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施主有何高見?”惠空眉頭不自覺地挑起,他相信對面的年輕人或許在輕功武功之上有絕佳的造詣,也願意去認為他在計謀上頗為出彩,但決計不可能一瞬間去解決少林寺千百年延續下來的武功偷學問題。
“少林派既然擔憂武學秘籍被人偷竊,想方設法嚴防死守,甚至對於內部的弟子也嚴加管控。”林風坐在馬車前來的途中便上網遊覽了大家關於少林寺的攻略,當然還有諸多意見。例如一定要背誦完某些經書才能學習一門武學,或者對於某門武學有著極高的造詣時才能真正的學習,或者遁入空門成為真正的內門弟子,但那也會循序漸進進行功法的傳授,“我們可以換一種思路,少林派自己留有真傳本,其他的摹本則對外放出,並允許人們自由翻閱。”
“這……”惠空本想反駁林風的意見,但轉念一想少林派每天都要派出幾百名人手輪換看守藏經閣,舞刀弄槍本就難免,死傷也是常見。如若真的按照林風所說的方式管理,少林寺要分派的人手就減少了,甚至會更加安全。更不用說完全開放的情況下還能讓其他借閱的人來監督。這方法唯一的問題就在於少林派是否要面對所有江湖俠客,“林施主說得是不錯,但這樣巨大的改變並不是老衲一人能改變的。”
“所以這也是我到來的原因之一。”林風微微鞠躬,“可以的話能否讓我見一見惠字輩議事堂的所有高僧們。如若順利,少林派不僅能免去這一次的災難,拯救無數條生命,同時這樣的改變還能讓少林派和諸子百家共同交流,而不是像如今一樣閉門造車出門不合轍。”
“我帶你去和我的師兄弟們商討一番吧。”惠空更關注的是林風話語中拯救生命的內容,如果真的有人想要裡應外合,少林派不免要遭受血光之災,更不用說如若秘籍流露到為惡的人手中,那江湖的確是要掀起一股腥風血雨,“議事堂就在山腰,林施主且隨我來吧。”
惠空在邁出腳步時突然好奇林風的輕功到底如何,作為少林派掌門他自然是看過不知道多少人演示過或正派或邪道的梯雲縱,但這位少年的輕功到底是神乎其技到一種什麽地方,也是他非常想要知道的。所以當第二步邁出時,他便施展了自己畢生所研的步法“一葦渡江”。輕松地,看似在山道上散步那樣,卻是一步十幾個階梯朝著議事堂奔去。
林風在來時就明白自己此次前來是要來展現實力才能說服這些少林僧人,也沒什麽遮掩,真元力按照梯雲縱的經絡路線一運轉,雙足一踏便仿佛真的騰在空中那樣從惠空頭上越過,又足不點地般再度躍起,口中還不忘喊出一句得罪,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惠空見狀,全力施展的“一葦渡江”不禁因為驚訝而氣息一滯,原本迅捷的步法也隨之遲緩,他這輩子從沒見過這般的梯雲縱。四十年前的華山論劍他曾作為小輩去過,但那時的武當派掌門也不過比少林掌門快出幾十步罷了,而像這個年輕人這般幾個呼吸便將自己遠遠甩掉的就像是白日做夢那樣不可思議。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惠空雖是少林掌門,但俗世的書籍卻也讀的不少。就光看林風這樣的步法,他也對林風所說的話信了幾分,如果他的功夫不是天下獨有,那麽少林寺的藏經閣早就被搬空了,更不用說他施展輕功之際還能開口說話,這明顯就是沒有動用十成力的跡象。很快改變了想一較高下的心態,開始思考林風之前所說計劃的可行性。
半盞茶時分過去,惠空才來到議事堂門口,自己的十幾位師兄弟手裡正拿著兵刃,警惕地看著盤膝打坐的林風,並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松了口氣。
“惠空師兄,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來頭。”惠靈皺起眉頭問道,手裡的戒刀已經擺出了警戒的姿態,“我們剛剛問過巡邏的人了,他們都說沒有看到過這個人走過來的跡象。如此武功的人要是對我少林寺不利的話怕就……”
“這位是林風施主。”惠空連忙走上幾步解開誤會,“是武當派弟子,之前已經來拜會我,是師兄我輕功落了下風,讓他早到了一步。”
“師兄你……”惠字輩的僧人聽了這話後用嶄新的眼光打量盤膝而坐的年輕人,他們都參與過掌門的選拔,自然明白同門師兄弟的輕功水平,如果連掌門都比不過,那麽他們更加是遠遠不如了。
“我想告知的是,幾天或者幾周後會有人想要搶奪少林寺的經書,且焚燒藏經閣,我武當派就是遭到此變故後而前來的。”林風歎了口氣,這短短五分鍾的打坐並不能幫他補充太多的真元力消耗,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引動丹田內的青色水滴緩緩融化,“之前我同掌門稍微聊了聊能解決問題的方法。就勞煩惠空掌門傳達給諸位了。”
“是這樣的。”惠空見一場衝突被消弭,不禁松了口氣,簡單說了說林風的構思,當然也加上了自己的猜想。當場的惠字輩眾人年齡都已過半百,在權衡利弊下他們都知道是林風的建議更為優秀。可開放少林派對他們來說是一件不可容忍的事情,自己多年固守的門派準則就因為外人的到來就要改變,他們不願意這樣。
“我知道諸位都在思考和掙扎什麽。”林風繼續盤膝而坐,卻是睜開了眼睛打量著他們的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你們覺得少林寺的規矩不應該被打破。那麽我反過來問一問,少林派的規矩這些年給你們帶來了什麽,多少同門死於和外來者的爭鬥之中,在藏經閣,在演武場,在偷學技藝的途中,你們損失了多少優秀的子弟,而江湖上又有多少人死於你們手中。”
“因為他們破壞了規矩。”反駁的是一位嗓門特別大,身材卻頗為矮小的惠蒼,“少林派是我達摩祖師開山立派,那麽我們在此,其他人來到這裡就要遵守規矩。”
“說得好,少林寺好大的官威啊,不知道俸祿多少,油水多少,待會是不是要因為我來到這裡而派獄卒把我關押在此地呢?”林風微微一笑,其他的僧人聽到這話後老臉一紅,“我記得少林是研究佛法的吧,武學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那麽讓世人翻閱你們珍藏多年的佛經有何不可,讓世人研修你們強身健體的武學又有何不妥?還是說,你們自詡參禪悟道,口中言說拯救世人脫離苦海,腦中卻想著怎麽在武林中佔山為王,用他人無法獲得的武學得到蝸角之爭般的名號,享受官府那種仗勢欺人的快感麽?”
