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就食，不得言！
　　這是楊堅的習慣，雖說外人知道的少，但身邊人那可都是知道的。不過，今天楊素卻明知故犯，在那裡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事異有事，當然如是。
　　明知道別人的習慣，卻還去挑戰別人的習慣。不用說，這當然有目的。只不過，此間條條，不足為外人知也。
　　最開始，不論楊素怎麽說，楊堅那都是不為所動，甚至還有一點生氣。
　　說到底是多年的習慣，怎麽可能會因為一個人而改變。再說了，又不是什麽要相伴一生的存在，那麽認真幹嘛。不過，隨著楊素的話，想表達的意思一點點明確，他再也不能不為之所動。
　　看樣子必須要說話了，不說也不行了！
　　“你究竟想說什麽?”
　　楊堅放下筷子，冷冷的看著楊素。
　　“哥，我想要說什麽，剛才難道沒表達清楚嗎?”
　　相比較於楊堅的好習慣，楊素在說話的時候，依舊端著碗，吃著飯，看著菜。看起來很是隨意，很是無所謂。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習慣，不用強求，做自己就好。
　　“你不起說你說的那些，我問的是你想幹嘛，問的是你今日的話外之意。”
　　可能是覺得自己剛才沒表達清楚，也可能是想著太浪費時間，楊堅直接說了，沒有再欲說還隱。
　　“哥，你看嘛，你問啥就問啥。你說你那樣遮遮掩掩，這誰能明白。雖說，我和你那也是熟熟的人，有些想法也能明白，但說到底，我們是兩個人，有些話還是說明白了才好。我想就算是你和嫂子，你也不可能做到心意相通。”
　　楊素的這話一出來，楊堅都還沒說話，獨孤伽羅倒先說了。
　　“你們說就說你們倆。扯著我作甚。”
　　雖然獨孤伽羅在說這話的時候有些不開心，但從她的語氣中分明聽出來的是開心。什麽嘛，心意相通，沒有了，討厭，怎麽可能，在說啥呢。可不可能會這樣，當然不會。她要都是這樣的小女兒姿態，那世上的小女生指不定還會變成什麽樣。
　　她會那樣，當然是不開心。
　　明明是不想在這裡陪著這兩人吃飯的。怎麽說，你們兩人要談事肯定就要說話，我一個局外人在這裡幹啥。其實我不是局外人，也就只是不想摻和罷了。誰的事誰做，這很正常。
　　“也不是扯著嫂子了，我剛才也就是順嘴一說，而且是說順了。希望嫂子別介意，我真的錯了。”
　　與對楊堅相比，楊素是絕對不可能太放肆的。他和楊堅那是什麽關系，且不說那血緣關系，隻說從小到大的情意，便已經足夠開玩笑。和獨孤伽羅的話，畢竟是後天的血脈聯系，關系就算再好，也不可能真的和前者一樣。
　　“沒事，你也別這樣。我剛才沒有生氣，也就是隨口那麽一講，話趕話而已。”
　　和楊素一樣，獨孤伽羅也給自己找了一個恰當的理由。
　　他們倆這樣，好像有些忽略了另外一個人的存在，而且還是主要人得存在。
　　“我說，咱們能不能好好得，安安靜靜的吃頓飯?”
　　楊堅發話了，他覺得他一定要趕緊說話，不然就沒意義了。至於說這意義是啥，為啥沒意義，那只有說者才可知。
　　“不能。”
　　“你自己不說就算了，還不上別人說了。”
　　聽到這話，楊堅瞬間就不說話了。
　　此刻的他是少數，在多數面前他似乎只能選擇三緘其口。
　　方才的第一句，自然是獨孤伽羅。也只有她，才能說的那樣乾脆、利落。這要是換了別人，自然是大大的不行。後面無疑就是楊素。雖然是兄弟，雖然關系很好，但也要多幾分收斂，多幾分規矩。不過，從那句話之後，就再也沒人說話。場面上一度很安靜，安靜的仿佛真的很安靜。
　　一頓飯就在這樣的氛圍中吃完。用過餐以後，獨孤伽羅離開了這裡，把剩下的事交給了楊堅。
　　誰的事誰來做，倒也正常。
　　“哥，我覺得我們還是要慎重一點才好。”
　　最先開口說話的是楊素。也只能是他，不是他還能有誰。
　　楊堅用茶水漱了漱口，然後道:“嗯，這個我已經了解了，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楊素想了想，道:“其他，我還沒想好。”
　　“既然這樣，你給我說一說其他的。我們兄弟倆也好長時間沒有見面，說說其他也行。”
　　放下茶杯，楊堅的目光落在了遠方。
　　遠方有什麽，遠方能給予什麽，遠方能得到什麽?
　　有的只有一棵樹，一池水，一盆花。是一份安心，還是一份閑情。有也有之，不過那是要放在特定的環境下，現在恐怕不是。物是物，人是人，又豈能得到什麽。 不過是看了，望了，瞧了，哪裡有什麽。
　　“這有什麽好說的，我見過的，哥，你肯定也見過的。我這才外出帶兵幾年，哥，你可是已經久經沙場，見過了很多風雨。”
　　“一片風景每個人看都會有不一樣的感受，我是去了不少地方，也有了不少感悟。但是你看到的終究和我看到的不一樣，你到底在扭捏什麽。”
　　很明顯，楊堅感受到了楊素那一刻的小心謹慎，感受到了他的不願說，不想說。為什麽每個人都這樣，自己難道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當然不一樣了，怎麽可能還一樣。以前的你雖說位也高，權也重，但和現在一比，那又算得了什麽。現在的你已經站在了世間的頂點，已經……怎麽還能和一樣一樣，去說那樣的話。
　　“哥，我其實也不想那樣，我只是……”
　　楊堅的話，他如何能不明白。就算剛才，他再說那些話的時候沒注意到，現在已經注意到了。既然已經注意到了別人話的意思，幹嘛還要不說出來。
　　“你想說的我都明白，你不用再多說。我今天讓你來，不為別的，只是想讓你過來，與我說說話，僅此而已。有些話，你聽到了就當沒聽到，沒聽到了也當聽到，可明白?”
　　“我知道了，哥。”
　　“好。”
　　一個好字便結束了今天的對話，何其簡單，也何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