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牧接過羽箭,看著隔了幾步遠的細口長壺,恍然間想起了小時候經常玩的一個遊戲。
那時候在學校門口或者廣場上,總是會有一個人擺一個地攤,擺上金魚,布娃娃和一些小玩具之類的東西,然後讓人站在橫線外用擲竹圈套東西,套中什麽就帶走什麽,和這投壺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顛了顛羽箭,這箭矢倒是不輕,何牧站在范圍外,擺了一個弓步的姿勢,瞄準壺口便投射了過去。
砰。
箭矢不出意外的砸在了壺身,引得人掩嘴輕笑。
何牧不信邪般又是一箭投了過去,連壺身都沒有碰到,直接插在了草坪上。
“牧兄弟,你這準頭不行啊。”李穆陽奚落著。
男人,熱別是何牧這種現代青年,最反感的就是聽到不行這個詞,何牧對著李穆陽哼了一聲,拿起另一隻箭矢,氣沉丹田,慢慢發力,待心跳平穩後,右手一擲。
砰。
這箭矢又一次擦壺而過。
連續三次都不中,何牧在鬱悶之余,也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對身體力量的控制,實在是太粗淺了。
“我看他,應該是不習慣這種箭矢,以後投多了,便會好許多。”
聽到這話,何牧的視線不知不覺的放在了解圍的於姑娘身上,笑道:“於姑娘說得對,某很少投擲,獻醜了。”
說完便是苦笑幾聲,拿起李穆陽端過來的酒杯,就是一飲而盡。
酸酸甜甜,還不錯,又飲了幾杯。
眾人見何牧連飲幾杯,都是點了點頭,爽快的人,一般都值得交往一二。
當然他們這群從小喝低度酒的,當然不知道什麽是“深水炸彈”什麽叫“紅星二鍋頭”。
接下來,一群人便是在草坪上聊天說地,而何牧也知道為何李穆陽會在這九宗書院了。
因為在郊外被人抓起來,揍出了內傷,李正堂覺得自己這娃兒,還是好好讀書,清淨清淨的好,便把他打發到書院,等年關過了再送到京兆郡讀書去。
因為有李穆陽的刻意引薦推出話頭,一群人倒是聊得痛快。
但有句話說得好,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常年混跡貼吧,段子,某網站的新世紀青年何牧,雖然已經很注意交談聊天,但嘴裡偶爾還是會冒出一些有意思的句子。
直到一句“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那於姑娘便主動找上了何牧,隨著兩人話題越來越多,很快便成了某種無話不談的異性好友。
就是在這友好的氛圍中,於姑娘離何牧越來越近,視線也越來越集中在何牧身上,那眼中的光彩,在場的眾人都發覺了。
“於姐姐,你的眼睛好亮,是發現牧大哥身上有什麽好看的飾品嗎?”臉上帶點嬰兒肥的陳姑娘打趣道。
“哎呀,你說什麽呢,瑩瑩,看我不撕你的嘴。”於姑娘羞憤之下把陳姑娘的名字都叫出來了。
陳瑩瑩覺得新來的何牧人品還行,也就起哄起來:“你看看你,於玨瑤大小姐離人家可是越來越近了。”
“於姑娘可是京兆郡來的大家閨秀,牧兄弟,有意可要抓緊了。”李穆陽起哄起來。
溫良恭和姚有春見此,也是笑著起哄。
何牧很是苦笑的搖著頭,最終隻好拿起酒杯,連罰三杯,以示賠罪。
畢竟是他自己不注意,和於姑娘處那麽近,對別人女孩子的名聲不太好。
一個談吐有趣,氣質清新,且有擔當在乎別人名聲的男子,
讓在場的眾人對他的感官更是好了許多。 “你們總是這般胡鬧,真是不知羞。”於玨瑤青蔥手指捏著披風,俏臉有淡淡暈紅,說不出的嬌羞。
“好了,你們聊,我還有事,就先告退了。”何牧沒有忘記自己來這九宗書院的目的,揮揮手,在眾人的目光中,帶著盧庭走遠了。
“人都走遠了,你還在看什麽呢?”陳瑩瑩走到於玨瑤面前,玉手抬起遮住了對方遠去的目光。
被抓了現行的於玨瑤此時卻沒有何牧在場時的害羞,倒是眼神清澈的說著:“我只是覺得這個何牧,特別有意思罷了。”
當然其余人是信的。
“牧大哥,剛剛那個於姐姐好像對你有意思,你有沒有什麽想法?”盧庭見四處無人,悄聲問著。
何牧無語的看著盧庭,隨口便道:“若是有了相好,娶了妻,那就要置辦家業,不得徹夜不歸,不得尋歡作樂,就連平日裡做事,都要想自己家人該怎麽辦,豈不是畏首畏尾?你牧哥我好日子還沒過夠。”
“嗯。”盧庭聽到這一串解釋,雖然和自己從小所接受的教育不一樣,但認真思量下,卻覺得,有些許道理。
就在此時,宣化城中突然傳來了一聲震天巨響。
轟!!!
