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是真沒想到。

“我是大人，如今的我哪裡還算是大人。尊駕要覺得我還是大人。就請幫我一個忙，讓我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嗎?”他笑了笑，示意其他人離開。“事到如今，大人，你覺得你還能離開！”

“你要是能讓我離開，我定有重謝。”

可能還是不死心，還是沒有看清眼前狀況。

你都已經這樣了，別人憑什麽要幫你。是看你可憐，還是看重你以前的權勢。

簡直就是在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找羞辱。

“你說的重謝，我都不需要，我只需要你的一樣東西。”

“什麽?只要是我有的，我全部都給你。”

一臉的諂媚，一臉的可憐樣。

看著這人這個樣子，他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份厭惡。

還真的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天時之變，實在是難以琢磨。

不知以前的自己知道如今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心中會是怎樣的滋味。

也沒有什麽滋味，最多是覺得世事難料罷了。

“大人，我要的只是你的命而已。”

聽到這句話，那人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往後退了退。

也正常，也沒什麽好說的。任誰到了這一步，都應該是這種表現。

“你不是來救我的，是來殺我的！是那些人派你來的嗎?我，我和你講，只要你能救我出去，我一定會讓你高官得坐，金錢如山。”

可能，也許，大概，心中還是存在一絲僥幸。想著，說不定努力一下，多說幾句話，就能讓自己獲得新生。

很多人都是這樣。在面對一些事的時候，還猶不自知，猶不自明。竟然還妄想著別人能幫落魄的自己，竟然還想著……靠著所謂的外像，終究是什麽都得不到的。

就不能有骨氣一點，在這個時候，幹嘛不硬氣一些。要知道，以前的你，那也是一位……雖然不是什麽英雄人物，但好歹也不用這樣吧。

這種話在沒有遇到這種事之前，誰心裡都是這樣想的。

有一天，落魄了，無能無力了，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了，一定不會下跪求饒，不會說那些不知廉恥的話，不會……

這也就是，就是說一說，想一想罷了。

在沒有遇到之前，誰都可以這樣。都還沒有到生死，什麽都是可以講，可以說出來的。

等真遇到了，該怎麽樣那就怎麽樣。

一點不意外，一點不驚喜，畢竟這才是人之常情。

“大人，說真的，我是真的想幫你，但你做的這些事，我是真……你應該也知道，憑借大人你的影響力，要是能行的話，早都出去了。正因為沒辦法，所以才會變成如今這樣。我來這裡，並不是……我來這裡，只是想告訴大人。不要太天真了，還是好好想一想身後之事。”

是的麽，就算是到了這一刻他還是沒有把心中隱藏了好久好久的目的說出來。

還沒有到要說的那一刻，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等待。

報仇並不在於快意恩仇，而在於抽刀斷水。

慢慢的來，一點點的。這麽多年，痛苦是緩慢到來的，這個時候，也應該那樣，曉得不。

溫水殺人，一開始雖然會讓人舒服，但等到了最後，那才是……當初有多麽舒服，那一刻就有多麽舒服。

悔恨會一點點來到血液，恐懼會逐漸降臨。等到最後，等到最後一刻到來，那才是最美妙的一刻。

“身後事，我都沒了，還想那些作甚。”

悲從心生，話出淚流。

看著那個人的那個樣子，他很是正經的說道:“大人雖然走了，可還有子嗣。

有句話說的好，血脈傳承是不會變得。我們最多也就百年，百年過後，傳承下去的是那些人啊，難不成大人想身後絕嗣。”忘記了，真的是忘了。

怎麽就糊塗了，這也很重要的好不。平生積累了那麽多的錢財，為的是什麽，還不是自己，還不是自己的那些孩子們。現在自己倒了，怎麽不好好的想一想他們。

“你以為要怎麽樣?”

“自然是保他們平安。”

“你要我怎麽做?”

“大人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要怎麽做。”

“我，我，我……”

一時間，那個人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了。

此刻，他也不著急，而是非常悠閑的喝起茶來。

不著急，不著急的。

現在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已經不用再做許多。就這樣等著，等那邊想明白，然後就可以結束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要怎麽做，這其實是顯而易見的。

交出知道的秘密，然後換家人的一個平安，這怎麽看都挺劃算的。

“我怎麽知道，你能保他們平安。 ”

“大人，難道不相信我?”

怎麽可能相信，面對如此境遇，要沒有什麽可以托付的存在，哪裡會輕易答應。

“大人，可還記得十多年前，有一個新兵不問原有，任勞任怨的替您做了很多事。”

“你是?”

“是的，大人。以前我能那樣，今天同樣也能。當然了，要是大人不相信我，那我也沒辦法。說起來，要不是有人拜托我過來，怎麽說，也不會來這裡。大人心裡也清楚，你目前是什麽情況，不論是誰來這裡，那都冒著很大風險。”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那人也慢慢的陷入深思中，

這個人要不要相信，自己真的就沒有其他出路了。

還不想死啊，這裡不應該是終點，自己還有很多事沒有做。

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

“大人，要是不相信我，那就算了。”

說著，他起身準備離開。

看起來是沒有答案了，既然這樣，何必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等等，你等等。”

才剛邁步，就被叫住，這真的是……是應該說幸運，還是應該說悲哀。

不好講，這個真不好講。

“你要是能答應我一件事，我願意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大人，你這樣說可就見外了。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還不相信。”

“我誰都不相信，我隻信我自己。”

“行啊。那大人請說。我洗耳恭聽。”

聽完了那個人說的話，他沒有猶豫就都答應了。

其實，這個時候，不管那人說什麽，他都會答應。

這只是開始，又不是結束，何必那麽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