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回到房間,打開衣櫃,從裡面拿出伊麗莎白為他準備的晚宴禮服,一件純黑的西裝。
通體漆黑,看似與尋常西裝無異,但如果用手觸摸,就能非常明顯地感覺出這件衣服的特別之處。
這件衣服名為黑羽,由法國知名服裝設計師設計,布料選用特殊材質,模仿成魚鱗的形狀細密排列,觸摸起來又有類似鳥類翅根絨毛的柔軟觸感,整體渾然一體,看不出縫紉的針腳。
秦毅穿上西裝,西裝完美貼身,將他頎長的身材完美勾勒了出來,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秦毅有種陌生感。
蒼白的皮膚,猩紅的瞳孔,不帶有絲毫感情的表情加上微微上揚的嘴角,連笑容都帶著一絲戲謔,他自己都有些看不透自己。
打開旁邊桌上的盒子,拿出裡面羽毛形狀的藍寶石胸針,別在西裝左側的胸袋上。
一切都準備好了。
和荊棘家那次迎新晚宴相比,他的著裝正常得許多,只希望這次晚宴上的其他客人也正常點,不要穿些辣眼睛的服飾。
秦毅穿好衣服,走到約定好碰頭的地點,雄二已經在那裡等他了。
“阿毅!很帥哦!”
雄二親切地向秦毅打招呼,就像他和秦毅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
秦毅微笑著拍了下對方的手臂:“你也是,雪子呢?她還沒來?”
“女孩梳妝打扮要慢一點,這很正常。”
“這次的晚宴是誰舉辦的?”秦毅漫不經心地問道。
伊藤雄二聳了聳肩:“不知道,反正到哪裡就知道了。”
不多時,伊麗莎白和河上雪子也到了,伊麗莎白穿著純白的禮裙,她的品味依舊如此完美,秦毅也不得不由衷感歎。
伊麗莎白將她的金發盤成小辮盤在腦後,一朵藍色百合插在發絲間充當點綴,她優雅邁步的動作讓整條禮裙浮動著絲綢般柔順的光澤。
裙子的裙擺處紋有複雜的線條,線條交接的節點處點綴著晶瑩的寶鑽,一眼望去極盡奢華,卻又純潔無瑕,
唯一讓秦毅感到美中不足的是對方的雙眼,那雙深邃的紅瞳太過明顯,她的眼神帶著十足的侵略性,讓人無法忽視。
“我的眼睛本來是藍色的,再變成血族之後就再也變不回去了,有時候挺想念的。”伊麗莎白笑著開口。
秦毅一愣,趕忙將視線從對方臉上移開,心思一瞬間就被對方察覺了,這女人的洞察力真是可怕。
“光顧著看伊麗莎白大人,不看看我嗎?”
河上雪子不知何時來到現場,她雙手拎著自己的裙擺,對秦毅做了一個行禮的動作,優雅高貴。
“你也非常漂亮。”秦毅讚美道。
伊麗莎白將手伸進自己裙子的褶皺裡,拿出純銀的懷表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
……
秦毅本以為舉行宴會的地方會是東京某個大酒店,或是某人的豪華別墅中,但沒想到宴會的舉辦地點是在海上。
秦毅下車朝海面遙遙看去,一艘巨大的遊輪漂浮在幽藍色的浮幕上,那艘遊輪大得不可思議,秦毅數了一下層數,足足有八層。
即便隔著老遠也能聽到從裡面傳來的音樂聲,還有歡聲笑語。
他們走上遊輪,遊輪上的船員立馬迎了上來,報以最禮貌最熱情的微笑,那笑容甚至有些諂媚。
看到對方的刹那,秦毅就知道這些船員根本不是吸血鬼,而是普通人。
從甲板上走入室內,
當伊麗莎白登場的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她身上,觥籌交錯的人們停止了碰杯,男人女人們齊齊轉頭打量這位不可思議的高貴之人,他們的眼神狂熱中帶著憧憬和崇拜,難以用語言形容。 這裡的客人們,絕大部分也不是血族,起碼秦毅一眼望去,十個人裡面,只有一人是血族,其他人都是普通人類。
而這些人類絕對知道伊麗莎白的身份,這一點毋庸置疑。
伊麗莎白面帶微笑,從容地走在最中央的紅毯上,雄二和雪子緊緊跟在她身後,兩人似乎對這種場面習以為常,毫不羞澀,反而微抬下巴,高傲地享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崇拜眼神。
站在紅毯上的人齊齊讓開一條路,最盡頭,一個身穿西裝的外國英俊男子恭敬站立,隔著老遠向伊麗莎白行禮。
“好久不見了,維克多。”
“只不過五年而已,大人您美貌依舊!”
伊麗莎白伸出手,維克多恭敬地接過,像攙扶女王的仆人般跟隨伊麗莎白走到最高的台階上。
伊麗莎白轉過身俯視在場的眾人,維克所對所有賓客高聲宣布:“這就是偉大的始祖,血族的統治者,伊麗莎白大人!牢記這至高無上的名諱吧!”
於是掌聲雷動,如海潮般奔流不絕,秦毅站在伊麗莎白身邊,同樣沐浴在無上榮光之中。
不過秦毅還是沒搞懂這幫人在這裡究竟是做什麽的,他們都是人類啊,為什麽和血族為伍?
維克多轉過身對伊麗莎白微微躬身:“請大人賜予他們永生吧。”
話音剛落,旁邊就有兩個仆人抬著一個純金鑄造的猶如聖杯樣貌的巨大容器,來到伊麗莎白面前。
看到這一幕, 秦毅好像猜到了什麽。
伊麗莎白脫掉右手的白手套,優雅地伸出手,將中指懸在容器上空,鮮血從指尖快速滑落,很快就將巨大的容器填滿。
如今見到這一幕,秦毅已經見怪不怪,血族體內的鮮血容量本就非常微妙,即使是他,以一人之力填滿這種巨大的容器,也不是什麽難事,更何況身為五爵之一的伊麗莎白了。
裝滿了伊麗莎白鮮血的容器被抬了下去,周圍拿著高腳杯的賓客們狂熱地圍了上來,想要從裡面分得一杯。
人們擁擠著,不斷朝聖杯的邊緣靠近,互相拉扯推搡,整齊的西裝被扯得亂七八糟,但沒人在意,此刻他們像是爭食的野獸般,眼裡只剩下那鮮紅的液體。
女人的劣勢在這一刻顯露了出來,她們沒有力氣和男人爭鬥,那些男人毫不費力就能將女人們推到最後去。
現場變得亂哄哄的,喝到一口血的人急促地大笑,狀若癲狂,沒有喝到血的人表情更加猙獰。
維克多看著這一幕微笑,轉頭奉承道:“伊麗莎白大人,這些人都在渴求成為您的仆人啊。”
伊麗莎白面無表情,並不回答。
秦毅心裡百味陳雜,他雖然身為血族,但立場永遠和血族對立。
保護人類,討伐血族是獵人的職責,但現在在秦毅面前,居然有這麽多人類自甘墮落成為血仆,從古至今,獵人對抗的或許不是血族,而是人類對永生的渴望。
“真醜陋啊。“伊麗莎白喃喃自語道,“他們終有一天會明白,生存是爭取來的,而不是乞求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