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的推測，很快被當事人所證實:伯爵不是吝嗇到挑歪瓜裂棗來湊數，他是真找不出幾個有魔法資質的人了。

　　“大師，您和我們不一樣。”因為年齡相近又機靈，自稱‘山姆’的少年被陳昊任命為副手。見對方雙臂環抱看起來像在生悶氣，正指揮其他人搬運材料的他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鼓起勇氣上前無奈道:“您有天賦，未來肯定能成為遠近聞名的大法師;但我們不一樣，成為魔仆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

　　別看整日為財政問題困擾，恨不得做點灰色生意賺錢，但作為一名法師，陳昊是十分幸運的:現實世界的義務教育，為他打下了良好基礎，不必從四則運算學起;過往籠罩在迷霧中的老師雖不擅教學，但好歹是個真材實料的法師，沒帶他走上歧途;至於幹啥啥不行逼逼第一名的系統…好歹她能幫忙整理情報分析數據不是嗎。

　　有幸運之人，自然就有不幸之人。因種種原因與魔法師一職失之交臂、又不甘心回歸平凡的失敗者們，其常見選擇就是做一名魔仆:勉強能釋放一兩次魔法，侍奉法師貴族等特權人士的仆役。

　　說白了，就是群連魔法學徒都當不成，只能憑出售魔力混飯吃的異界版包身工。

　　作為三觀正常者，陳昊確實同情這些人的境遇，但這並不影響他做出‘你們太弱’的判斷。“山姆，”與系統持續進行溝通，金發碧眼的少年一心二用喊起身邊人的名字。“你是什麽系的?”

　　“欸...地，地系的。”回應者話音未落，就見一樣黑乎乎的東西朝自己飛來，伸手將其接住，山姆才注意到這赫然是張岩熊的皮膚。哪怕內裡的血液已經凝固，針刺般銳利的毛末梢，依舊殘留有少許魔素。“把它分解成地系魔素，馬上。”

　　地位遠遜於對方，沒敢多問的少年不敢怠慢，低聲稱頌著魔法女神的名字開始施法。伴隨微不可聞的呢喃，淡黃色光點從他滿是老繭的十指滲出，有生命般引導空氣中的地系魔素，一並飄落於岩熊皮表面。就像蟻群分食體型巨大的昆蟲，灰塵大小的它們有條不紊分解著魔獸素材，將之轉化為基本形態的魔素。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流逝，少年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四肢亦像痙攣般顫抖起來，捏住毛皮的指尖部位更是紅得發紫。早已忙活完的眾人聚攏在四周，看著山姆的狀況紛紛低下頭，卻無一人敢出言勸阻:他們已經看出，陳昊是想用親身實踐，測試少年的真正實力。

　　漫長等待後，山姆終於完成了對方給予的任務。“呃~~呵~~呵~~呵~~”精疲力竭的少年雙掌相貼，搖搖晃晃走到陳昊面前，把躺在中央的不規則黃褐色晶體呈現在後者視線中。“大師，我...完成了...”

　　接過晶體的陳昊想了想，隨即解開了腰上水壺的系帶。“學過冥想嗎?”“學過一點，但我冥想的效果很低，當初---”“學過就行，”不由分說把水壺塞到對方手中，陳昊把晶體對準太陽觀察，同時頭也不回說道:“喝兩口，然後立即開始冥想...這玩意的純度有多少?”後面半句話，他是在意識領域對系統‘說’的。

　　“百分之二十點六。”轉眼給出一個令人絕望的數字，女聲聽上去有氣無力，令陳昊不禁想起電視劇裡對家屬宣布搶救失敗的醫生。“純度低得根本沒有使用價值，還不如直接磨碎了摻水，難怪次品率那麽高，就這水準能有三分一的合格率，已經能放鞭炮慶祝了。

”　　準確點說，是介於三分一到三分二之間的隨機數，不過陳昊已經懶得去糾正這微不足道的小錯誤。眼見山姆盤腿坐下開始了冥想，臉色亦因自己提供的特殊飲料有所好轉，他齜牙咧嘴把結晶揣進口袋，衝距離最近的中年人勾了勾手指。“你擅長什麽屬性?”

　　婉拒伯爵留宿的代價，就是只能在旅館與護衛擠一個房間。當陳昊拖著疲倦的身體推開門時，穿著便服的少女正趴在床上，咬著筆杆作冥思苦想狀。“嗯，到底該...欸，你回來了?”聽到聲音扭過頭，察覺到來者身份的安妮很快解除警惕，朝房中另一張床的床頭櫃位置努了努嘴。“你的晚餐，吃完記得自己把餐具還給人家~~”

　　且不說便服從頭到腳包得嚴實， 哪怕安妮穿著比基尼，她那十分感人的身材曲線也勾不起陳昊的興趣，更別提某人剛結束初步考察，此刻渾然沒心情去調戲對方。唔了一聲權當回應，陳昊搬了張椅子坐下，狼吞虎咽把已經涼掉的食物塞進嘴裡。

　　整整一天的初步測試，結果令陳昊很有罵娘的衝動。他僅需一到三秒(視魔素屬性不同，所花費時間有區別)可完成的分解步驟，對魔仆來說就是難以逾越的天塹---分解最擅長屬性材料的山姆，耗時五分二十秒，是陳昊的近一百倍。

　　別急著嫌棄，更糟的還在後面:每次轉化完畢，耗盡魔力的他都需要恢復起碼兩個小時才能再次施法，這意味著哪怕他不眠不休拚了命乾，一天滿打滿算也就十二瓶。再考慮合格率，最終產量讓伯爵惱火，一點都不令人意外。

　　順帶一提，山姆還是那群魔仆中表現最好的。

　　倒不是沒想過從感應魔素開始悉心傳授，把他們培養成能獨當一面。但一來系統掃描顯示他們體內的魔力總量基本恆定，成長空間不大;再則陳昊自個都在學習階段，讓他臨陣磨槍當老師，瞎指揮的可能性更大。

　　“好歹收了錢，要是就此跑路，估計會吃不了兜著走啊~~”迅速填飽肚子，對局面有些束手無策的少年抹了抹嘴站起身，剛打算歸還餐具再與系統好好商議，卻被身後的少女給喚住。

　　“呐，你明天...有空嗎?”不著鞋襪的纖足輕輕擺動，安妮有些期待問道:“我想去買把新武器，你也一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