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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域挽歌》第16章
  青陽門比之前所看到的要冷清了許多,想來是那一次的處罰給予了弟子們太多的震撼。當林風邁入藏經閣時,偌大的空間卻沒有絲毫的聲響。甚至於沒有人敢在裡面翻閱書籍,弟子們匆匆地掃視書脊的文字,隨後快速地離開。途中也有一些人看了一眼林風,但也沒有說些什麽。

  到了這個程度,林風倒是有些懷念有些聲響的藏經閣和青陽門。那至少充滿著生氣,可現在的模樣卻是矯枉過正了。

  “矯枉過正……”想到這個詞語的時候林風突然間想到了什麽,“掌管一個門派三百年的掌門不至於連這點小事情都做不好,無非是讓弟子們不要下山去做出一些事情罷了。可現如今的狀態就像是有著什麽絕對不能去碰的事情那樣……”

  “不行,資料太少,沒辦法分析。”林風長歎一聲,“去找大師兄吧。”

  這一次回到青陽門他也就只有兩件事情,一來是將那枚吊墜交給大師兄。之後便是看看能不能去思過崖看看韓師兄的情況。青陽古鎮已被毀壞,這裡的世界觀破解也全部完成,自己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這裡了。

  “林師弟……”推開木門的吱呀聲似乎是吵醒了躺在床上的大師兄,“一周前的事情可真的是……你居然敢當眾回答掌門的問題,還是在那件事情之後。”

  “畢竟問心無愧。”林風點了點頭,神念也在此刻放出,探查著這位大師兄的靜脈情況。的確是和之前的那位書生一樣有著妖氣的存在。只不過這一次的情況更加糾結,而且沒辦法根除。

  “怎麽,林師弟自那一次過後便對一切抱有戒意了嗎?”察覺到林風神念的大師兄緩緩地坐起身,由於年老力衰,不得不扶著牆壁喘著粗氣,“也難免啊……現在青陽門的弟子們一個個都是這樣。”

  “我倒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而是因為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林風聽大師兄那麽一說,也就收回了神念,並且從背包中拿出一枚掛墜,“大師兄想來應該認得這個吧。”

  “這個……這個!”一時的激動讓大師兄捂著自己的胸口,並且不斷喘氣。明白自己的身體是如此糟糕後,大師兄也是依靠著牆壁,緩緩地深呼吸。調息許久之後才有所恢復,感到自己身體如此的脆弱,大師兄不禁苦笑起來,“老了,真的是老了,一點點激動都讓自己的身體承受不住。”

  “那麽我來簡單說明一下吧。”林風將掛墜放到床頭,並且簡單講述了自己已經見過大師兄的母親,也根據書生靜脈的受損推測了出了之前發生的諸多事態。並且取出縣志,指出了上面的一些有關於他們家族的事件記載。

  “怪不得我年輕時候碰到樹妖都覺得有種親切感。”大師兄欣慰地說道,“還好我之前沒殺他們,只是將其禁錮住,隨後自行離開。”

  “不過大師兄之前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嗎?”

  “掌門曾經告知,我的父親已經去世,母親則是將我交給青陽門。”大師兄歎了口氣,“而這枚掛墜,我在很小的時候有那麽些許印象。但時隔久遠,最近也老了,很多記憶都混雜在一起,記不清的太多了。此事真的是謝謝林師弟了。”

  “不用謝。”林風擺了擺手。

  “支線任務【血濃於水】後繼完成,獲得經驗500點。”當大師兄緩緩站起身,撫摸著掛墜,並且陷入沉思之時,系統也是給出了提示。林風看這事情也告一段落,也就準備悄悄離開,不去打擾自己的這位大師兄回憶往昔。

  “林師弟,暫且留步。”林風正在藏經閣挑選書籍之時,大師兄則是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卷薄薄的書籍,“感謝林師弟為我做了那麽多的事情,師兄我思來想去,總覺得應該做些什麽。”

  “師兄不用那麽客氣的。”

  “林師弟才客氣了。”大師兄將手上的書籍遞給林風,“這是我百年來研究的製符之道,但師兄我愚鈍,隻懂得三種製符的方法。”

  “已經很多了。”林風微微點頭,“感謝師兄。”

  “如若有一天我逝去,就麻煩師弟將我埋葬了,並且將此事通報我的母親。”大師兄不無淒涼地說道,“除此之外,我也沒有了什麽遺憾了。”

  “在下明白。”

  ————

  看著大師兄佝僂的背影,林風也是微微搖頭,並且抑製住了想要閱讀這本書籍的欲望,轉而快步走向思過崖的方向。之前的經驗教訓讓他不要過多沉浸在獎勵的喜悅中,而是要將一切事情終結後再去好好地結算。

