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繪町。
白澤看著滿是青草的泥地,輕噓一口氣。
黃沙中毒蠍難纏,在廢了不少力氣後,五人才得以離開。
“大家小心,附近有妖氣。”
門奇停下包扎傷口,小心的感受了下四周氣息凝重道。
這裡似乎是人類禁地,處處都有妖物出沒,說是妖世也差不多了。
五人當中,除了水如月和夜天外,其余三人多少都受了點皮外傷,乍一看比較狼狽。
“小心些,虛的氣息就在前方。”
水如月看了眼手中的羅盤,這是她敢進入浮世繪町後尋找虛的底氣所在。
不遠處出現的妖氣似乎是發現了白澤一行人,直奔而來,沒有絲毫偏移方向。
颯颯颯~~~
風吹拂眾人臉龐,卻是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四周鬱鬱青色讓人心寒。
青青草地出現了變化,原本一寸的小草遇風就長,眨眼間便有半人高,還在繼續生長,直至漫過眾人頭頂。
雜草變作密林,五人心中一凝,不敢大意,按照隱匿的妖物開始有了動作。
嗖嗖嗖~~~
一道道破空聲響起,妖物暗中施展出遠程絕技,毒針、風刃、利箭以及詭異的妖術,將五人分開。
戰局切割,水如月看著自己被一眾肉球般的妖物圍住,心中一沉,她擔心隊員的安危。
夜天則被一簇簇火焰包圍,火焰漂浮空中,隨風搖曳,其中散發出的高溫將四周草木變得枯黃。
白澤看了眼身旁,門奇、柳璃已經被其他妖物圍了起來,自己面前則是空蕩蕩的,就當他準備去幫助門奇時,眼前陰影一現。
唰~~~
破空聲擦肩而過,白澤一連退了三步,龍鄂微抬,雙眼一凝,看著眼前陰影般的怪物。
“好久不見,白澤大人!”
熟悉的聲音讓白澤心念一動,很快他就回想起了聲音的主人。
“是你,江川一,怎麽沒死透找我幫忙來了?”
白澤嘴巴不饒人,看著江川一如今模樣,哪能猜不到他的變化,無非是妖化了,其中理由不外乎親人死去會在小鎮被毀。
在江戶這麽久,白澤依舊是沒有打聽到歧阜鎮的存在,這些小鎮似乎被與世隔絕一般,江戶這裡沒有記載有幫助外面小鎮的記錄。
沒有趕來江戶的小鎮據記載已經全部被滅,根本沒有其存在,出了江戶便是妖物的世界,不可能有小鎮在這種情況生存。
這些情況都與白澤在歧阜鎮了解的不同,但他一直沒有說出來,他想等到調查到一些線索再說。
“嘿嘿嘿嘿嘿,殺了島雄,歧阜鎮被你毀去,這些都足以殺你十次。”
“話真多,打過再說。”
白澤可不想和他廢話,龍鄂一抖,槍花綻出,一刺十槍,槍槍點在陰影妖氣遊走濃鬱之處。
江川一對於白澤的槍法有一定的認識,自然不會與他硬碰硬,雙臂一展,陰影化作觸手蔓延,數十根細小的觸手或在空中或在地面,短時間白澤無法擊中他。
這種情況是白澤最討厭的,他討厭這些無實體的怪物,難纏。
難纏不代表他沒有辦法應對,沉喝一聲,單掌聚元,龍鄂在掌上一滑,整個人往前一躥,回頭一槍。
拖槍倒刺,正是回馬槍,這一槍點在了江川一數條手臂粗壯的觸手之一上,炙熱的炎陽之力讓他不禁痛苦的慘叫起來。
江川一慘叫著,陰影觸手急速收縮,身形凝聚成正常大小,濃鬱的妖氣將身上的炎陽之力祛除。
“你這家夥,這力量專克妖族,留你不得。”
“說得不這樣你就不來殺我一樣,好了,再來!”
