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遊戲艙蘇醒，林風摸索著擱置在一旁的手機，不情願地凝視著時間和排班表。今天輪到他進入虛擬世界給孩子們上課，牧棉一行人則說他們路上解決了陰陽公會安排的好幾輪刺客。以至於他們在暗殺榜上的排名節節高升。等待早餐烹飪晚餐的時光中，林風簡單的洗了個漱，饒有興致地遊覽論壇中半真半假流露出的陰陽公會統計的危險名單。牧棉排行在前十，和他曾經的隊友或者是對手遙遙領先。畢民和老羅倒是在一千名開外，但好歹是在其上。

　　“居然沒有我的名字。”咀嚼著餐點時林風掃視完了全部的名單，並在走下樓梯騎上自行車前往培訓機構，等待紅綠燈的途中又刷新了界面檢查了幾遍。的的確確沒有自己的名字。他當然知道這份名單上必然有一部分是玩家們根據排行榜的杜撰。但其中的部分也是陰陽公會潛藏的成員書寫。

　　林風將自己居於他們的立場上思索了下。如果他要面對一個現如今竭盡全力都無法去正面對決的對手。或者要花費大量的人手才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但付出和回報完全不成正比。那是絕對不會出手的。除非是建立在能夠將對方殺死以絕後患的情況之下。但這只是遊戲，下線休息，或者乾脆自殺就能夠從中逃離。更不用說，對手還是一個只要自己出手，就絕對會準備萬千的棘手人物。比起將這樣的人列為敵人，還不如把對方擱置在中立的立場，平日裡能夠合作是更好，不到要緊關頭是不會選擇敵對的。

　　“對方也難做人啊。”林風將自行車停在了充電樁上，掏出鑰匙打開了沉重的鎖鏈，將其拖拽到一旁開啟了大門，“之前的錄像暴露後，他們就更加會小心了。我要是執意同他們作對真的防不勝防。”

　　“林風，你一個人咕噥什麽呢?”來到前台指紋打開的林風正在自言自語之際，從樓梯上方傳來的詢問聲讓他不自覺閉上了嘴，“今天你來得有點晚，路上遇到什麽事情了?”

　　“在看新聞。”

　　“幸虧沒遲到。”說話的是林風的同事，名叫薑蘭月，已經在這裡工作了兩年之久，又因為是外地人，所以就居住在培訓機構的樓上，自若的模樣宛若這裡的女主人，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從手腕上取出發圈將頭髮扎起，“今天輪到你教學了，別忘記。”

　　“這個不至於忘記的。”林風點了點頭，在虛擬世界，或是遊戲圈子當中是眾所周知的攻略者。可是在現實的工作中，只是進入這家培訓機構不久的一名新員工罷了。沒有多少人明白知道他做出的事情。但他並不討厭這樣，正因為現實和虛擬的反差，他才能夠在虛擬的世界肆意張揚，並不至於做出過於喪心病狂的事情，“前台就勞煩了。”

　　“你說話還是那麽文縐縐的。”薑蘭月搖了搖頭，來到衛生間洗了把臉，“辛虧虛擬技術發展了，不然一想到要整天聽到你這樣說話，我肯定要難受死。”

　　“從之前就習慣這樣說話了，想改也難啊。”林風說罷，連忙前往辦公室並關上了大門。他知道薑蘭月不過是起床氣，加之性格直爽，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罷了，但一大早聽到如此的言語還是會干擾他的心緒。辛虧她並未走進辦公室尋找什麽東西，而是在大廳盤旋了幾圈後來到前台坐下。

　　“該工作了。”林風在鏡頭前掃描了下自己的瞳孔和指紋，將輕若無物的頭盔戴在了自己的頭上。隨著熟悉的白光出現，他來到了漂浮於星空中的教室裡，身旁是幾十個在星海間暢遊，

或者是戲謔玩耍的孩子們。喜愛安靜的孩子就這樣翻閱著面前泛著淡淡光芒的書本，並伸出手指點擊浮現的投影。也不乏一些孩子們穿著遊戲中的服裝互相開始打架。　　看到這些孩子臉上的笑容後，林風原本有些不穩定的情緒也隨之平複。能夠看待孩子們的笑容，並能知識傳授給他們，讓他們避開錯誤的道路，並能夠在現實或虛擬中快樂的生活，就是令他欣慰的事情。稍微讓孩子們的精力得到釋放後，林風才拍了拍手掌，讓周圍的一切暗淡，重新回到樸實無華的教室，開始自己的授課。

　　隨著人工智能的發展，社會各界本來是想利用ai來當老師進行授課的。但這樣的提案遭到了幾方面的反對。其一是家長和專家們，他們認為人工調製出來的ai沒有生命， 雖然能夠進行教學但說不定會在孩子的心中造成一定影響。還是真正的人來擔任為好。其二是教師界，如果ai可以取代他們，這就意味著他們的存在意義被剝奪，和那些手工業者一樣不得不進行轉業。其三則是ai在教學實驗中出現很多問題。有些孩子們能夠分辨出這是AI，有些人不行。所以在教學階段中，孩子們身上潛藏著的本能的惡意就會釋放，他們會去玩弄系統，直到損壞才會停歇。

　　在這樣的三個理由下，社會各界還是默認了教師由真人擔任，只不過還是選擇了虛擬的空間。一方面是教師能夠在半天的工作中完成一周的教學任務。另外是教學的工具都非常的齊全，講到宇宙空間就能直接帶著學生們去感受星空的浩瀚璀璨，講述歷史便能讓他們親自參與各大戰役，從小人物的角度看待時代的變化，或是站在宏觀的角度，思考自己應該做出什麽樣的舉措才能左右洪流的洶湧。而且即便遇到實在不適應這樣教學方式的學生，也可以用普通的方式進行教育，在虛擬的世界下，人們生命的寬度和廣度都得到了擴展。

　　“孩子們歸根結底生活在現實的世界。”四十個小時的工作結束後，林風坐在虛擬世界的空檔教室默默思索道，“等到他們長大後，他們真的能夠適應那個無法自由自在飛翔的世界麽?”

　　林風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在宏大的改革潮流之中，他們或許會被推上時代浪尖，成為後人參考的對象，但也有極大的可能性成為歷史的塵埃，最終被新的方法淘汰。但無論種種，均為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