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降臨,夕陽完全隱沒在地平線之下,但夏季的白天總是很長。哪怕看不到太陽的影子,明亮的天光仍令人難以發覺夜幕的蹤跡。
繞是如此,聖芙蕾雅的路燈也是早早就亮了起來,提醒著人們夜晚的到來。
與白天相比,此時的學園多了一絲熱鬧。畢竟敢於頂著灼熱的陽光活動的人並不多,傍晚的微風習習驅散了些許炎熱,才是少女們結伴出門的好時候。
避開一路上的鶯鶯燕燕,明羽沿著小路一直前行。路燈映照下,他的影子有些淡,仿佛也如主人一般寫滿了疲憊。
哪怕已經在這兒呆了近兩個月,學園也接受了他這樣的存在,但那偶然投來的好奇目光還是令他有些不舒服,似乎在時刻提醒著他的特殊與不同。
但當看到遠處公寓亮起的燈光時,明羽微感寂寥的內心還是不免油然而生一種淡淡的幸福感。無論如何,在那樣一個確定的地點,有人在等待著自己,終歸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熟練的伸手開門,裡面的景象卻使他微微一愣。
“搞什麽嘛,這麽晚才回來,我肚子都快餓扁了…”瞥了眼門口呆立的少年,趴在桌上的白發少女有氣無力的說道,“要不是為了等你,芽衣早就把晚飯做好了。”
少女的語氣雖然滿是埋怨,但明羽依舊聽出了淡淡的關懷。
“那還真是抱歉啊……不對,你們怎麽會在這?”
出乎意料的是,他對眼前的場景並不感到違和,但明羽並不認為自己會走錯路來到了姬子阿姐的公寓。
雖然他搬離姬子的屋子也不過這幾天的事情,而且今天的訓練還格外的繁重,可明羽並不是那種會恍惚到這種程度的人。
“學園長為了招待總部來的視察官,在她的別墅裡舉行了晚宴,姬子老師也被叫過去了。”正在一旁玩遊戲的布洛妮婭忽然開口,言簡意賅的解答了明羽的疑惑。
原來是這樣嗎。明羽一邊進屋,一邊暗自點頭。
雖然上午在辦公室中時,德麗莎和麗塔相處的並不怎麽愉快,甚至算得上劍拔弩張了。但不管怎麽說,麗塔都是總部來的S級女武神,而且兩人的私交也是不錯,學園長沒有必要因為這一點就鬧脾氣。
畢竟德莉莎只是外表看上去像小孩子,論內在她還是一個四十多的學園長,該有的穩重還是有的。
因此,以極東支部的名義對身為視察官的麗塔進行符合身份的招待,是很有意義也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一頭粉色披肩長發的緋玉丸系著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裡還端著兩個菜盤,對著餐桌旁的銀發少女說道:“琪亞娜姐姐不要著急,晚飯馬上就好咯~”
注意到屋內多出了一人,緋玉丸眉頭輕揚,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溫和的說道:“羽大哥,歡迎回來。”
目光在緋玉丸身上的圍裙上打量了一番,明羽也同樣熱情的打了個招呼,心中宛若明鏡一般透徹。
布洛妮婭的身高不適合進廚房,而琪亞娜是被公約禁止進入廚房的,畢竟沒有誰想挑戰一位正牌卡斯蘭娜的飯量。如此一來,唯一能夠幫廚的人就顯而易見了。
聞著空氣中彌漫的食物香氣,明羽忍不住食指大動,對於芽衣的手藝愈發期待了起來。
端著最後一盤菜走出了廚房,芽衣一邊微笑看著等待開飯的眾人,一邊向明羽問道:“那個…黑淵白花的修行怎麽樣?”
注意到明羽的頭髮依舊是那副半白的模樣,
芽衣有些擔心。雖然她並不了解什麽神之鍵,但她清楚,能被天命如此看重的東西,絕對不會簡單。 “還好吧,有些頭緒了,問題不大。”明羽點點頭,輕松的說道,並沒有疑惑芽衣等人為何會知道這種機密。
盡管她們的保密級別遠不足以令她們知曉這種秘密,但琪亞娜姑且也算是半個當事人,還有一個大姨媽的學園長。在德麗莎等人沒有刻意隱瞞的情況,她們能夠知道這些並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情。
聽到明羽的回答,芽衣顯然松了口氣。雖然嚴格說起來,這件事和她並沒有什麽關系,可她一貫的性格令她無法忽視這種事情,忽視朋友受到的傷害。
注意到芽衣的變化,明羽微微點頭,確認了自己回答的正確性。
事實上,情況比他說的要糟很多, 甚至可以說是希望渺茫。
或許,他在數據空間中表現的馭使黑淵的能力只是一個巧合。事實證明,在神之鍵上,他並不具備太過妖孽的天賦。
即使是地藏禦魂,身為第一任使用者的他,依舊無法很好的發揮出這把序列十二的神之鍵的威力。
他唯一所能使用的,不過是喚出一具禦魂鬼鎧而已。可這更像是神之鍵已經固化的能力,他能做到這一點沒有絲毫值得稱道的地方,不過是證明他得到了神之鍵的認可罷了。
在他想來,侵蝕之鍵的能力在於將使用者的意念投影到其它物體上,從而實現對該物體的控制。無論是活物,還是機器,都屬於“可侵蝕”的范圍。
這是侵蝕律者的權能,也正是侵蝕律者的可怕之處。無形無質,卻又無孔不入。
可得到了神之鍵都好幾天了,他連這種力量的苗頭都沒有感受到,更莫遑論使用了。
在一整個下午的時間裡,他都對著兩把神之鍵一籌莫展,甚至多次冒險進入了劍心狀態中。但除了令他對劍心的掌握更深了一分外,對於神之鍵的開發卻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難有幫助。
雖然心中甚是焦慮,但明羽沒有表現出來,破壞少女們的心情。正如芽衣所認為的那樣,這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與她們無關,也不是她們應該承受的。與其說出來加重大家的焦慮,不如把這些都留在心裡。
看著漸漸活躍起來的餐桌氣氛,明羽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不管未來如何,這一刻的幸福,是美好而真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