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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定決心繼續深入，陳昊一方面約束著莫名激動的波波保持，一面警戒著可能出現的襲擊，時不時還要與希斯就現狀進行溝通。如此一心多用，即便以他強大的精神力，都感到了些許疲憊。

　但好在某位女仆經歷漫長休眠終於蘇醒，其能力雖不如希斯全面，但極大分擔了後者壓力，使之不至於如之前那般束手束腳。“呣，”單手托腮做沉思狀，半透明的珍妮飄浮在半空，片刻後雙眸放光朝右面指去。“主人，這邊的輻射更強烈。”

　稍加感應確認其判斷無誤，陳昊微笑著朝其豎起大拇指，另隻手則揪住手舞足蹈的貓娘。“乾得好，繼續偵測——你丫的別亂跑，那兒是死胡同！”

　被少年全力阻止，身體成熟心態卻幼稚的姑娘發出‘波波’叫聲，卻任由對方作為不加反抗。見狀嘖嘖稱奇，幽靈模樣的女孩放慢速度，悄悄湊到傀儡耳邊低語道:“如果我沒記錯，那家夥是敵人，對吧。”

　“沒錯。”

　“那她為什麽和主人這麽親近，主人使了什麽手段?”

　認真回憶了一會，希斯表情怪異道:“食物和巴掌……”

　“切，不想說就算了。”把答覆視作敷衍，珍妮無所謂地撇過頭，繼續觀察走在前頭的一男一女。目睹她饒有興致的表情，希斯沉默半晌冷不丁道:“怎麽做到的?”

　“欸?”

　“你的外貌，還有身材。”再三確認對方並未使用障眼法，希斯只能認定矮人掌握了某種技巧，可以改變自身外在。“以前不是這樣的。”

　聞言嘴角微微上翹，容貌更勝往昔的女孩臉上洋溢著滿滿的驕傲。雖說在黑岩城最終決戰時莫名其妙昏迷，醒來後還遺失了不少記憶，但作為參戰者成員，她還是獲得了一份厚禮:黑岩城魔法協會分會長的親自指點。

　作為一名陣法師，塞拉·克裡德那種需要大量材料與漫長時間才能生效的法術，對曾經的大地女神祭司候補無異於雞肋;反倒是她作為純粹能量體所積累的經驗，卻很受珍妮歡迎。

　在精明的矮人女孩眼裡，只要繼續侍奉陳昊，戰鬥力早晚會得到提升，但某些幽靈方能運用的技藝，唯有機緣巧合才會遇到，孰輕孰重不問可知。靠著學到的技巧，女孩稍稍‘調整’了自己的發色、臉型、鼻梁高度等細節，讓自己看上去更惹人憐愛，更富有魅力。

　女為悅己者容，不惜拿自己外表開刀，珍妮當然有些不宜告人的小心思。可惜某人想當然將之視作化妝術，弄得當事者有些小情緒，如今好容易逮住個識貨的，自然喜出望外不願放過。“呐，你要不要嘗試下?它從本質上來說是改變能量的構成排列，以你如今的身軀……”

　後邊兩個女孩兀自咬著耳朵，前頭陳昊還在努力矯正波波各種惡習，帶著貓娘沿通道前進，少年邊走邊做了一個預估，結果連自詡見多識廣的他都有些吃驚:倘若自己沿途看到的岔道全都不是白色，設施的規模將極其龐大，甚至說把島嶼內部挖空搭建了它都不為過。

　在遠離航道、杳無人煙、周邊海域輻射強烈的島嶼上大費周章，耗費必然是個驚人的數字。心中又有了幾個猜測，暫且將其保留的陳昊留意到面前通路斷絕，打量片刻很快為難地撓了撓頭。

　他們被一扇緊閉的大門擋住了去路，因為是單行道，所以不打開它就無法繼續前進。

　幾番試探後，陳昊很快確認它與沿途兩側的金屬門一樣，完全由機械控制開閉。這種設計雖麻煩，卻厲害在徹底擺脫了魔能，且對後者具備極高抗性，想重現黑岩城靠魔力取巧的一幕，看樣子是不可能了。

　最仰仗的魔力吃癟，力氣又不足以扛起重逾百斤的大門，發覺身後二人不約而同搖頭，陳昊試探著朝身邊人來了個呼哨。“波波，有辦法嗎?”

