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市東邊的冬雲市是伊麗莎白負責的殲滅區。
伊麗莎白孑然一身傲立於一棟高樓之巔,俯瞰這混亂的城市,政府的武裝部隊已經全部出動,街道上充斥著槍林彈雨的聲音,尖叫的平民在街上狂奔,車與車碰撞炸出衝天火光,內黑的煙霧繚繞在樓廈上空。
一梭一梭的子彈從槍口傾瀉而出,火光中,大群的血仆如疾風中的野草,被一波接一波的彈幕刮倒在地,而那些持槍捍衛人類安危的戰士,不需多久也會被其他血仆分食。
人類本就處於劣勢,卻還想在保護民眾的同時消滅敵人,這麽做的下場注定是失敗。
最關鍵的是這些人還不知道真相,就算是華國,政府高層也已經被腐蝕了三成,雖然余下七成的領導者們依舊能組織起有秩序的武裝反擊,但在剩下三成被籠絡的人的阻撓下,永遠也不可能發揮出全力。
放眼望去,整個城市都被血與火覆蓋,遠處的高樓冒著漆黑的濃煙,周圍不時有爆炸聲傳出,高架路上數百輛汽車追尾,堆疊在出城的高速路上,鐵皮在汽油中燃燒,出城的逃亡路線被徹底堵死。
那些注射了型號為α的藥劑的普通人在攻擊了其他人類後,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膨脹,很快就有了小卡車般的體型,他們比普通的墮落者更強壯也更凶猛。
這些變異者猶如行進的坦克在地上狂奔,伊麗莎白看到其中一個隨手抓起一個躲藏的路人往嘴裡塞,血水飛濺。
周圍的士兵們對準變異者瘋狂掃射,子彈擊打在變異者身上只能留下一個個微不足道的淺坑,連血都沒流多少。
變異者狂暴地揮手,橫掃的臂膀猶如高速移動的鐵壁,就像掃飛小石子般將射擊自己的士兵盡數掃飛。
“趙清秋的α藥劑真是可怕,居然能造出這樣的怪物……防禦力比我還強。”伊麗莎白驚歎道。
地獄般的場景倒映在伊麗莎白的瞳孔中,她面無表情,瞳孔深處蕩漾著別樣的情緒。
她很疑惑,即使到現在,她依舊想不通三大公讓她屠殺普通人的原因?明明只要打敗血獵就能贏得這場戰爭,屠殺普通人不但是多此一舉,還是浪費戰力的無意義行為。
“太過分了。”德爾文在一旁歎息道。
“德爾文,我們是血族,無需對食物產生多余的同情。”伊麗莎白說道。
“小姐……你真的這麽想嗎?”德爾文輕聲歎了一句。
伊麗莎白一愣,冷漠的臉龐柔和了幾分,從她成為五爵之後,德爾文已經很久沒對她用這個稱呼了,他是想要提醒她自己曾經也是人類嗎?
“別想太多,大公他們一定有自己的計劃,我們只需照辦就行了……當然我們也沒其他選擇,我們也只能照辦。”
就在這時,樓下的局勢變了,成軍結對的血仆像是被獅群驅趕的野牛,開始朝同一個方向逃跑,遠處一群身穿白色教士製服的獵人浩浩蕩蕩朝這邊趕來,為了圍殺血仆,他們組織起了嚴密的包圍網。
他們從東臨市區出發,來到冬雲市救援,因為高速公路被堵塞,只能在冬雲市邊緣步行朝市中心前進。
就這樣,他們一路殺一路推進戰線,現在終於到達了血族災害最嚴重的市中心。
獵人們白衣血染,臉上雖有疲色,但身上的殺氣非但沒有衰減,反而更加熾烈。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臉上有幾條縱橫的傷疤,她身邊跟隨的男人高大魁梧,猶如山岩。
他們一路前行,順便一路掃蕩,鎮壓血仆的同時也收納沿途沒能逃走的平民。
所有血仆在訓練有素的獵人面前,
像小雞仔那樣不堪一擊,只要能熟練使用分解劍術的獵人,就能像殺雞一樣殺血仆,更何況這裡的獵人不僅僅會分解劍術,他們明顯都是精銳。伊麗莎白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天台的門被撞開,一個人慌慌張張地衝到伊麗莎白面前,單膝跪下:“伊麗莎白大人!我們在三區和四區的人都被獵人擊退了!”
伊麗莎白表情微變,低頭沉吟了片刻:“三區和四區是在冬雲市北面對吧?”
“對!”
“那就證明這幫人是從東臨市趕過來的,那幫重生者死了這麽多次,也該知道東臨是主戰場,現在還有人從東臨趕到這邊救援,說明東臨那邊的戰場壓力還不夠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負責東臨的應該是荊棘公。
至於下面帶隊的兩個人,應該是資料上有的人,一個叫做蘭雲楓,一個叫邁爾斯,蘭雲楓的神術能力是【兵刃之極】,可以通過連續攻擊敵人來提高兵器的強度和兵器使用者的力量,以及發揮兵器的象征意義;邁爾斯的神術是【力之激流】,能隨意掌控力。”
德爾文沉默不語,伊麗莎白的口頭禪是“如果我沒記錯”, 但其實她根本不會記錯,因為她有超憶症,只要經歷過的事情就根本不會遺忘,看過的資料存在腦海裡想看就看。
“這兩人是聖堂的神下七獵,怪不得那幫人扛不住了。”伊麗莎白說。
“要呼叫支援嗎?”德爾文問道。
伊麗莎白搖了搖頭:“我親自來吧。”
聞言,德爾文臉色驟變,連忙勸阻道:“還是再等一下吧!就您一個人太危險了!”
“德爾文,你不信任我的實力?”
“不,並不是,只是……只是有過先例,您應該還記得伊利斯坦吧?”
“當然,那個吸血鬼年齡比我還大,雖然沒有五爵稱號,但血統已經到達了始祖級別,在1940年於埃菲爾鐵塔被血獵斬殺,殺掉他的是目前聖堂神下七獵之首的羅巴爾。德爾文,你是覺得我低估了神下七獵的實力?”
“我覺得還是謹慎點好。”德爾文說。
伊麗莎白輕笑一聲,踱步到高樓的邊緣,慢慢活動自己的四肢,她低頭看著逐漸靠近的蘭雲楓和邁爾斯,眼中閃過不屑。
“你太膽小了,即使同為神下七獵,實力也有著天差地別的差距。羅巴爾是重生者……而他們不是。”
說罷,伊麗莎白如俯衝的獵隼從高樓墜落,狂風自下而上吹拂,無形的風被某種神秘力量捕捉牽引,最終匯聚盤旋在伊麗莎白身下,托著她平穩地落在地面。
她單手撩起垂於額前的金發,將其梳於腦後,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兩位……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