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勞德麗莎大人了。”

衝著小女孩微微一彎腰，麗塔用輕快的語調說道，酒紅色的眸子裡蕩漾著無比柔和的笑意。

若只看麗塔的表現，倒像是她將帶路的工作交給了德麗莎一般，而不是德麗莎突兀地橫插一腳。

甚至，她還真的在說完這句話後就獨自走開了，將時間完全交給了幾人。

看著眼前無比熟悉的面容，溫蒂不由得驚叫出聲來:“德麗莎老師?”

在確認德麗莎可能與逆熵暗中勾結之後，她本以為對方會開始和天命總部有所疏離，但卻沒想到本該駐守極東支部的德麗莎竟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浮空島。

“學園長?”

緋玉丸也捂著嘴巴叫出聲來，大張的藍色眸子裡流露出無法掩飾的驚色來，表示著少女此時的驚訝。

“學園長，你怎麽會在這裡?”

目光落在了這個姿態囂張的小女孩身上，明羽臉上也露出明顯的驚容來。

他怎麽也沒有料到，德麗莎竟然會出現在天命總部。

畢竟，自第二次崩壞和琪亞娜事件後，她和奧托的關系應該就不算好了才對。哪怕不能說是徹底決裂，但也應該是冷淡了許多。

或者說，是德麗莎單方面地沒有原諒奧托。以主教大人那高遠的目光，他大概從來不會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錯誤。

這個宴會只能算是一個稍微特殊點的慶功宴，應該不至於會讓德麗莎放下心裡的芥蒂趕來才是。

而且，明羽不久前才因為溫蒂的事情被狠狠訓了一通，昨晚還向溫蒂揭了德麗莎的底，這讓他在面對學園長時多少有些底氣不足。

溫柔親切地衝溫蒂笑了笑，德麗莎審視的目光在明羽和緋玉丸身上來回掃過，俏麗的小臉上不斷有陰雲積聚。

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明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仿佛有些無法承受那愈發沉重的壓迫感一般。

正當明羽以為即將有一場狂風暴雨時，兩本暗紅色的小本本卻忽地被拍在了他的胸口，德麗莎那帶著些許不甘的聲音也隨即響起:“給！從今天起，你們在聖芙蕾雅正式結業了！”

“啊?”

摸了摸本子上的聖芙蕾雅徽記，明羽心中愈發納悶了。

一個月前德麗莎不還義正詞嚴地要明羽回去上課嗎?怎麽現在就這麽爽快地把畢業證給他了?

並且，似乎連緋玉丸的證書也在裡面……簡單看了看兩本畢業證，明羽臉上的疑惑不禁更甚了。

“你馬上就要成為S級的女武神了，我可不想讓自己的學生被人說是連聖芙蕾雅都無法畢業！”瞪了明羽一眼，德麗莎長歎了口氣，臉上的怒意化為了淡淡的傷感和喜悅，“而且，這也算給你們兩個的禮物吧。”

視線落在了緋玉丸左手中指的金色戒指上，學園長的目光也不由複雜了起來。

“學園長……”

接過了明羽遞來的結業證書，緋玉丸的視線下意識地往溫蒂身上瞥了瞥，卻只看到了少女直挺的背影。

目光落在了學園長的身上，明羽幽幽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傷心的表情來。

“你們兩個這是什麽表情?是對我送的禮物有什麽不滿嗎！?”誇張地笑了笑，德麗莎臉上滿是爽朗的意味，“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至少你們是該開心才對啊！”

“……謝謝。”

看著學園長那強作歡笑的表情，明羽臉上也擠出一絲笑容來，無比鄭重地說道。

雖然他是有些懷疑德麗莎想用這兩本畢業證來逃過送禮這個環節，但明羽終究還是解讀空氣的，沒有傻到在這個時候談這種話題。

“話說，學園長到底是為什麽會來這裡的?總不可能就單單是為了送這兩本畢業證吧?”

摸了摸下巴，明羽忍不住問道，順便轉移話題驅散空氣中那沉悶的氛圍。

盡管德麗莎對於畢業證給出的理由也還過得去，可這種證書對於明羽和緋玉丸而言終究只是一些可有可無的東西。

有自然是不錯的，可若是沒有卻也影響不大。S級女武神的身份證明，比一本聖芙蕾雅學園的結業證書有用多了。

“我為什麽就不能在這裡了！?”

