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燕嶺外圍燕門關。
一個渾身血跡,衣衫襤褸的少年,狼狽的穿行在林地中,即使腳步蹣跚,即使早已經頭昏眼花,但他還在奔跑著。
就像身後有殺手追捕狩獵他一般,他停下,他就得死,或許不是就像有殺手,而是肯定。
因為一盞茶的功夫,在這少年的身後幾裡地,已經有數十個身手敏捷的身影出現。
或許是有什麽忌憚,這群人沒有誰願意第一個衝上前去,收貨獵物,而是選擇緊隨圍獵,只等獵物精疲力竭再輕松捕獲。
畢竟是曾經門閥世家的血脈,保命之法不少,他們這些亡命之徒也不想再平白無故丟了性命。
那少年停下來,回頭觀望,順便喘了口氣。
他知道身後這些殺手是什麽打算,但是人為刀俎,他為魚肉,他不跑下去,只能死,雖然他真的跑不動了。
燕塞雪,片片大如拳。
刺骨的嚴寒襲擊著所有人,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那少年終於精疲力竭的倒在了官道旁的雪地裡。
獵物力竭了!
幾裡地內的殺手們,就像聞著肉腥味的豺狼虎豹一般,迅速奔跑了起來。
躺在雪地裡的少年,穿著粗氣,他想跑起來,可是被凍僵的手腳已經不再聽他使喚,聽到林地裡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沒有武器,筋疲力盡的他,甚至連自殺都做不到。
很快,殺手們便圍了上來,其中一個身形瘦小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少年的身旁,查探著他的情況。
在看到少年吹唇深紫,手腳變色的樣子之後,對著不遠處一個首領模樣的殺手比了比手勢。
領頭的殺手這才不急不慢的走過來,看到癱瘓在地的少年,撇了撇嘴:“可真是頑強的小家夥,不過誰讓你父親惹上清吏司,這就太不應該了,來,把他架起,這裡沒什麽人,我們走官道早點回去複命。”
白雪茫茫,一行人架著少年走回了官道。
魯松庭喘著粗氣,掙扎不開左右兩人的鉗製,已經兩天沒有吃過東西的他,早已經沒有了精力,甚至在此時他覺得,自己算是解脫了。
頭暈眼花間,他隱隱約約看到不遠處走過來一個路人。
“快跑!”
僅僅一聲撕裂的呼喊,已經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如果這路人能遠遠逃離,自己也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
“真是麻煩,大雪天,都有人在這荒山野嶺,估計是獵戶吧,阿三,去把他處理了。”領頭的殺手朝著自己身後的人這般說道,殺手中中便有一人朝那路人迅捷奔跑過去。
“我就想問個路,你們當我沒看到,可以不?”那路人略帶柔弱的詢問著意見。
手持匕首的阿三,此刻卻是冷笑,打算給這個白癡留個全屍。
“喂!別過來啊!我真的什麽都沒看到!我不問路行了吧,雖然我還是想問下路……”
聽到這話,跑近了的阿三這才出聲:“去黃泉路上問路吧!”
話落,一道黑影閃過,阿三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噗哧。
後面一眾殺手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麽狀況,便見到鮮紅的血液從阿三的脖頸上噴湧而出,而後才看到阿三癱倒在地,還未閉上的眼睛中充滿了茫然,似乎在問:“我怎麽死了?”