整個地面都猛烈震動搖晃起來。
“地、震?”曾經有過類似遭遇的何牧,第一時間拉過戰栗發呆中的盧庭,兩人在蜃霧包裹蹲在地上。
幸好這個世界沒有摩天大廈,學院之中的建築最多也就幾層樓高而已。
就在震動逐漸緩和後,何牧以為安全時,一股狂暴凜冽的滔天氣浪席卷而來。
蜃霧所圍攏的灰黑色保護罩沒有被震破,但這氣浪卻將何牧兩人吹得掀翻起來,撞進了書院裡的松樹林中。
等氣浪過去後,何牧分出一部分蜃霧,感知周圍已安全了,便散了蜃霧,爬了起來。
此時他隻感覺頭痛欲裂,天旋地轉。右手按著太陽穴,又掐人中好一會兒才舒緩了過來。
清醒後,何牧看腳邊的盧庭雙眼緊閉,右手探著鼻息,有熱氣呼出,知道是昏過去後,才放下心來,這小子欠他太多了,在這裡死了可就虧大了。
靠在倒塌的松樹旁,劫後余生的他看著周圍坑坑窪窪的地面,驚疑不已。
此時的書院,說是天翻地覆毫不誇張,除了幾座結實的木樓,其余建築都有不同的損毀,地面上偶然可見一些家具衣物。
就在其觀察四周的時候,一個書院教書夫子模樣打扮的老者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何牧立馬低著頭,偷偷打量著對方。
這是穿著一件素色直裰身材枯瘦的老叟,白發飄飄之下,一躍便是數十步的距離,幾個呼吸後便已遠去。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何牧望向遠處天空,還是看到了些許異景。
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黑煙圈在南方的天空上懸掛著。
還有不少的黑煙正往上飄著,顯然是一場大火正在肆虐。依稀之間仿佛還能聽到哭喊聲,和許多嘈雜的聲音。
“這又不是二十一世紀的都市,沒有天然氣沒有石油化工產品工廠,怎麽會有這種爆炸產生?奇怪。”
心下疑惑之際,何牧一邊揉按著太陽穴一邊叫醒著盧庭。
有個累贅在,也確實不好動身查看具體情況,等到盧庭醒來後,這小子倒是運氣好,除了暈過去睡了一覺,什麽事都沒有。
剛剛出了松樹林走了一會兒,何牧便看到剛剛進來時的廣場上,有不少九宗書院的學子、書童和夫子,已經佩刀帶劍,嚴陣以待的守衛在書院。
其中還有一些身材壯實的書院護院,似乎都是習武人士,神色雖然有些緊張,但卻沒有驚慌失措。
何牧掃視了一眼,卻沒有發現李穆陽幾人,沒有熟人,為免節外生枝,他便帶著盧庭找了一處牆角翻了出去。
出了書院,那雇來的馬車車夫早已沒了蹤影, 兩人只能步行向宣化城城南走去。
一路上房屋倒塌數不勝數,但好在這世界的房屋都修的低矮,而且房梁都是木梁,所造成的損失並不大。
但往日裡見不到幾個習武之人的宣化城,此時卻是武者遍地。何牧僅僅走了幾個路口,便看到不下數十位武者匆匆趕往南方。
他們有的是在街道上騎馬狂奔,有的在屋頂騰空飛躍,有的卻是一邊打量四周,緩步慢行。但不論男女老少,每個人神色中或壓抑或赤、裸的貪婪,卻是一眼而知。
宣化城,城北府兵家屬居多,而城南則是商賈,物流散貨之地。
當然這商賈,物流散貨之地多有繁華銷金之所,所以碰巧何牧置辦宅院的花街便在城南。
跟著這些武者的指引,何牧帶著盧庭又走過了幾條街,此時路旁已經看不到平民,大多都是武林人士和府兵以及數隊身披鎧甲的士兵。
繡著“莽山”字樣的纛旗在寒風中獵獵招展,士兵們跨著整齊步伐,從容不迫地隆隆前進著。這群士兵前面,為首的是一個身披獸面吞頭鎧,頭戴獅盔,騎著俊猛宛馬,神色凝重,將軍模樣的大漢。
因為帶著盧庭,何牧便選擇繞路躲過這些凶人,又走過兩個街頭,赫然多出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於玨瑤,這個氣質優雅的姑娘,她身旁還有一個戴著面紗的尼姑。
因為頭痛,沒有蜃霧探查周圍,所以何牧很不碰巧的和她照面了。
於玨瑤看到面色蒼白的何牧,俏眉略皺道:“此處非久留之地,牧兄還是速速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