白澤一回首,龍鄂起落,遙指江川一,不遠處的戰局開始出現了結果。
一道寒風鼓蕩,夜天雙掌凝冰,四周盡是冰霜凝聚,一簇簇鬼火越發矮小,眼看本源之力就被冰凍。
其中一簇鬼火爆開,碧綠的磷火引燃遍地冰霜,將夜天圍住,其余鬼火趁此機會逃離戰局。
水如月軟劍在手,肉人身體劍刃,軟劍難傷其身,僵持之下,提氣凝元,再斬肉人。
肉人被一劍三段切開,下一刻便如水流一般,身體恢復正常,水如月看著有些皺眉,恢復力極強。
試了幾次後,水如月一劍將肉人切開,利用真元將他身體包裹,極大的緩解了肉人的恢復能力,四周長至兩米的巨草被肉人同化。
肉人可同化四周物質來增加自己的恢復能力,久攻不下,水如月發現肉人攻擊力並不強,風箏遊走,將他引誘到遠處,隨後迅速擺脫他與小隊成員匯合。
白澤看著隊長以及夜天已經脫困,心中一定,這時候江川一直接衝了上來。
江川一引燃一身妖氣,短時間將自己實力提升至妖王一列,一掌落下,白澤提槍就擋,無匹巨力下,龍鄂顫動。
白澤虎口裂開,身體如同被大錘敲打般,耳邊一聲嗡鳴,嘴角溢紅,體內九陽神功一時間沒法調度。
一口鮮血噴出,白澤來不及抹去,龍鄂一轉,江川一已經逼近身邊,雙掌起落,這一番連招白澤隻得硬抗。
噗~~~
白澤被擊飛數米,江川一陰影部分越發透明,他的腦海中只有打死白澤這一個念頭。
江川一此時的身形如同瞬移,白澤猝不及防,胸膛之處被印上三掌,勁力透骨而出,無形掌勁將四周巨草震倒。
“咳咳,要不是加了這麽多體質,早就不行了吧。”
白澤咳了一聲,內傷再難壓抑,嘴角的鮮血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這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這種感覺他自從三國無雙後,再難體驗了,瀕臨死亡卻又如此興奮,白澤緊握住手中的長槍龍鄂,再度想起了初次練槍的感覺。
心中一股惡念湧起,再難消退,白澤雙眼泛紅,他死死的看著不遠處的江川一,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刺他一槍,不管怎麽樣都要刺他一槍。
這股信念下,白澤感覺到一直以來進度緩慢的六合槍以驚人的速度開始在他腦海中演練。
江川一深知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看著似乎呆愣的白澤,鼓蕩全身妖氣,給他最後一擊。
颯颯颯~~~
起風了,江川一的步伐不變,一踏步便帶起滔天殺意撲面而來,白澤迷愣的站在那裡,下一刻他的眼神出現了變化。
短短三息的頓悟,白澤領悟到了六合槍的另一殺招,面對撲面而來的惡意,他下意識的刺出一槍。
這一槍帶起刺耳的音爆,氣勁在空中炸開,江川一腦海中浮現危險,卻不願退去,不躲不避,一爪換一槍。
“這是什麽槍法?”
江川一胸膛炸開碗口大的窟窿,原本就淡薄的身影正隨風飄散,他的右手凝爪留在了白澤的肚子上。
白澤的耳邊響起江川一的話,他怔了一瞬,吸了一口氣有些歎息道:“霸王崩山勁。”
“好……槍法!”
話音落,江川一徹底隨風飄散,白澤的肚子被挖開,這一次他差點就死在了江川一手上。
“一槍三勁,可惜我只能施展其中之一,還需要加強練習啊。”
血不要錢似的流淌,白澤在失去意識前在傷口上胡亂的塗抹了一瓶元液。
白澤暈倒時,夜天已經趕來,守在他身邊,看著他的傷口不再流血後這才安心。
門奇、柳璃也或多或少受了點內傷,這一次如此狼狽,歸根究底就是浮世繪町裡妖氣濃鬱,對妖族的加成有些恐怖,加上紅月當空。
這些圍攻的妖物都無限接近三星強者,實在是不容小覷,妖物其本身自帶的特異能力,大意下失去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江戶。
滑頭鬼藏一在這裡的布置已經開始生效,在鬼武士中有著這麽一個傳言。
逢魔時,可入浮世繪町,裡面有專殺妖物的強者,他們掌握著一種神奇的秘法,最重要的是他們是人類。
傳言始終是傳言,但藏一可不滿足於此,他想要白澤這般的奇異人類以及鬼武士去浮世繪町牽製玉藻前三妖。
在他看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三妖來歷不明,不是這邊地界的本土妖,是域外邪魔。
