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護衛也被震得連連倒退。

　　何牧手臂上的蜃霧鎧甲漸漸變得凝實，就如真正的金剛鐵甲一般泛著金屬的光澤，但臉色卻逐漸蒼白起來，太過精細得操縱蜃霧，實在太過耗費心神。

　　此刻腦海中那如針扎的刺痛越來越明顯。

　　力量差距太大了。

　　老者拳勁實在太過渾厚，磅礴洶湧的力道，如同奔騰的大河，一浪比一浪強。

　　“小子，你身上這東西，應該是件秘寶吧。”烏木聲音低沉，但在何牧的耳中卻十分清晰。

　　“老夫不想在這裡浪費太多心神，接下來這一拳，若你能抗住，便可多活一日。”

　　這也是烏木的無奈之舉，前方還有大敵，他雖為靈肉境的高手，但在那先天大宗師都要搶奪機緣的地方，能多保存一份精力便是一份希望，眼前這小子的秘寶，雖然詭異，但如何能與那超脫之物比擬?

　　何牧聽到這話，咬緊的牙關說不出半個字，但也知這老東西的凶狠，心神一動，影子中的蜃霧猛然伸出一根觸手，戳向地面，掀翻一堆木塊碎石，雙臂的蜃霧化作數根棍棒，就向老者的頭顱揮去，右腳則是借著反震之力，向後退滑出數步，如同受驚的野貓，就要跑遠。

　　“豎子爾敢！！！”

　　烏木一聲爆喝，躲過來襲的棍棒，腰身一扭，右腳踏地，竟如猛虎般撲了上去。

　　這便是靈肉境，融先天之物，突破肉體的極限，就算是垂垂老者，身體機能也能與年輕人相當。

　　死來！

　　猙獰的右拳高高抬起，仿佛隕石砸落大地，他那消瘦的身軀在此刻竟又壯實了幾分，攜著拳勁威壓，朝著何牧就是一拳砸了下去！

　　“後面！”

　　何牧感覺到背後的迫人拳意，心下凜然，當機立斷轉過身子，所有的蜃霧在這一刻全部凝結成盾牌，誓要擋住這必死的一拳。

　　但奈何這一拳，擁有拳意，且是靈肉境的必殺一拳！

　　何牧臉色劇變，此刻他感覺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根本無法閃避，只能硬生生抗這一拳，眼睜睜看著身前的蜃霧在堅持了片刻，就被打穿。

　　瞬息之間，那拳頭便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砰！

　　身子在廢墟中滑行數米後，何牧隻覺得胸膛劇痛無比，連呼吸都無法呼吸，眼前的視野都模糊起來。

　　這還是他在危急關頭，調集蜃霧在胸膛緊急防禦後的結果。

　　“老，老東西！”

　　噗。

　　何牧勉強開口，罵了一句，便吐了一口血沫。

　　這果然是真實的世界，身軀的疼痛讓他無法呼吸，但也終於深刻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真實和痛處。

　　“年輕人，古人曾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算算時間，你這幾個呼吸的時間差不多也算是一日了，能讓老夫把你打死，你也算死得其所了！”烏木獰笑著緩緩走了過來。

　　看著越來越近的老者，就算視野模糊，何牧也能看到那布滿老人斑的臉上肯定是表情十分誇張，此刻他感到了一種後悔。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做什麽都如此糊裡糊塗，就像浮萍一般，明明有了功法，有了金手指，不會藏拙，發育。

　　自以為是，以為是小說中的主角到哪兒都能逢凶化吉，以鍛體境的力量來招惹這種老怪物，真是求死得死。

　　“我真煞筆。”

　　一聲悶哼，何牧便閉上了眼睛，等著那了結一切的一拳。

　　啪嗒。

　　啪嗒。

　　啪嗒。

　　腳步近了，何牧聽著死亡到來，眼角熱淚湧出。

　　“死吧！”

　　嘩啦的拳風吹到何牧的臉上，何牧不自覺的半睜了眼睛。

　　一隻拳頭在視野中，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嗖嗖。

　　破空聲中，一顆廢墟中的銅釘飛射而來，就要打在老者身上。

　　烏木眼睛一眯，毫不遲鈍的閃身躲過，放棄了一拳打死殺孫凶手的機會。

　　飽含怒意的眼睛掃向銅釘飛來的地方，見到一個穿著儒袍，面如冠玉，一臉正氣的中年人正對著自己拱手。

　　“我道是誰，原來是九宗書院的院長，嶽元生嶽先生。”烏木語氣森嚴起來。“怎麽嶽先生想保此人?”

　　“見人患難，若不救，豈是君子所為?”嶽元生微笑道，隨後一招手，身後便有人影漸漸逼近。

　　烏木雖然怒氣填胸，但活了這麽多年，審時度勢卻越來越老辣。

　　“那此人的命就與你，此間事了，老夫便來九宗書院討要。”老者說罷，便又恢復之前那垂垂老者的模樣，弓著身子緩緩走開。

　　老賊老賊，老而不死為賊，遇強則柔， 方能長平安，縱有雷霆之怒但仍能控制自己，雲收雨歇，這便是烏木的處世之道。

　　看到老東西走遠了，何牧緊繃的神經這才放松下來，頓時忍不住，張口便吐出一口鮮血。

　　“狗東西，下次必殺你！”

　　“殺人者人恆殺之，後生，可不要如此大的煞氣了，最多等他牙齒掉光的時候，打他一拳就是了！”嶽元生的走到了何牧身旁，聞言寬慰道。

　　何牧這才往上望去，只見到一個臉頰有五柳俘須的中年人，正一臉寬和的看著自己，哪裡能不明白這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咳咳，謝謝夫子。”

　　這聲道謝，雖然聲音低沉，但卻是真情實意。

　　“好了，收斂心神，好好養傷，如果你覺得實在過意不去，就當欠我一命，就行。”嶽元生揮了揮手，便有跟上來的學生趕了過來。

　　“所幸胸骨沒有破損，只是髒腑被拳意所傷，給他服一顆九華丹。”

　　嶽元生診治完，何牧被一個學子喂了一顆丹藥，便暈了過去。

　　……

　　此時的不遠處廢墟之中。

　　烏木顫抖著雙手，將地上烏仁的頭顱僅僅貼在屍體的脖頸處，炙熱的鮮血早已冷卻，地上的血腥味，招惹著空中的烏鴉。

　　“乖孫，爺爺對不起你，但爺爺可以保證，只要奪了機緣，到時候別說先天宗師的嶽元生，就算是大宗師，欽天監的牛鼻子，敢攔爺爺殺那小子，爺爺我也能把他打死。”

　　“到時候，爺爺身體會真正返老還童，又能把你生下來，你可要等爺爺，別這麽快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