廠與此處空間連接起來的魔法陣忽地亮起,一道人影伴隨著冷笑聲緩緩顯形。
“呵,我沒有猜錯,果然有小蟲子來拿那個男人留下的東西,用人族的話說,這叫將計就計。”
一句話說完,空間轉移剛好結束,來者面容蒼老、一頭白發,嘴角有一道傷口,面頰上有著猩紅之日的標記。
楊樹在名單裡看見過他。
薩古,黃金階喰族,獵髒是“蠍尾”。
“你好啊,我的手足。”楊樹用血緣結社成員之間的問候語跟對方打了個招呼。
回答他的是一陣破空之聲、以及一條奇快無比的鞭狀物。
啪的一聲。
薩古賴以成名的獵髒被楊樹穩穩地抓在了手中,一段濕滑柔軟的暗紅色條狀物末端、一截針尖般粗細的毒刺寒光閃爍。
第一眼看上去,像是腸子的末端長了根刺。
第二眼看上去,楊樹發現獵髒是從薩古的臀部延伸出來的,心中忍不住一陣惡寒,猛地將其甩到一邊,發動刹步照臉就是一拳。
在速度和力量都不佔優的情況下,薩古別無選擇吃滿了這一拳的力道,伴隨著一陣哢哢的骨骼斷裂聲,他的脖子旋轉了近乎一百八十度,身體旋轉著倒飛而去。
在半空中,一道紅色的鳥居虛影落下,天野櫻良周身靈力洶洶未散。
久違的神道術。
神道之六十六,鎮明門。
受到鎮壓之後,薩古只是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隨後便露出一副“就算你們殺了我也別想從我口中套出情報”的決絕表情。
“說!最近在冬京都襲擊市民的是不是你?”楊樹佯裝出一副憤怒的樣子,咬牙切齒道。
“這座城市,只不過是吾等的狩獵場。”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受什麽人的指使?”
“狼吃兔需要理由嗎?”
“官府如此厚待你們喰族,你們卻做出如此惡行……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們人族吃豬肉的時候會考慮豬的感受嗎?”
一連三個回答都相當臉譜化,讓楊樹感覺很是無趣,臉上的憤怒驟然消失。
“薩古先生,你應該接觸過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吧?我很感興趣他是怎麽向你解釋我的。”
薩古咬著牙,沒有回話。
“他已經把血緣結社的情報泄露給我了,你們組織的創始人是讚卡,現國會議員。”楊樹亮出了玉符,“我們可以談一筆交易,我把你從名單裡剔除,你告訴我他的消息。”
聽見讚卡二字,薩古的瞳孔猛地縮成了針尖大小,聲音發顫:“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可能是因為你們沒有利用價值了吧,畢竟提供情報剿滅喰族暴力組織也算一個不大不小的改變。”
“想挽救你和你的族群嗎?把他的消息告訴我吧。”
薩古沉默了一會,趴在地面上抬頭看著楊樹,“你怎麽保證?”
“我為什麽要向你保證?你不願意合作的話我順著名單一個個找下去唄,哪怕是喰族,也會有幾個貪生怕死之輩吧?”
別無選擇的局面。
“我懇求您的良善。”薩古也是條能屈能伸的漢子,放下身段求饒道。
“那個男人自稱叫西弗,五天、或者六天前找到了頭領,我記不清楚,他說可以幫助我們向蛇之國官府復仇,甚至成為這個國家的主人。”
“頭領被他說服了,號召手足們按照他給出的時間和地點獵殺特定的人族。”
“為什麽?”楊樹插話。
薩古搖頭道,“沒有人知道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頭領就像被控制了一樣,對他言聽計從。”
“至於你……他說過他有個孿生弟弟,僅此而已。”
“完了?”
“我知道的就這麽多……您看?”
楊樹卻扭頭看向了天野櫻良,“小櫻良,你說要不要殺他?”
天野櫻良環顧四周,森森人骨和刺目的鮮血洗刷掉了仁慈。
“殺了吧。”
在鎮明門的作用下,薩古無法動彈、也無法調用體內的魔力。
楊樹並沒有親自動手,而是對那些人族屍體放了個二階暗系魔法【褻瀆之骸】,將之轉化成了沒有思維卻充滿嗜血欲望的骸兵。
出了這處隱秘空間,將傳送陣法摧毀,不出意外的話薩古會在裡面好好享受一番刮痧致死的體驗。
離開肉類加工廠,楊樹趕赴靖庭番駐大八荒總部,將血緣結社的名單乾脆利落地上交了。
隨後幾天,冬京都裡激戰四起,靖庭番、隱部、警視廳三大組織聯手對名單上的喰族展開追查緝捕,而血緣結社得知自己徹底暴露之後也拿出了魚死網破的氣魄,在各處行凶製造混亂。
當然,那些身具高位的唇舌們並沒有受到牽連,除了玉符中的文字外,沒有任何證據能指出他們參與了血緣結社的惡行。
是夜。
冬京都最高的天空之柱信號塔塔頂,一名男性跨坐在金屬橫梁上,狂風大作卻沒有吹亂一縷發絲。
他摸了摸身邊小女孩的頭,“花枝妹妹,你想爸爸嗎?”
“想。”
“我會帶你去找爸爸的。”
“花枝也想媽媽。”
“媽媽也在,大家會永遠在一起的,我保證。”
男人笑了笑,伸出一根小指,“拉拉鉤,不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