曾經藏一還未被逐出高天原時,他就知道這個世界外還有其他的疆土妖物,他們這邊自成一域。
偶爾有外來妖物出沒,也會被高天原中的強者驅逐或追殺,這三妖在高天原存在時就出現了,但不知為何一直沒有被驅逐。
最多也只是不準她們進入高天原,藏一掌握了進入浮世繪町的方法後,巧妙的引導了鬼武士中的少部分人。
讓他們進入浮世繪町斬殺妖物,藏一在暗處看著這些鬼武士的活動,安排些實力低下的妖物陪練。
不斷增強這些弱勢的鬼武士,另一邊他在江戶外,積極收攏余下的人類。
在奴生組的努力下,余下的人類被他集中在一起,以鬼武士的名義保護著他們圈養著他們。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光是浮世繪町中還是江戶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其中江戶外基本沒有選拔者出沒,鬼武士頻繁出沒浮世繪町,選拔者們也紛紛注意到了此事。
浮世繪町內是個不錯的刷錢副本,裡面妖物擊殺都有命運幣的獎勵,江戶外只剩下元祥平一隊守在外面。
距離任務完成還剩下19天,外面無聊的日子也讓小隊內出現了分歧,在外面並沒有接到所謂的隱藏任務。
看著別家小隊在浮世繪町刷錢,他們的心難以寧靜下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江戶某處。
藏一忽有所感,抬頭望月,不由輕歎一聲。
“終究還是死了,也好。你也猜到了自己的結局,這樣也不錯。”
江川一的死是注定的,在他出手殺了其余知曉圈養人類眾妖時,這個結局便已經注定。
所以,最後他選擇去尋找白澤相殺,死亡的方式他希望自己選擇,藏一看穿他的心思,最後才報出白澤下落。
身邊的人逐漸消失,藏一不由望向了不遠處的絲繭,由妖氣編織而成,他的準備已經快好了。
絲繭似乎只有露出地面一點,與大地相連,無盡的黑暗中誰也不知道這繭中是何物。
不過這絲繭附近就是人類聚集處,藏一一心守護在這,哪裡也不去。
奴生組全部遷入浮世繪町,依靠組內雪女、狂骨以及牛鬼三隻無限接近妖王的大妖支撐下來。
也算是在浮世繪町站穩了腳步,如今的浮世繪町被劃分四大區域。
其中禁區是南邊,無論是什麽妖物都不會去那裡,因為越過那道線的全部死了,不光妖物這邊有所警告,就連選拔者也在那裡損失了幾位好手。
東邊是奴生組為首的幾大妖物聯合組織,其中多數是曾經妖王手下的大妖,也算得上安於一偶。
西邊是鬼武士以及選拔者出沒的地方,這裡進出比較方便,如今白澤等人就找到了這裡,其中也發現了虛的蹤跡。
北邊則是無人問津,算是亂區,裡面什麽都能遇見,相殺更是尋常,一般來說只有零散的妖物才會誤入其中。
禁區內。
玉藻前看著自己院落前盛開的桃花,心中卻是回憶起了曾經往事,在這域卻是難得一見桃花了。
“玉姐姐,有心事?”
姑九兒難得沒睡覺,蹦蹦跳跳的在玉藻前身邊玩鬧著。
足下白狐繞膝,玉藻前放下沉重的心思,輕輕一笑。
“小九兒,也不知道這樣的時光能持續多久。”
“會很久很久的,誰要破壞,我就打誰。”
姑九兒停了下來,擺了擺自己秀嫩的小拳頭惡狠狠道。
“小九兒,你這又要打誰啊?”
旱魃的身影在院落外出現,她指了指姑九兒,來到玉藻前面前。
姑九兒嘻嘻一笑,拉著旱魃的右手,邀她坐下,為她倒茶,勤快的很。
“小九兒,剛剛怎麽不見你這麽勤快啊?”
玉藻前調笑一聲, 換來的是姑九兒討好的捏肩。
“你說的人我去查過了,他似乎知道八咫鏡就在浮世繪町。”
旱魃端起石桌上的茶水,輕抿一口放下道。
“知道又如何,又取不走。”
“若是他要的不是八咫鏡本身呢?”
旱魃反問一句,玉藻前若有所思,最後也是無奈。
“八咫鏡受了萬民香火,裡面的力量與我們不同源,也只能舍棄,他若是得到,也只能算是他的緣分吧。”
“緣分?哈!你說這話不覺得好笑嗎?”
“他和那人有關是麽,這也是早有預料,好咯。難得享受一下清靜,我們還是安心吧。”
玉藻前想起了什麽,但始終不說出來,旱魃也明白其中緣由,最後也無法強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