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功績如何?

　說句實在話，不知道，真的是不知道。

　還沒有發生的事，如何能曉得。

　高炯說的那些，楊堅知道，更明白。可知道明白，並不代表他能認可那些話。

　不過是狡辯，不過是避重就輕，不過是……就是那麽一回事。

　在楊堅看來，高炯說的那些全部都是廢話，沒有一句落在實處。

　究竟什麽才是實的?

　楊堅不知道，高炯也不明白。

　既然如此，那他又為什麽要問出那個問題?

　不為什麽，會問，只是因為想問罷了。

　一般說來，能問出某個問題，肯定是因為在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差不多答案。可現在，楊堅他連……

　如何能行，怎麽能行！

　“昭玄，咱能不能真誠一點，不要搞這些虛的。”

　問出來了，最後，楊堅還是說出了心中的不痛快。

　要怎樣才算是真誠，高炯想了又想，還是沒得到一個答案。

　剛才說的不好嗎?

　挺好的啊，一點毛病都沒有。

　你的那個問題要怎麽回答，你心裡不清楚嗎?

　不這樣回答，又能怎樣回答。

　那一刻，高炯差點瘋了。可他就算真的瘋了，那也沒用。

　問題還沒有解決，瘋了又能怎樣。

　你和宇文邕誰賢，鬼才會知道。

　說的好了，啥也沒有，說不好，小命可就沒了。

　又不是笨蛋，誰會真的……還有就像之前提到的。可能，可能在他的心中，他更加佩服宇文邕一些。

　試想一下，有哪個皇帝能裝傻充愣三四年，直到對方放松了警惕，然後一擊製勝，奪回屬於自己打一切。

　以前有沒有這樣的事，沒有，從來沒有。如果非要找出一個差不多，也就只有春秋時期的楚莊王。三年飲酒作樂，一朝振作，便是稱霸中原，問九鼎之重。

　掩飾的不錯，掩飾的真好！

　明明是個賢君，卻像一個昏主一般渾渾噩噩。了不起，真的是了不起。可你說，他要是與宇文邕相比，那又算得了什麽。

　楚莊王能醉生夢死三年，那是大權還在握，那是他主動而為之。可宇文邕是怎麽回事。宇文邕那是被動的，是在他的幾個哥哥莫名其妙被乾掉後，成為了皇帝。

　他要不偽裝一下，可還能活?

　答案是不能。

　他要不偽裝，只能是一死。

　一個是論功業，一個是論生死。功業與生死孰輕孰重，這事顯而易見的。

　一個人可以不在乎功業，但不能不在乎生死。功業沒有了，可以再奮鬥。但生命沒有了，一切就意味著結束。

　偉大，對於宇文邕來說，只有用偉大二字才能形容他。

　如此偉大的一個人，誰又能比的上。

　有句話說的特別好，一個人應該在恰當的時候來到，在恰當的時候離開。

　假如當年的秦天王苻堅能在統一中原後就溘然而逝，那麽後世對他的評價肯定不是什麽……是吧。淝水之戰的大敗，讓這位統一中原的君主成為了一個笑話。

　宇文邕就不一樣，他在統一中原後便離開了這個世間。

　與他同一時代的人，對他的去世給予了很大同情。相信這份同情並不僅限於當時，以後的以後，這份同情都會一直存在。

　假使他還活著，北定匈奴，南下江南，混一中國，絕不是夢想。

　是的，就是這樣。

　死了還能留下無盡的讚譽，他應該是第一人！

　楊堅能不能比得上，至少在此刻還是比不上的。

　就算他真的統一了天下，也不過是站在宇文邕的肩膀上摘了桃子。沒有誰會真的認為，這天下是他打下來的。

　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可能，也許，大概，誰知道呢。

　先前已經有過，再說一遍，多多少少有些羅裡吧嗦。可對於宇文邕與楊堅來說，這樣很值得，一點不囉嗦。

　這兩個人就算用再多的筆墨去比較，也是說不清楚的。

　“陛下，辰實在是不知。”

　高炯左思右想後，來了這麽一句。

　沒辦法，實在是沒辦法。

　這但凡要是有其他辦法，他怎麽說也不會如此。

　楊堅怎麽樣，他在聽到這句話後是什麽反應?

　有點生氣，這真的是有點生氣。

　先前他還很能理解高炯。覺得他說那些話不過是為了活著，為了能生存下去，現在他覺得高炯實在是可惡。

　你說你要是實話實說，這也沒什麽，最多也就是罵你幾句，可你這樣，實在是就有些過份了。

　不知道，睜眼說瞎話啊！

　明明，看你的表情明明是有答案的。不說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在瞧不起人。

　就是那麽幾句話，何至於此。

　看著楊堅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變得僵硬，高炯還是站在那裡，並不打算說些什麽。

　這要是能說的話，剛才就已經說了。

　唉，沒辦法，真的是沒辦法。

　“看樣子卿是覺得朕不如那宇文邕了。”說到這裡，楊堅長長歎了一口氣。“你心中要是這般以為，那你就說出來。這般吞吞吐吐，像什麽樣子。朕又不忌諱這個，你說你幹嘛這樣。昔年，朕還在宇文邕手下做事時，他是怎樣的人，朕比你清楚。現在，現在啊，朕還比不上他。但朕一定會做出比他更偉大的成績，讓四海八荒的人都看看，誰才是真命天子。”

　楊堅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搞懂，實在是沒搞懂。

　高炯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楊堅，又看了看自己。

　這怎麽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這個份上。

　短暫的發呆後，高炯說道:“陛下聖明。”

　不說話是不行的。你說因為不說話而被別人抓住些什麽，那可真的就太傷心了。

　好好的做事不好嗎?

　幹嘛要在這種小問題上折戟沉沙，浪費時間。

　“聖明，這算什麽聖明啊！昭玄你這段時間是怎麽了。朕記得以前你也不這樣。阿諛奉承，歌功頌德，這不是你應該做的，你明白嗎?朕是天子，但更是你的朋友。你要是總這樣，朕可是要生氣的。”

　面對這般情況，楊堅望著高炯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生氣是肯定的，但除了生氣以外，更多的是不理解。

　明明都已經和你說了那麽多變，怎麽還這樣。

　難道真的身份變了，一切就都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