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也不知應該如何。”

本以為會說出什麽好話來，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麽一句。

臉黑了，陳叔寶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能這麽辦事?怎麽能這樣辦事?如何能這樣辦事?

要不是熟熟的人，知道施文慶不可能會……太過簡單的事，那還是要多想想。

這是自己的朋友，是自己所信任的人。就算是這個世界都背棄了，他也不會背棄。

嗯，就是的，這裡陳叔寶想到了，所以他只是輕輕的咳嗽了幾聲。

會咳嗽，不只是因為知道，更多的也是無可奈何。

“陛下，方才，施大人可能是說錯了話，他不是那個意思。是吧，文慶。”

無奈之時，總有一隻手會伸出來，只不過這伸出來的手，是不是想要的那隻就另當別論了。

“不是，臣就是那個意思。”

一點沒有要改變的意思，一點沒有……施文慶連看都沒看剛才站出來說話的那人一眼。

這樣辦事，真的好嗎?

肯定是不好的，但能有什麽辦法。

這件事到這裡已經沒辦法改變了。不論是怎樣的結果，到最後那都是一場命中注定的賭注。

也不是不知道那是好心，不知道只要順著這條路繼續下去，就能夠擺脫目前的局面。可如果就這樣選擇結束，那真的有點不甘心！

“那你是什麽意思，你這樣講話，是在藐視朕，是在無視朕，是在挑釁朕嗎?”

一連三個問，也不知道陳叔寶是怎麽想的。

“陛下，臣沒有那個意思。臣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帝國早已經積重難返，面對這樣的局面，臣本以為陛下會緩緩而行，會一點點解決問題所在。臣真的沒想到，陛下會選擇這個方法，會走那條路。”

施文慶伶牙俐齒，在那裡凱凱而談。看他的樣子對自己的說辭，還挺欣賞的。

陳叔寶只是略微的想了想，就說道:“難不成你到了現在還在說那件事嗎?”

“陛下，臣並非是因為那件事。臣只不過是不明白陛下為什麽會這樣。王爺他，王爺他就算真願意為了帝國的未來去死，陛下難道就可以那樣做嗎?臣真的是……難不成就沒有其他辦法，非如此不能解決問題。”

施文慶這個時候停頓了，他閉上眼睛，很是認真的想了想。

周圍很安靜，安靜到能聽到他人的竊竊私語，能聽到呼吸的聲音。

要不要繼續下去，要不要繼續說，要不要……

真的是有點不知道。要是能選擇，他肯定會選擇一條更加舒服的路，但……沒辦法，這從一開始就注定好了。

“陛下，您覺得要是王爺他還在，今天大陳怎麽可能會面對這樣的問題。”

有可能嗎?

這個還真的不好說。大陳會迎來如今的局面，說到底是國勢如此，是情勢使然。北邊已經足夠強大，他們的南下不可避免。這裡呢，又怎樣。就算是王爺還在，難道就能阻止。

有可能阻止，有可能吧。

這種事那就人去賭場，一半的一半。

誰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施文慶在這裡說這些話，不過是……想著王爺的好，不想就這樣結束一個時代罷了。

有些東西在逝去的時候總有人不想放棄，總有人想要懷念。這是不可避免的，還是要學著接受才好。

“這件事朕已經說過了，你在這裡又說一遍，是覺得朕不會殺你嗎?”

陳叔寶這個時候肯定是動了殺心的。他露出了少有的笑，在那裡看著，就那樣看著施文慶。

怎麽想這個人都不會這樣，怎麽看這個人都應該站在自己這一邊。

畢竟在他還是王爺的時候，施文慶就在他的身邊。

這麽多年下來，就算施文慶因為一些事……不良了一段時間，但等他恢復過來後，那還是……該怎樣就怎樣。

維護大陳，維護他這個皇帝，施文慶從來都沒猶豫。

今天，突然間，他來了這麽一手。要說不生氣，那多多少少是不可能的。

“陛下當然可以殺了我，其實只要陛下願意，在這裡的每個人，陛下都可以殺了，畢竟陛下是陛下，一句話就可以讓生死變得輕描淡寫，變得不再重要。可是，陛下，臣問您，您如果真的那樣做了，在場的諸位公卿，還有陳國的子民，他們會怎麽想。臣知道，陛下此時此刻會說，沒有了我們，還是其他人。這當然沒有錯，這當然一點問題都沒有，畢竟陳國從來就不在於我們，而在於陳國的百姓。”

施文慶在說前半部分話的時候， 其他人心中有的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想個辦法讓他閉嘴。

這都什麽啊，自己想死的話，那就一個人去死好了，幹嘛要拉上別人。真是的，你自己……是吧。自己的命還是要自己珍惜，其他人……那還是算了。

可等施文慶說到了後面，他們心中便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說的真好，說的真棒。

如果……如果真有可能，那麽這才是最重要的。

大千世界茫茫，古來幾多人傑如流水。

是的，所謂的英傑每個時代都會有，但在他們背後的芸芸眾生，那才是最應該被看重的。

“你說這麽多，究竟想說什麽?”

陳叔寶雖然到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會施文慶說這麽多究竟是什麽意思，但他能確定一點，那就是施文慶說這些話不可能只是為了順這些話，他一定還會有其他目的，

“陛下，陳國的危機說到底還是要靠陳國的百姓才行。”

是的，就是這麽一句話。

說了那麽多，冒了那麽大的風險就只是為了講這麽一句話，這怎麽看，怎麽看都有點讓人覺得不敢相信。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麽！

這麽一句話放到什麽地方，什麽情況，那都是可以說出來的。

笑了，真的是笑了。

陳叔寶在聽到這句話後，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這個臭小子竟然真的會給自己來真的一手，這簡直了，簡直到讓人都有點不知道怎麽講了。

“很好，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看著遠方，陳叔寶來了這麽一句。

遠方會有什麽，應該還是遠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