這場景,讓殺手們膽戰心驚起來,紛紛拿出武器,朝那路人看去。
那殺了阿三的路人,在這寒冬裡,身穿一件單薄的上衣,
一頭黑色長發在這白茫茫的雪地裡十分顯眼,一雙明亮的眸子此刻正半眯著看著他們。 在這冰天雪地裡,穿著如此單薄,還瞬間秒殺了阿三。這些殺手也是見識不凡之人,估摸著自己可能遇上了硬茬子。
“朝廷吏部清吏司夜衛處理公務,還望閣下見諒。”那為首的殺手從胸間取出一個令牌,擺在身前,朗聲說道。
在他看來,亮出官家身份,能夠不再動手,圓滿完成任務,是為眼下狀況的上上策,上家催的急,能不節外生枝就最好。
“清吏司夜衛麽?”果然如他所料一般,這路人聽到自己官家身份後,那表情溫和了許多,語氣中還多了些許感歎。
“是的,左郎中大人催的急,所以我等行事略有偏頗,還請您見諒,我等這就離去。”領頭的殺手略微拱了拱手,便示意手下眾人從路道旁的樹林離開。
“果然不是熟悉的世界,就算是小說電影,也沒聽到有這官職,唉。”
寒風中路人的聲音傳到眾人的耳朵裡,已不再清晰,還未等領頭之人詢問清楚。
數道黑光閃過,這片雪地都仿佛顫抖起來,雪松冰掛都簌簌落了下來,而隨著冰桂落下的是殺手們的人頭。
撲哧。
鮮血染紅了雪地,冰晶都仿佛成了赤紅的朱砂。
何牧看著癱倒在地,瑟瑟發抖的少年,略微抱歉的開口說道:“那啥,沒怎麽殺過人,還不是很熟練,沒有劈到你吧?”表情仍是十分溫和。
“……”
少年很乾脆的閉眼昏了過去。
此時冬日爬到正中,燕嶺也多了幾許溫暖。
秉著死者為大,入土為安的原則,何牧打算將這些一看就是反派的嘍囉好好掩埋一下,順帶還可以再練練蜃霧的能力,就很棒。
他腳下的陰影慢慢出現了黑霧凝結成的長鞭,這些可愛的東西還在左右舞動著前行,何牧集中心神,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這些長鞭在雪地裡挖著坑洞,再將一具具屍體像扔木樁一樣扔進了坑洞,覺得差不多深了,便掩埋了起來。
“雖然蜃的這種力量用起來怪怪的,但是這鞭子揮起來感覺還挺不錯的,就是好像以前看到過的類似的影片來著……”
所幸,因為這些影片的教導,何牧對於這種繩索長鞭一類的武器形體的使用,倒是略有心得,只是缺少實際操作經驗。
這時一絲不苟地練習,額頭便出現了汗水,畢竟殺人啥的,鞭子出去回來,就很快,但是堆屍體又要整理周圍環境,這可是個精細活。
因為是作弊器抄的能力,不清楚基礎運行原理,所以使用起來還是十分費勁。
“呼!”
“終於搞定了……”
何牧擦了把汗,吐出一口長氣:“以後我還是要低調點,以前讀書的時候,考場上越低調的人,分數一般都越高。”
在他心裡,實在想吐槽這種奇葩設定,更想吐槽自己的金手指。
伴隨著何牧的念頭,一個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光幕頓時浮現在眼前:
【歡迎使用月輪作弊器。】
【考生:編號404】
【恆定姓名:何牧】
【等級:初階】
【已開啟功能:巡考實時監察報警,抄襲。】
【以抄得小抄:蜃霧(初階)】
這個類似遊戲作弊器界面一樣的東西, 並且當他將目光投射到小抄蜃霧的能力上的時候,更多的信息浮現了:
“蜃霧(初階五級)——抄襲自蜃怪屍體,擁有如同黑影的蜃霧可以調動,先天免疫抵抗低階規則,在大千宇宙中觸手怪也是最強的形態之一。”
……
經過這麽幾天的摸索,何牧對於自己現在的處境有了許多的猜測了解。
“那把我吵醒的聲音,說是讓我進行什麽考核,估計就是讓我在這世界自生自滅,觀察我的行為來給我判定評分,就像考試一般,目前的我又莫名其妙得到一個作弊器,雖然不能抄襲這個世界本土的能力,但是有也比沒有的好。
而且這個蜃霧既能凝結在體表讓我擁有不錯的防禦力,還能當觸手一般摧金斷銀,在這身體原主的記憶裡,這世界也只有寥寥幾個先天大宗師的高手才能擁有類似元氣外放的能力……”
他還發現,在這能力裡面,還有類似熟練度一般的設定,通過大量的練習,熟練度上升,蜃霧的等級也發生了變化。
從何牧對自身實際的情況上來看,殺怪才是熟練度增長的快捷途徑。
畢竟這一堆屍體就讓他的蜃霧從初階四級升到了五級。
“果然殺人放火金腰帶,馬無夜草不肥,可是我是一個愛好和平的人,怎麽能造這麽多殺孽?實在是這些人想殺我在先,殺人不成反被殺,怪不得我……”
何牧歎了口氣,安慰著自己。
扛起昏倒在地的少年,在和煦的冬日暖陽下,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