一邊向著大廳深處走去，德麗莎驕傲地挺了挺胸口。

學園長，不管你怎麽努力，該沒有的東西也還是不會有的……

瞥了眼學園長看不到絲毫起伏的胸口，明羽張了張口，但心中的求生欲還是佔據了上風，讓他沒有把這注定會挨猶大錘的話語說出來。

“德麗莎老師這一次應該是以阿波卡利斯家主的身份出現在這裡的吧。”

似乎是察覺到了明羽的心思，溫蒂用冰冷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才用柔和的聲音揭開了真相。

“Bingo！回答正確，待會請你喝下午茶哦。”

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德麗莎微笑著說道，看向溫蒂的目光裡滿是柔和。

看著學園長胸口那似乎比平時閃亮了許多的阿波卡利斯家徽，明羽眼中閃過一絲恍然。

“卡斯蘭娜家族和沙尼亞特家族的家主呢?”

想了一想，明羽心底生出幾分興趣來。

雖然近年來這兩大家族似乎有了沒落的趨勢，明面上連一個S級的戰力都沒有。而且步入現代社會之後，騎士和聖女的象征意義也開始減弱，但明羽對於這天命禦三家之二還是頗有興趣的。

“喏！那裡不就是了。”指了指人群中的兩堆白頭髮，德麗莎意興闌珊地說道，“你要去認識一下嗎?”

對她而言，這兩個與號稱阿波卡利斯並列的家族並沒有多少意義，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而且，這兩個家族裡和她關系最好的兩人也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也基本和陌生人差不多了。

“不，不用了。”

搖了搖頭，明羽隨意地答道。

雖然證據還不充分，但那些排斥他們的行動很有可能就是出自這些天命傳承已久的權貴。或許是單純地厭惡他和溫蒂是律者，亦或許是見不慣他們這兩位強勢插入天命權利圈的新人。

具體原因是什麽，明羽已經不想去計較了。對他而言，S級女武神所代表的權勢只是一件好用的工具罷了。

在這整個世界都風雨飄搖的前夕，所謂的權力財富不過是鏡花水月，在崩壞面前只不過是一觸即碎的花瓶。

無論這些所謂的天命高層對他是排斥也好，還是歡迎也罷，只要他們不去擋自己的路，明羽也懶得去和他們玩權利遊戲。

聽到了明羽的答案，德麗莎只是笑了笑，眸中閃過一絲隱隱的厲色，卻並沒有說什麽。

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她已經聽溫蒂說過了，自然知道明羽在想些什麽。也幸虧那些家夥做的事情還不算太過分，而且溫蒂和明羽也沒有如何，否則德麗莎是不會介意讓這些人感受下阿波卡利斯的能量的。

敢對她的學生出手，就得做好承擔她德麗莎·阿波卡利斯憤怒的準備。

“明羽，溫蒂，歡迎你們加入S級女武神的行列！”

當明羽幾人行至大廳中段的時候，一位金發女武神對著他們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微笑著祝賀道。

“……”看著幽蘭黛爾那牢牢鎖定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深邃的藍色瞳眸中透著濃烈的戰意，明羽不禁愣了愣，數秒後才回過神來似的笑了笑，“謝謝。”

迎著女武神那灼熱的視線，明羽的眼睛不由眯了眯，心底卻感到了幾分納悶。如果這裡是訓練場的話，明羽甚至懷疑幽蘭黛爾會毫不猶豫地掏出武器來。

以崩壞能的強度而論，溫蒂明明是要超過明羽很多的，但對方眼裡好像就只有他一個人似的。

“幽蘭黛爾……”

感受到幽蘭黛爾那毫不掩飾的戰意，哪怕沒有針對自己，溫蒂還是不禁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危險感，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

“幽蘭黛爾，你這是幹什麽！”

察覺到了溫蒂的變化，德麗莎一步上前，將自己的學生護在身後。

“抱歉，我只是……”看著德麗莎那嚴厲的表情，幽蘭黛爾臉上露出幾分錯愕和歉意來，但目光又旋即落在了明羽身上，雙眸中寫滿了鄭重，“明羽，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希望能和你戰鬥一次！”

“……”

望著天命最強女武神那嚴肅的神情，明羽心底滿是莫名其妙，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是應下來的話，他是必然會挨打的。可若是不應下來的話，似乎又顯得他太過懦弱。

而且，幽蘭黛爾這是哪來的信心，竟然覺得自己能夠和她戰鬥?

見明羽始終沒有回答，幽蘭黛爾也只能歎著氣走開了。她本就不喜歡強求他人，這一次的約戰已經是有些超出她的為人守則了。

待到幽蘭黛爾走遠了一些，德麗莎的目光才看向了明羽，臉上滿是狐疑之色:“你什麽時候招惹到她了?”

