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問題,如果這封信沒寄過來,你們會采取怎樣的行動?而在你們收到這封信後,你們又會采取怎樣的行動?”白沐風開口說。
劉雨溪注視著白沐風,目光閃閃,像是明白了些什麽,又像是什麽都不明白,她感覺答案就藏在這個問題裡,但卻像霧裡看花,隱隱約約,捉摸不透。
“在這封信沒有到來之前,我們計劃是殺掉當任的救世主,而且是用盡量隨機的方法,而現在,還會殺嗎?”白沐風問。
劉雨溪略一沉思,抬起頭回道:“當然不會,既然收到了這封信,就代表對方已經知道了我方的基本策略,為了應對我們的暗殺,一定會做一些基礎的安保安排,雖然那些安排可能沒這麽完善,但對付一次無規律的襲擊,並不難。”
白沐風微微頷首表示同意,並借著說了下去:“說的很對,靠隨機選出來的暗殺者去暗殺柳夕月,失敗的風險是很大的,而如果不采用隨機的方法,派出針對性的暗殺精英對其進行暗殺,那即使這一次成功了,下一次就會被對方反製。”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這封信的目的是為了保護柳夕月!”
“不會有錯,如果不是為了這個目的,他完全沒必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乖乖做一個藏起來的重生者就行了。”
劉雨溪思索了一會兒,又想到一個新問題:“但照您這麽說,即使他不寄送第二封信,我們也只會用隨機的方式去暗殺柳夕月,這樣失敗的概率依舊很大。按照這個思路,他沒必要寄送第二封信啊。”
“那樣你們在第一次失敗後,很可能做出‘己方計劃’被柳夕月看穿的判斷,最終選擇大動乾戈強殺柳夕月,這麽做最後的結果可能是柳夕月死亡,而我方暴露作為底牌的戰力。
那個重生者很可能已經見識過我們的底牌了,所以沒必要犧牲柳夕月再看一遍,柳夕月對那個人而言或許很重要。
這第二封信,就是那個人的陽謀,算是對我們提出了一項公平的交易。”
“交易?”
“沒錯,他暴露了自己的存在,而我們則要放棄殺死柳夕月。”
“那……我們要照辦嗎?”
“我們只能照辦啊。”
白沐風抬起頭望向天空,天上流動的疾雲在頭頂匯聚,陽光從亂的縫隙中射下,打在芝加哥高樓大廈的外壁上,叢叢的光柱不斷繚亂,最終被匯聚起來的重雲遮掩。
光線暗淡了下去,冷風迎面吹來,雲渦的深處傳來一聲悶雷,白沐風感覺自己好像站在懸崖邊上,左右兩側就是漆黑的深淵,深淵裡蒙著厚重的霧靄,身前的路和身後的路都已經看不見了,唯有眼前一條狹窄陡峭的岩橋伸向安全的彼岸。
現在,他所有的棋都已經下完了,接下來,輪到對方了。
……
“首領,已經……已經全都安排好了。”金成博站在紅色沙發面前,低著頭匯報。
半個月內,這附近幾個街區比較大的流浪者組織,已經全部被他們收復了,金成博也從普通的一階血仆,變成了管理眾多流浪者首領的——血仆。
雖然他還是血仆,但他手中的權力卻很大,那些血統高貴的血族也沒有一個敢違抗他的。
原因無他,僅僅因為他背後有那個人罩著,時至今日,金成博依舊不知道這個突然闖入流浪者的世界,將這圈子裡的一切都攪得天翻地覆的人究竟叫什麽名字。
他從未提起過,而金成博也從來不敢問,現在組織裡的眾多幹部,也隻用首領來代替他的名字,如果在提起其他首領時提到他,則會用“那個新的首領”來代指。
因為金成博是最先為秦毅做事的人,因此不小心就得到了和他能力不符的地位。
但即使現在金成博有了新的小弟,他也寧願回到以前,和自己那幫小弟偶爾開開葷,過那種自由自在的日子。
現在他有了巨大的權柄,但他卻再也快樂不起來了,壓力像山一樣幾乎要將他壓垮,每天夜裡他都被噩夢纏繞。
因為他知道,自己跟從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強大的領導者,而是一個“怪物”!
同類相食,這是所有血族都知道的禁忌!即使是踐踏血族法則的流浪者眼中,它也是絕對無法觸碰的禁忌。
任何加入團體的新人,都會被嚴厲告知同類相食的惡果,甚至有些比較大的流浪者集團,還會囚禁較為弱小的墮落者,供新人參觀,墮落者的恐怖深入每個血仆和血族的內心,除了瘋子,絕對不會吞噬同類。
但那個人……天天都在那麽做,他將其他流浪者集團的首領全都關押起來,然後每天飲用他們的鮮血,就像喝飲料那樣。
那四個被關起來的首領,有三個已經精神崩潰了,金成博感覺自己也距離瘋狂不遠了。
同類相食就已經足夠可怕,更可怕的是長期的吞噬同類的血,在外表和精神狀態上,卻絲毫沒有顯現出墮落瘋狂的跡象,這實在是太恐怖了,這種看起來沒瘋,你又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瘋的人,最讓人感到害怕。
金成博站在秦毅面前匯報時,總感覺對方會突然失控,撲上來把他撕成碎片吃掉。
固然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但金成博就是無法自控的去聯想。
“好了,我知道了,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吧,我要給大家開個會。”秦毅隨口打發道,滿臉的漫不經心。
金成博點了點頭,悄悄抬頭看了秦毅一眼,又連忙低下頭。
“你可以走了。”
聽到這句話,金成博連忙轉身離開了地下室,當門在身後合攏的刹那,他緩緩握緊了雙拳,眼睛裡最後一絲恐懼和猶豫也被壓了下去。
金成博下定決心了,他要乾掉秦毅!
將事實告訴那些首領,或許他自己也會吃不了兜著走,但他不能再繼續為這個人做事了!如果他繼續為對方做事,那他每天夜裡都無法擺脫噩夢,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站到這個惡魔的面前,經受恐懼的洗禮。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