“放肆!”身材矮小的惠蒼縱身一躍,雄渾的一招“韋陀掌”便拍向林風的胸膛。少林眾僧日夜研習的皆是七十二絕技,又怎麽會不明白惠蒼這一次居然下了殺手。
惠空站在離林風身旁最近的位置,但惠蒼猶若驚龍的掌力早就觸碰到了林風的身體,正當所有人覺得林風就算再能抵抗也要受到內傷之際,盤膝而坐的林風卻只是歎了口氣,面對掌風卻像是微風拂面般伸出手,搭在了衝到自己面前的惠蒼的肩膀之上,借著衝擊力道站起了身,輕飄飄地來到右側,並在他的後背拍上了一掌。
“好!”多年浸潤武藝的僧人下意識喊出這句話的時候瞬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喝彩一出怎能收回,而且還是為自己師兄對敵的人喝彩。但他們不得不承認,林風盤膝而坐,借力站起,隨即飄然的幾個動作明顯是得到了武當派借力打力的真傳。如若換成其他門派,要麽只能用相同剛猛的掌力相對,或者借助輕功離去。
“要打也不是不可以。”林風渾身上下都充盈著渾厚的真元力,用於感知到來的攻勢,如一葉扁舟般在狂風暴雨的韋陀掌之中悠然自得,腳下步伐如散步般輕松,“那等我一一擊敗諸位後,那麽惠空掌門是否能實行這個對於少林,或是江湖都有益的計劃呢?”
“阿彌陀佛。”惠空口中念誦著佛號,內心早就深深感歎於林風的武學造詣,“如若林施主真的能夠一一擊敗我們,諸位師兄弟,我們便實行吧,相比大家都已經想過,他的計劃是百利而無一害。我們真正需要舍棄的,僅僅是自己內心的虛榮心。”
“不愧是少林寺掌門,在這上面想得就是比其他人更優一籌。”林風口上說話,身體依然閃躲不停, 反觀惠蒼,罩在他身上的僧袍猶如在狂風中一般鼓起,這就是內力催動到極致的現象,“那我大概要擊敗幾人呢?”
“輕功是在下認輸。”惠空點了點頭,“拳掌功夫的話,你就勝了我這位惠蒼師弟吧。”
“那好說。”林風身形一晃便靜止在了原地,雙掌一招“上善若水”柔中帶剛地將大汗淋漓的惠蒼帶到一旁,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惠蒼雙掌就插在了青石磚之中,一時間粉塵彌散,“最後一招了,惠蒼,請!”
雖然雙目無法視目,但惠蒼在議事堂修行二十余年,周圍的一草一木自己都熟悉於心,更不用說自己參禪中學習的聽風辨物的能力早已到達極致。手心掌力一吐,原本就細碎的青石磚就這樣炸裂開來,他的身體也隨之飛上高空,一招“恆河入海”就這樣拍向林風的天靈蓋。
“白鶴亮翅!”林風也知道這是自己真正同人戰鬥的第一戰,同時也是測驗自己猜測的重要一環。他並未學習過太極拳的這一招,但他猜測,武學只要有了內力和輕功打底,一樣能夠發揮出真正的實力。
林風一掌順勢帶走了惠蒼的掌法,身體自然後傾之中,饒是惠蒼反應迅速,雙腳一抬準備撞向林風的胸口之際,林風的另外一掌隨即到來,這一次他用上了真元力,如擊打玩偶一般打彎了惠蒼的兩條大腿,雄渾的力量在他的筋絡中狂舞。隨著重物癱倒在地的聲響,眾僧衝破灰塵的阻礙來到兩人面前,他們看到的是正在收回手掌的林風,和在地上滿頭是汗不斷扭動身軀的惠蒼。
“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