　“波?”腦袋歪過四十五度，某人視線裡是滿滿的疑惑，就差在腦袋上頂個問號作為回應。

　好吧，看樣子不能指望她了。再度打開任務界面，確認進度依舊是25的陳昊昂起頭，朝天花板角落破敗不堪的裝置打了個響指。

　“芝麻開門~~”

　機器仍舊沉默，大門亦保持緊閉，但少年並未灰心，只是似笑非笑注視著看似癱瘓的鏡頭。雖說能力遭到削弱，但這些裝置悄悄監視事，並未逃過他的感知，既然對方一路都掌控局勢，想必不會坐視他們被扇門困住，最後铩羽而歸。

　事實證明，陳昊賭贏了。

　久疏維護的齒輪咬合旋轉，發出刺耳的聲響;漫長時光積累的灰塵揚起，形成阻人視線妨人呼吸的煙霧;強烈的人造光迎面而來，讓星星點點的熒光消失無蹤。

　繼續維持著屏障運轉，陳昊拂去煙塵定睛一看，嘴巴立刻變成了O型。“乖乖，這裡發生了什麽啊~~”

　問題理所當然得不到答覆，好在陳昊亦只是隨口抱怨，並沒指望小夥伴說出原委。喂了同樣好奇的貓娘又一塊魚乾，成功安撫其情緒的少年朝倆位外掛小姐使了個眼色，隨即率先邁步進入了這個超大號的——

　垃圾處理廠。

　金屬、塑料、木頭、石頭、玻璃、動植物殘骸……各式各樣的物品以類型區分，經由巨大切割機變成小塊，再分裝至暗灰色的金屬箱。表面噴塗上數字，它們被送上履帶，最終運至角落整齊堆疊起來。

　簡潔而高效，準確且穩定，完成這一切的，則是自地面、牆面、天花板伸出的大小不一、數量眾多機械臂。它們各司其職，配合默契，任勞任怨履行自己的職責，哪怕一行人踏入此地，這些手臂依舊靈活地舞動，未有絲毫停滯與遲疑。速遞小說

　簡直是流水線作業，現實中垃圾處理都做不到這麽專業吧，目睹某個機械臂從一片鏽蝕嚴重的金屬上切下藤壺，旁邊倆個機械臂分秒不差將之接住並清洗，陳昊不由感慨了一下。聽見背後隆隆聲作響，回首見大門正緩緩落下，心知肚明無退路的他揪住想開溜的某人脖子，灑脫而不失警惕邁開腳步。“別亂跑，跟我來！”

　“唔！”被那些精巧實用的機械吸引，衝上去未遂的某人抗議同時手舞足蹈，還向少年投去可憐巴巴的視線。“波，波~~”

　“她在說什麽啊，主人?”見貓娘如此反應，珍妮還是按捺不住靠近問道:“我怎麽一點都聽不懂?”

　“我也聽不懂，但我知道這家夥想幹啥。”不以為然聳聳肩，察覺到對方掙扎力道開始反超，陳昊最終還是松了手。甩動著差點又被拉脫臼的假肢，某人習慣性與元素交流，隨即驚喜地發現能力有所恢復。

　在陳昊試圖從元素打探情報功夫，波波也在流水線邊刹住腳，饒有興致觀察著機械臂的一舉一動。時不時發出‘波，波’的可愛呼聲，神情專注的她越靠越近，最後忍不住伸手朝一條機械臂抓去。

　“欸，別這麽做。”

　“噫！”被某人突如其來的提醒嚇了一跳，波波豎起耳朵猛地站直，卻見對方生無可戀注視著自己小腹位置。疑惑地低下螓首，紫發女性擺弄了一下手裡僅剩半截的機械臂，似懂非懂抬頭笑道:“壞?”

　“廢話！”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陳昊表示壓力很大。氣惱地給了波波一個爆栗，一把搶過‘犯罪證據’的他留意到希斯接近，隨手將其遞給了對方。“瞧瞧，做工挺精致的，現代化生產線也就這個檔次。”

　“別大驚小怪，我之前就說過，”說話同時朝陳昊背後努努嘴，希斯表情中帶著淡淡的自豪。“不要因為你來自一個沒有魔法的世界，就把科技推崇到難以企及的高度，它們是可以並存的。”

　經對方提醒扭過頭，陳昊才發現地面又伸出了幾根體型小巧的機械臂，正有條不紊修複著機械臂。拆掉破損的部位，更換新的組件，再進行加固，全程使用‘火星’、‘微風’，熟練度比魔仆更勝一籌的迷你機械臂很快完成工序，折疊縮回了正徐徐合攏的地面;煥然一新的機械臂則做了幾個動作，似乎在微調精密度等數值，隨後它繼續投入挑揀廢料的工作，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若有所思伸手觸碰空氣，感受著尚未消散元素的喜悅，陳昊隱約明白了他能力恢復的緣由。“維持場所內魔素濃度，來驅動機械裝置運轉，設計這東西的絕對是天才...”

