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猛龍酒吧裡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這年頭逛酒吧的人不多,來的大都是熟人,留到晚上九點還沒走的,更是熟人中的熟人,差不多有五六十個,唱歌、跳舞、玩音樂、喝酒、打牌、談文學詩歌的...亂七八糟,熱火朝天的。
顧猛嘿嘿一笑,用圍巾遮住了半邊臉,帶著阿哥和張林直接走上了舞台,衝著一群還在瞎鬧的小夥伴們大吼道:
“打劫了打劫了!”“把你們理想都交出來!”
老崔竇偉高小頌都一臉懵逼地扭過頭,看到舞台上三人,瞳孔微微一縮,我累個槽,張林不說了,另外兩個有些嚇人,那麽高那麽寬那麽壯,還黑,怎看著像兩座鐵塔?
大家一眼就認出了顧猛,大笑起來。“別別笑,都給我嚴肅點,本大王可正在打劫呢!”
顧猛揮著粗魯的拳頭,大聲嚷嚷著,“快把你們的理想交出來!”
“哈哈哈!”
大家的笑聲越發響亮了。
老崔笑道,“顧猛,哪有人跑到自個兒家打劫的!”“哼哼,我這叫張網以待,誰叫你們自投羅網呢?”顧猛大笑道。
高小頌搖了搖頭,笑道:“顧猛,別人劫財劫色,你怎打劫理想呢?”
“哈哈,就你們這群窮逼,除了理想還有個啥?!”
酒吧裡安靜了下,突然嗡地一聲,爆發出一陣轟隆的笑聲,跟火山爆發了似的,差點沒把樓頂戳破。
現在酒吧裡的人大都是搖滾圈文藝圈裡的人,這群人最在意的就是理想,最鄙夷的就是金錢。
很多人活著不靠金錢,靠的是理想。
兩三年後,理想面臨破滅,有些人選擇了自殺,有些人選擇了苟活,無論怎樣,都算是勇敢的人。
顧猛喊了一聲‘打劫理想’,倒真是劫對了東西。
“顧猛,我的理想很富裕,我的理想是建立一個言論自由,充滿了詩意的世界,一切都顯得那麽高雅...”
“小啵老師,你可憋說了,你的理想是個坑,我一點也不感興趣,你自個兒揣好嘍!”
顧猛衝著吧座拐角一個身材消瘦的青年人擺了擺手,這王老師的外甥黃江是個搖滾迷,早早地加入了搖滾聖地猛龍酒吧,後來見這地兒不錯,又把王老師抓來了,身邊是劉福才,兩人可能在商議著作出版的事情。
“哎~,未來,一切都不可避免地走向庸俗啊!”
王老師歎息一聲,悶了一口威士忌,啪地倒下在了座位上。
“顧猛!”
又一個身材消瘦的年輕人開口了,他約莫二十出頭,臉色寡白,胡子叭槎,不修邊幅,搖著酒杯喊道:“我的理想是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海生,你的理想很不錯,我收下了”
顧猛笑了笑,“過些天我打算在郊區買一片草場,做個馬場,你不是喜歡喂馬劈柴嗎,要不要來當場長?”
海生愣了一下,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聽起來很不錯啊~”
“顧猛,我的理想是...”
“我的理想是...”
接著一大群酸人都主動向劫匪上交了理想,五花八門,千奇百怪。
但他們的理想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質,自由、純潔,像是一處終年飄著雪花的世界,寒冷著詩意。
一共有三十八人上交了理想,沒有一個人提到金錢物質。
胖子劉福才聽著嘿嘿直笑,混在他們中間,真感覺自個兒忒像是個俗人。
“顧猛,你劫了這麽多人的理想,你的理想呢?”竇偉大聲地笑問道。
顧猛哈哈一笑,豎著兩根手指搖了搖,
“各位都聽好了,我的理想很簡單,只有兩個...”大家都靜下來,對他的理想有些好奇。
“一是后宮三千!”
噗!
“二是得道成仙!”
噗!
全場人都在噴酒。
“你怕是要瘋吧?”
“大晚上做白日夢呢!”