以她對於幽蘭黛爾的認知，這個很多時候都一根筋的孩子應該不至於這樣才對。

“……應該…沒有吧……”

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明羽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除了奧托在談到自己能夠和幽蘭黛爾她們成為夥伴的時候明羽表露出了些許的冷漠外，其他時候他都是很有禮貌的啊。

難道只是因為那一點小事，幽蘭黛爾就記掛到了現在，還想著把他打一頓出出氣?

面對明羽這自己都不確定的回答，學園長頓時翻了個白眼。

算了，這種事情她也管不了，幽蘭黛爾想打就打吧。反正明羽好歹也是個律者了，應該沒那麽容易被玩壞。

望著幽蘭黛爾那逐漸遠去的背影，緋玉丸的眼睛不禁眯了眯，澄澈的瞳眸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精光。

“好了，你們也趕緊準備一下吧，差不多該到你們上場的時候了。”

注意到了高台上出現的金發男子的身影，德麗莎沉聲提示道。

將目光看向了高台，明羽和溫蒂紛紛正了正臉色。他們明白，正戲要開場了。

“諸位，在這已經過去的第四次崩壞裡，人類再一次面臨了生死存亡的危機……”

目光在大廳中的眾人身上緩緩掃過，主教的臉色漸漸變得無比沉重，以渾厚的嗓音開始了演講。

聽著奧托的演講，明羽微微頷首，心底卻不禁有些莫名。

在奧托的話裡，崩壞是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他和溫蒂同樣成為了受害者。

雖然不能說這些話是錯的，但這種將一切都歸為天災的行為，還是令明羽心情有些悶悶的。

盡管奧托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給他和溫蒂開脫，讓他們更容易被接受，但他也同樣將自己給摘了出去。

輕歎了口氣，明羽也懶得去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了。話語權握在了奧托的手裡，他沒辦法去幹涉什麽。

而且，主教大人顯然對於演講一道頗為精通，很好地調動起了眾人的情緒，讓明羽更加無法影響什麽了。

再配合上天命近段時間的宣傳，這次崩壞的勝利已經完全是天命戰果了，極東支部的行動也成了天命的指揮有方，逆熵徹底淪為了背景板般的存在。

“在這場艱苦卓絕的戰役中，我們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但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在此，我們需要特別向兩位戰士致以敬意。正是因為他們那頑強不屈的意志，我們才得以戰勝了這一次的崩壞，避免了更大的損失。”神色激動了幾分，主教的聲音也漸漸激昂，“我以天命的名義宣布，向原極東支部A級女武神明羽和原大洋洲支部女武神溫蒂，授予S級女武神的稱號！以表彰他們在這次崩壞中的巨大貢獻！

下面，請兩位英雄上台！”

話音落下，如雷鳴般的掌聲頓時響了起來。無論是真的相信了天命的宣傳，還是給主教大人一個面子，都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作亂。

在經久不息的掌聲中，明羽和溫蒂緩步踏上了高台。

看著那兩張年輕的面孔，大廳中不少同樣年輕的女武神不禁神色激揚，眸中流露出濃濃的向往和羨慕來。

哪怕她們對於律者還無法完全信任，但對方這一個月來的活躍已經足以大部人都放下懷疑了。

放下了懷疑之後，她們的心中也因勝利的喜悅和英雄的誕生而鼓舞起來。

聽到那依舊熱烈的掌聲，看著高台上萬眾矚目的身影，緋玉丸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一個笑容來。

在她眼裡，明羽獲得S級女武神的稱號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他能得到眾人的認可。

經歷過逐火之蛾時代的她明白，越到了崩壞後期，群眾的認可往往要比組織授予的榮譽更加重要。

目光掃了下大廳，奧托的嘴角微微勾起，大聲道:“請阿波卡利斯家主德麗莎·阿波卡利斯為兩位英雄頒發聖十字勳章！”

聽到主教的話，麗塔臉上的微笑頓時一滯，眼眸不由自主地眯了起來。

作為天命最高級別的榮譽，同樣作為S級女武神的象征之一，雖然沒有明文的規定，但她和幽蘭黛爾獲得勳章的時候可是主教大人親自頒發的。

不緊不慢地走上高台，從一旁女武神端著的托盤中取下勳章為明羽和溫蒂一一佩上，德麗莎踮起腳尖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來:“從現在起，你們就是天命的S級女武神了！”

看了眼下方的人群，再看著德麗莎臉上的笑容，明羽正了正臉色，用附帶了崩壞能的聲音喊道:“為人類而戰！”

聽到這如霹靂般的喊聲，人們不禁微微一愣，下一瞬便是無比熱烈的掌聲響徹，宛若山呼海嘯般在大廳裡回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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