  而前往思過崖的路途也太過於順利,一路上連個守衛都沒有看到。可是周圍卻始終有股若有若無的神念包裹著自己,監視一舉一動。林風稍微一思索便明白這些事情可能是掌門在背後控制。只不過他還不明白為什麽要給予自己這樣的自由度的同時還如此小心翼翼,以及這些行為的目的是什麽。礙於時間和制定完成的計劃,他也就放棄了試探的念頭,輕而易舉地根據門口的標牌和文書找到了韓師兄被關押著的地方。

  “可憐的韓師兄。”走過轉角,看著牢房當中趴在地面之上像是睡著了的韓師兄,不過渾身纏繞的鎖鏈和陰暗的環境可不讓林風覺得他能夠好好安睡。

  “……這個聲音,是林師弟?”沙啞難聽的聲音從低處傳來,雙腿被割斷,雙臂被鐵鏈綁起來的韓潮生只能夠微微地抬起頭,看著林風。

  “是我。”林風點了點頭,“韓師兄可要喝點水什麽的?”

  “我可是個罪人,林師弟不用那麽關切我的。”韓潮生的苦笑聲無比沉悶,在監牢裡聽起來也更像是什麽垂死的動物發出來的,“思過崖我記得是不能來探望的吧……林師弟還是早些離去好了。”

  “這一點無妨,我想掌門應該時時刻刻在監視者我們。”林風的這一句話倒是讓韓潮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韓師兄可有什麽沒有解決的心結,我還是能夠幫幫忙的。”

  “我妻子女兒都死了……自己也估計要老死在這兒,還能有什麽心結。”韓潮生的呼吸變成沉重起來,“我這一生真的是奇妙,二十五歲的時候以為能夠踏入修仙大道,得道後帶著自己的妻子兒女一起生活下去,沒想到還是一場夢啊。”

  “若是一開始作為一個郎中生活的話,或許會更好吧。”也許是命不久矣,也或許是其他的什麽,韓潮生就這樣凝視著地面上的塵土和枯草,用沙啞的嗓音講述起了曾經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個郎中家庭。父親是遊走於江湖的一個老醫生了,治人的水平不算出色,但也不算差勁。小病小傷基本都是手到擒來。”

  “而遇到我的母親後,父親也就不再是個到處遊走的郎中,而是成為了青煙鎮醫館的大夫。他們的相遇……每次說到這個母親都會吃吃地笑起來。”

  “當年的父親一碰到母親的手腕,臉就通紅地和什麽似的……那段時間裡一心一意為母親配藥,還親自給老丈人按摩勞累的身體,差點把醫館的工作都丟下了。虧得那時候的老人一眼就看出了這位在鎮子裡有名的醫生天天跑來自己家的理由。幾句話之下,兩個人的關系便確定下來。幾個月後挑選了個黃道吉日,吹吹打打,母親也就嫁入了父親的家中。”

  “我被生下來後,因為貪玩而受了很多的傷,大多數都是母親替我包扎,父親則是忙於看病人。在監牢的這些日子,我總是會回想起曾經的那些時光……父親和母親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死於一場瘟疫。這瘟疫不知道怎麽的就席卷了這個城鎮。多虧這些年我也學會了許多醫術,憑借雙親留下的一張藥方挽救了這個鎮子,沒有讓這裡變成一片荒蕪。”

  “重建鎮子的時候,我遇到了現在的妻子。真的是太巧合了,我遇到的方式居然是和我父親遇到母親時一模一樣。一個女孩來到我的醫館,要我幫忙診斷。那時候瘟疫還褪去不久,抱著嚴謹的心,我仔細地檢查了她的全身,看看有沒有傷口,或者是疾病的痕跡。但到後來我發現自己居然並非是以大夫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去看她的身體……”

  “她是從其他有瘟疫的村莊這裡逃過來的,也許是無家可歸,也可能是其他的什麽。出於我個人的請求,她也就在這裡住下。幾個月後,我們兩個就這樣順水推舟地在了一起。”

  “我的妻子很聰明,在她的幫助下,我們成功地驅散了周圍城鎮的瘟疫。我的名聲也就響了起來,一時間到處都有人認為我是神醫在世,來訪的病人也多了很多。而遇到許多疑難雜症,都是由我出面,她背後解決的。”

  “我知道自己並沒有太多醫術的才能,一切都是依靠她的智慧和努力,我才能夠成為名醫的。”

  “女兒是我邁入修仙之道前幾年生下來的,多可愛的女兒啊……那時候我真的已經覺得自己沒有了什麽遺憾。一輩子這樣便足夠了。”

  “一次外出行醫時,掌門找到了我,說我有修仙的天賦。而我在得知,若是自己成仙得道,自己的家人也能夠得到一些助益。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之前的瘟疫我們是解決了,但要是再來一場呢,現在的我能夠讓自己的家人不受到波折嗎?”

