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屏風,見何牧進了房間,一陣細微悠長,縹緲的琴聲自那屏風後傳了出來。
何牧收回了就要甩在李宗臉上的手掌,轉頭向屏風處望去,然而隔著半透明的屏風,他只能瞧見一個模糊婀娜的身影,正玉手輕彈著古琴。
如此場景,讓他隻想感歎一句,卿本佳人奈何……
當然他並沒有感歎出聲,只是默默提高著警惕,順便用蜃霧堵住了耳朵,鼻間也閉住了呼吸,以他如今的修為,閉氣一刻鍾都是隨便可為。
於是一個聾子就這樣看著那屏風後的佳人,賣力彈唱著,直到那身影停下了動作,雅間變得寂靜起來,何牧這才驅散了耳朵處的蜃霧。
屏風後的姑娘見何牧沒有任何動作,不禁皺了皺眉道:“公子,媚兒這一曲《霓裳》,你覺如何?”
何牧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著說道:“媚兒姑娘,何牧不懂樂理,亦聽不出什麽,之所以沒叫醒其他人,只是覺得打擾了你彈琴的雅興就不好了。”
屏風後的媚兒,美眸微眯,輕聲道:“只要何公子,不打擾到媚兒彈琴雅興,媚兒保證公子會在這六花街過得安穩。”
何牧淡然一笑,點了點頭,也不多說。
右腳稍微用力踹了踹睡成死豬的李宗,一腳未醒,又是一腳,直到第五腳後,李宗這才撓了撓頭,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牧兄弟,你回來了,俺跟你說,剛才那舞簡直是天上仙女才能跳的出來。”
“行了,知道了,你們品酒賞舞都醉了過去,快把他們叫醒吧,這才第一家,你們就歇菜了,後面怎麽辦?”
“嘿嘿。”
李宗一臉憨厚的朝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光頭,就是一拍,啪!
見到後續叫醒服務越來越暴力奇葩,眾人也都一一清醒了過來。
“剛剛的小娘子呢?”
“我正要tuo褲子!”
一堆大男人,在青樓自昏睡中醒了過來,都開始聊起了葷段子,還有的居然為了懷中佳人離開而失落,何牧心中歎息,真是滾刀肉,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居然還在做chun夢。
“這一家沒什麽問題,我們也別打擾這些姑娘了,走吧。”何牧領著頭,朝屏風後的媚兒姑娘拱了拱手,就走了出去。
剛開始一臉茫然的李宗,打醒了幾人後,也回過神來,吆喝著眾人離開。
直到走出了燕來樓後,李宗這才陰沉著臉,在何牧身旁低聲道:“牧兄弟,剛剛咱們是落進套了?”
瞥了眼冷清的街道,何牧笑道:“別加們,你們是著了道,我可沒有,估計如果我不叫醒你們的話,你們可能就睡到晚上去了。”
“格老子,秀秀現在這麽會榨人了?俺說俺這腰痛的厲害,嗯,為了身子骨,這個月不能再去了。”
“……”
何牧略帶無語的看著正在揉腰的李宗,自然不會說,這是自己踹了很多腳的地方,肯定會痛。
“我真是高估你了,宗兄,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一副嫌棄的眼神,讓李宗懵了。
“何公子,許久未見,奴家甚是想念……”李宗怪聲怪氣的朝著何牧念叨那媚兒姑娘的話語,還用著拈花指點了點何牧的肩膀。
喔。(°ー°〃)
何牧趕忙拍了拍肩膀,說不出的嫌棄。
見狀,李宗趕忙跳開話頭,指著六花街的眾多酒肆木樓說道:“這六花街,之所以叫六花,以前據說是有六朵最美豔的花,但是現在卻是指六家花樓。”
見何牧沒有任何心向往之的神色,他趕忙繼續說道:“剛剛咱們去的是燕來樓,其余還有五家,春風樓、紅妝樓、凝香樓、倚香院、滿春院。”
“李執事,數月未見,您又壯實了許多。”又有一個老婆子自來熟的迎上來道,“春蘭姑娘剛起,正在梳妝打扮,您要不進來坐坐,等會兒就可以聽她彈個小曲啥的。”
李宗趕忙推開迎上了老婆子,一臉正氣道:“婆婆請放尊重點,李宗日後便要負責六花街的巡邏事宜。”
他又指著身旁的何牧道:“這位便是我金沙幫的新任執事,何執事。”
何牧略微頷首,那老婆子見一群大漢神色略凝重,也便潸然一笑,退了回去。
嗒嗒嗒。
忽然間,六花街的清晨被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寧靜,一乾身著黑甲,腰間挎刀,手執長槍的兵卒護衛著一位身著錦袍的老者走進了六花街,隊伍裡還有一輛馬車,上面綁著幾根石柱。
等到這隊人走到街道中央,離何牧等人只有百步的時候,這才停下了腳步。
在老者的示意下, 有兵卒拿出了銅鑼和小鼓敲了起來。
“鐺……”
“咚咚咚……”
刺耳的噪音響徹四方,當即就有脾氣暴躁,夜宿溫柔鄉的大爺,開窗呵斥道:“大清早,打尼瑪鑼鼓,入你先。”
話沒說完,一支利箭已經扎在了窗戶旁。
“……”
又是一陣敲鑼打鼓,等到李宗都快受不了的時候,老者這才揮手示意停下。
“知府衙門聽聞六花街失蹤數人,有鬧鬼一事,遂特請辟邪石柱數根,放置街道兩旁,該石柱,眾位請勿損毀,違者將軍法處置。”
老者看起來垂垂老矣,聲音倒是洪亮異常,連續說了三遍後,兵卒們便開始放置起了石柱。
直到數根石柱放置完畢後,一群人便打道回府。
李宗見兵卒們走遠了,這才領著何牧與幫眾們走出了臨時躲避的花樓。
“宗兄弟不是說,咱們金沙幫和燕塞城知府香火情很濃嗎?怎麽還要躲避?”何牧打趣著。
李宗嘴角一撇,鄙視的看了眼何牧,淡淡道:“別人帶著這麽多兵卒,說明要乾的事十分重要,而且領頭那老頭是燕塞出了名的儒家先生,趙善,他老人家可是看我們這些幫派不爽的,萬一順手讓這群兵卒把我們綁了,讓幫裡人去大牢裡領我們,那豈不是丟臉丟大發了。”
“放幾根石柱算什麽重要事?”何牧打量著不遠處那根刻著奇怪圖案的石柱,面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