　駐足觀察了片刻，還掛念倒計時的陳昊揪著波波的貓耳發飾，在希斯與珍妮忍俊不禁的笑聲中走向了遠處的另一扇門，似乎對他們的行蹤了若指掌，沒等眾人靠近大門就開始升起。站在原地邊等待邊思考，陳昊冷不丁問道:“我們現在位於海底?”

　“海平面以下六十九米左右，尚未觸底，你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最後瞄了眼傳送帶旁正用清水衝刷廢品的機械臂，陳昊意味深長笑了笑。“隨便問問。”

　

　穿過‘全自動垃圾處理車間’，眾人進入的下個區域看起來更空曠，也更安靜，甚至整潔度都提升了一大截。但它並未空無一物，相反，此地陳列之物異常顯眼。

　“好，好！”再度擺脫了陳昊束縛，波波爆發出極高熱情，閃電般飛奔至目標面前。欣喜地觸碰著光滑堅固的金屬外殼，她像是看到了心愛之物的孩童，果斷把臉蛋放上去磨蹭，還不時呵呵呵地傻笑。

　很想嘲笑對方的失態，但陳昊很有自知之明，沒做那種‘五十步笑百步’的蠢事。雙目圓睜走上前，激動地上下打量令波波愛不釋手的‘東西’，他觀察了好一會才自嘲地苦笑道:

　“這可比‘吃吃’漂亮多了...”

　“那是什麽?”

　“波波製造的機甲。”

　“欸，她製造的?”首次聽聞此訊息，珍妮的驚訝不遜於當時親眼目睹的陳昊。“我還以為是那個什麽鄧教授製作，交給她駕駛來著。”

　“不，是她親手拚起來的。”地表發生的一幕歷歷在目，陳昊倒可以理解波波的變化。對於一名極具天賦的機械師(?)，能目睹精妙絕倫的機器，本身就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更何況目標還是一台真正的機甲。

　相較‘吃吃’號的罐頭造型，眾人眼前那台正保持單膝跪地姿勢的機甲更高大，外表更似人型。好似一名穿戴盔甲的騎士，流線型身軀上方的頭顱，甚至有明顯的眼睛嘴唇等結構，而非波波鼓搗的戰爭機器那般鑲個燈了事。

　繞著這台嶄新機甲轉了兩圈，細心的陳昊很快發現了不少細節:與之前的機械臂相異，這台一動不動的巨大機器人並未采用魔法，身體各處皆采取焊接、拚接等手段;外部裝甲板與背後疑似能量源的大罐子，也感應不到自然界常見的幾種元素，反倒隱隱有放射性元素出沒的痕跡;不遠處高高屹立金屬架上擺放的各式武器裝備，甭管近身戰的冷兵器還是遠程的熱兵器， 皆充滿了科技風格。

　倘若說上個房間的流水線，以及波波鼓搗出來那架醜陋不堪的‘吃吃’，還有些科技魔法融合的跡象，那麽眼前靜靜蟄伏的鋼之巨人，則像是從某部超級系機器人作品中穿越而來，充斥著揮之不去的違和感。

　難道‘愛因斯坦’真與自己同樣，是來自異世界的‘備選者’嗎?腦海中回憶起真假兩位卡多克的結局，陳昊不禁又萌生了這一猜測。默默留了個心眼，又繞著神秘機器人轉了圈，未見任何線索的少年剛想詢問希斯意見，眼角余光卻發現鋼之巨人眼中掠過一抹紅光。

　來者不善！潛意識誕生瞬間，陳昊條件反射衝上前去，揪住波波‘胸罩’背後的繩子拔腿就跑。聽著背後哢嗒哢嗒的金屬碰擦聲，不敢回頭的他連衝出三十多米，尚未及回頭就聽到了一句沙啞的電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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