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聽說大人今天和那沈慶見面了，又和高大人見面了。”

　“這你也知道！”

　“大人，您的行蹤您又不遮掩，我知道有什麽好奇怪的。”

　“也是，我今天本來就沒打算遮掩，你知道倒也無妨。”

　李淳回家以後便看到他的書房中有一個人正在等著他。這人他也認識，不過是來京都之後結識的一個朋友。

　那一年，他剛到京都，人生地不熟便遇到了他。怎麽說呢，人在最困難的時候遇到的一些人，印象應該都比較深刻。

　後來他拜入了高大人的門下，親手組建了這樣一個組織。起初的時候，他的這位朋友並不怎麽願意來他這裡。

　不願意，怎麽可能會情願。你這兒怎麽看都不是一個好地方，整天做著殺人的勾當，刺探秘密的買賣。誰願意來啊，來你這裡豈不是髒了我的臉，汙了我的眼睛。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讓他來。大家是朋友，強人所難，實在是太傷感情。

　不過，這不沒辦法嗎?我現在缺人啊！你不來我怎麽辦，我要是不麻煩你，就要痛苦自己。兩相一比較，還是讓你難受算啦。

　可能有點不地道，有點自私，但人的本性不就是這樣！

　也不知道李淳是用了什麽樣的手段，反正是把他的這位哥們給拉了過來。不過怎說呢，這哥們雖然人到了，但有些那確實是變了。

　比如說，他們以前哪裡會這麽客氣。從來都是直呼其名，哪裡會說大人啥的。這明顯就顯得生分，顯得那個啥……

　這麽客氣，李淳那心裡也不好受哪。我是讓你過來幫我忙的。不是讓你給我氣受的。你說你這樣，我們還能愉快的做朋友嗎?

　我們還是朋友嗎?

　有一次，李淳實在忍不住了，就問了這哥們。可是得到的回答，就是一個這。

　當時李淳就火了。啥意思麽，不過就是用了一些手段，你說你至於哪。再說了，我那也是為了你好。你說，在這樣的亂世中，你還保持著那樣迂腐的念頭，怎麽能行。

　能行不能行，並不是你說了算的。怎麽說呢，對於那位哥們來說。可能李淳在使用了那些手段後，他便已經不再把李淳當兄弟，隻當成是一種夥伴關系。

　我來你這裡，只不過是為了謀生。既然是謀生，我呢。就把我自己應該做的做好，其他的隨便了。

　這應該就是那哥們最真實的想法！

　他這樣，也不能說他不對。畢竟這件事錯在李淳，是李淳一意孤行，讓他做了不來聽的事。你說，如果有一天，你最好的兄弟在你的背後捅了一刀，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要怎麽辦。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好說，不好講。

　“我說，你能不能不這樣。不要每一次見面就這樣冷冰冰，我們好歹也算是朋友，你這樣，我真的很難受。”

　李淳坐在了自己固定的位置上，一邊翻閱著送過來的文稿，一邊說著。

　“我覺得這樣挺好，最起碼不用很別扭。”那個人很隨意的說著。

　“你真的要這樣嗎?”李淳看完了一份信件，然後說道。

　“什麽怎麽樣，我不覺得這樣有問題。”

　“那件事，我做的確實有一些問題。但我想你來我這裡這麽長時間了，有些你也應該想明白了。我讓你來，我是為了你好啊。”

　“這個我知道，你都已經說了好多次了。”那人笑了笑說道。

　“你也知道我已經說了好多遍。真的，你到底要我怎麽樣。咱們就不能像從前以前，好好的做兄弟啊。”

　“你覺得還可以嗎?”

　雖然李淳說的很激動，但這哥們和剛才一樣，回答的依舊很淡定。

　“我覺得可以。”李淳重新坐了下來，隨意的拉過來一本書看著。

　“你覺得是你覺得，我和你想的到底不一樣，我們怎麽可能還和以前一樣。”

　“怎麽不一樣，我覺得你想的太多了。”

　“不是我想的太多，而是確實已經不一樣了。我想現在的你，大概都已經忘記了，你剛入京都得時候是什麽樣子。”

　“我沒忘，我怎麽會問。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當年入京都得時候，是一個雨天，帶著一把破傘，走在沒有多少人的街道上，凍得瑟瑟發抖。是你，要不是你來到我身邊，可能那個時候的我就已經被凍死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可能是因為動了感情，李淳的眼睛裡有些濕潤。

　過去的那段歲月，我怎麽可能會忘記。我要是忘記了那些日子，又該如何前進呢。

　“是的，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沒問題。你說的那些，就算到了今天我也還記得。可是我想你大概忘記了，那個時候的你，眼神澄澈，看起來沒有一點雜質。你覺得你現在，你的眼睛裡又還有什麽。”

　他的一番話讓李淳陷入了思考之中。他說的沒有錯，這麽些年過去了，有些確實已經改變了。他的心早已不純粹，早已經開始慢慢積累起雜質。可，這也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人嘛，伴隨著長大，總會慢慢改變的。

　“我……我……可能我的眼睛不再像以前一樣純粹， 但我……我……我的初心依舊，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從過去到現在，我心中想的依舊是改變這個世界，讓這個世界充滿光明。”

　“現在的你，你覺得你有資格說這些嗎?”

　“有啊，怎麽沒有。我雖然一手建立了這個組織，那是我希望可以通過這個組織來給這個世界帶來光明。這些年，伴隨著我看到的一些人，一些事，我漸漸明白，這個世界不可能全部是光明，它一定有黑暗，這是避免的。既然黑暗無法改變，那麽就讓我成為黑暗，成為承擔那些罪惡。”

　“你以為你是神?竟然在想那些事，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有些事，總要有人做。我……我……我也不知道我能有多遠，但我堅信只要我努力了，就一定可以得到回報。”

　“我也希望你可以走到更遠，我也希望改變這個世界。”

　到了最後，這人仿佛是被李淳打動，也或許是因為其他什麽，他說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