大家笑罵不已,其他人的理想算是空想主義,顧猛的大概屬於幻想主義。
“顧猛,你打劫了我們的理想,怎就不能學的高雅一點?”高小頌調侃道。
“呵~”
顧猛不屑地笑了笑,“你們以為我打劫理想是準備學習嗎?你們錯了,小黃上來!”
顧猛朝著一只在人腳底下亂竄的中華田園犬招了招手,然後做了投擲的姿勢,“小黃,這是他們的理想,慢慢吃,沒啥營養還有毒,小心別拉稀!”
“噗!!”
全場人都笑瘋了。
“哈哈,好你個顧鐵匠,你竟然把我們的理想都喂了狗!”
“顧猛,你過分了啊,下輩子我要跟你決鬥!”
“哈哈!我,下下輩子跟你決鬥!”
“好,我都接著!”
顧猛笑了一笑,帶著阿哥在酒吧裡轉一轉,介紹一下,可惜阿哥真跟他們談不來,顧猛就讓阿哥隨便轉轉。
“老劉!”
顧猛找到了劉福才,指著周圍的文藝青年們笑道,“有時間了找他們約稿,價格給高一點,咱們出一本文集,就叫《我的理想》,有這麽多名人,這本書肯定能大賣。”
“呵呵!”
劉福才的臉又胖了一圈,笑起來眯眯眼。
“咱們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庸俗?”
“哈哈,沒事,越庸俗越快樂,越高雅越糾結,咱們快樂就好!”
“嘿嘿,好!”
兩人正商量著算計一群單純的文人,陳偉和竇偉一起找了過來。
“顧猛,今年咱們又能上春晚,開不開心?”竇偉笑嘻嘻地問。
“怎又上春晚?”
顧猛有些疑惑,去年陳偉走了關系,樂隊才能上春晚,現在陳爸爸剛退二線,還能走後門?
陳偉聳了聳肩膀,“這次真不是走後門,明年龍年,咱們叫猛龍樂隊,還有你個大名人在,怎麽可能沒有邀請?”
顧猛點了點頭,“表演啥節目?”
“你是主創,當然是聽你的!”
“顧猛,要不你寫一首帶龍的新歌?”竇偉笑道。
顧猛撓了撓頭,有些為難,帶龍的歌曲中,貌似只有一首《龍的傳人》,但這首歌在78年就出名了,85年還上了春晚,聽說今年春晚侯德建老師會上台表演這個節目,要是撞在了一起,那人可就丟大了。
“寫歌太麻煩,上次咱們在東洋排練了幾首華夏風的歌曲,隨便拿出一首來唱唱吧,省的浪費時間排練!”
“好吧!”
陳偉和竇偉也不是什麽勤快人,自然同意他的建議。
說起了春晚,顧猛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陳偉,你有沒有辦法打通關系,向珺姐發出春晚邀請?”
“珺姐嘛,有些難辦!”
確實難辦。
1982年,《人民音樂》編輯部出版了一本書叫《如何鑒別H色歌曲》。
內容有些搞笑:
“有一類描述愛情主題的H色歌曲,其主要內容是描繪女性的美色。它所表現的男性對女性的愛情,愛的也就是女性的美色。
這一類歌曲著重描繪女性的美色吸引異性的力量,並以此作為產生愛情的原因。
在這裡,人類複雜的社會生活中的兩性之間產生愛情的種種因素都消失了,在起作用的實際上就只不過是一種動物性。
這種描寫,並不是對女性的讚揚,也不是表現什麽真正的愛情,而是反映了那些玩弄女性的顧客們的心理和他們的需要。”
其中重點列舉了一些鄧麗珺的歌曲,因此她的歌曲被官方定性為靡靡之音,大陸禁播。
雖然大陸歌迷很想見一次鄧麗珺,鄧麗珺也想來大陸,但終其一生都沒機會。
上次在東洋分別時,鄧麗珺說明年會在香江舉辦最後一場演唱會,邀請他做嘉賓,顧猛也想去一趟香江,答應了。
顧猛同時也向她發出了邀請,鄧麗珺表示只要官方許可,她一定來。
顧猛想試一試。
“這事我回去問問再說!”陳偉說。
“行!”
顧猛打算有空了去青山院轉轉,走走關系。
“顧猛,別聊了,唱歌吧!”高小頌在台上大喊到。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