  “帶著這樣的念頭,我進入了修仙門派。雖然很多事情和我所想的並不一樣……但我真的是很有天賦,修為日益增長。按照其他師兄弟的說法,還有掌門的評價,再過十幾年我就能夠邁入新的境界,並且能夠讓自己的家人也能夠擺脫疾病的困擾。”

  “但是在這個時候我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我的妻子和孩子不斷的衰老和長大,而我的壽命卻是越來越長。要是我的修煉速度不夠快,那麽遲早有一天她們將會提前死在我的面前。”

  “恐懼攝住了我,每當我越想修煉,我的修為就越沒辦法進步。以至於之前和林師弟你碰面的時候,我甚至於有著想讓自己的妻子兒女死去的念頭。”

  “不過,我很感謝那天和林師弟你論道,讓我明白了家的重要性。是她們一直堅持著我,也這因為是有了她們,我才能夠走到今天,達到這樣的修為的。”

  “那天閉關結束後,多年止步不前的修為也再進了一步。”說道這裡的時候,韓潮生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但是我卻聽到青陽鎮被流寇洗劫的消息……當我來到青陽鎮,來到原來的住所的時候……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她們的屍體就這樣被野狼野狗咬……咬碎了……我斬殺了這些野狗。然後殺掉了周圍的流寇,還有幾個能夠救他們但逃走了的村民。後面向我進攻的幾個人也全部都被我殺死了……現在想起來……我真的是做錯了太多。不單單是山下發生的這些,還有這些年來發生的一切。”

  “如果我不想那些事情,如果我早些回去,如果我更強大一點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是吧,林師弟。”

  “是的……”林風也是歎了口氣。

  “而我現在只能夠在這裡後悔,咀嚼著沒辦法吃的泥土,舔著那些流淌下來的冷水。”韓潮生勉力仰起頭,“我居然還活著……而且要一直到老。”

  “令人唏噓。”面對如此的情境,林風也不知道做出什麽樣的評價了。

  “林師弟……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嗎?”

  “如果是讓我殺了你的話,我想我拒絕。”林風看他的目光就知道要說什麽了。

  “但我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還有什麽活著的必要。”

  “我想,你應該還有一種選擇。”林風蹲下身,取出一碗水放在韓潮生的面前,“之前我在藏經閣的時候翻閱過青陽門的門規。”

  “然後呢?”終於喝到水的韓朝生卻也沒有忘記傾聽林風的講述。只可惜這樣的姿勢只能夠將碗打翻,狼狽地喝著地面上夾雜著泥沙的水罷了。

  “的確,犯了大錯,殺了凡人的人會被關在這裡,並且一直到死。”林風回憶著門規上的內容,“但韓師兄你有沒有注意到,並沒有將你直接殺死,只是關著你罷了。”

  “可我現在這樣子和死了還有什麽區別。”

  “你可以重新修煉。”林風說道,“修煉到築基期,那麽你就能夠從這裡離開。並且去完成一系列艱難的任務,這樣就能夠洗刷你的罪孽。”

  “怎麽可能……”

  “正因為不可能,所以才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林風將倒翻的碗扶正,並且重新倒滿了水,“韓師兄,而且到了金丹元嬰期,有能夠從冥界拉回人的魂魄的方法。”

  “你是怎麽知道……掌門心得摹本?”韓潮生竭盡全力抬起頭, 看到了林風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書籍揮動著,“……怪不得……不過我們這些弟子根本不會去看掌門的故事,而是一心看修煉的事情。而且普通的弟子怎麽會想到要把人的魂魄從冥界拉回來……”

  “韓師兄,你可以贖罪,而且可以找到自己的妻子和兒女……”林風將一旁的水桶移到了他的臉頰旁,“你還有希望。”

  “謝謝林師弟……”韓潮生暗淡的眼神中又重新燃起了光芒,“我這就修煉,林師弟你還是早些離開思過崖吧,別因為來看望我耽誤你的事情,未來你一定會大有前途的。”

  “借師兄吉言,那麽師弟我先行告退了。”林風微微欠身,準備離去之時,系統的提醒也就響了起來。

  “世界觀突破,支線劇情突破。”這一次提醒的聲音卻是沙啞的男聲,而且還和韓潮生的聲音莫名類似,“【重生】劇情第一階段進展中。目前進度1%/100%。”

  “由於觸發隱藏劇情,獲得前置經驗2500點。如若後續劇情突破失敗,則扣除3000點經驗。”

  “這次的發現比我想象中的要多,青陽鎮看來未來還能夠多來幾次。”林風最後看了一眼閉上眼睛修煉的韓朝生,便快步離開了思過崖,來到了自己的住所。途中他也將許許多多的事情給串聯了起來,“我有些明白這個獎勵機制是如何運作的,以及這個嶄新的懲罰制度又是因什麽而起的了……。”

  “這個遊戲,倒是久違地讓我找到一點樂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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