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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懸崖縱身一躍》第76章 一千二百零二
二單元與八單元是對著的兩棟樓,我拉著爸爸走進了八單元,上了十二層,按響了1202的門鈴。

  “幹什麽的!”一個中年女人開門說道。

  “天然氣公司的,我們來檢修天然氣。”我說道。

  “小屁孩,我們這不……”

  中年女人突然看見了我爸爸,他那憂鬱的眼神,帶著汗水的飄逸的頭髮,立馬吸引了女主人的注意,她兩眼發光,說:“請進!請進!”

  爸爸則假裝去檢測天然氣,不一會,居然和那個中年女人撩起來了,我趁機問道:“有沒有衛生間?”

  女人不耐煩地指了指,又和我爸嬉嬉笑笑起來了,我便竄了進去,把門關上,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個衛生間的窗戶就是正對十二樓的那戶,可巧,是正對臥室的——我看見雨了。

  那可是臥室!她去別人臥室幹什麽!我的心突突地跳動起來了,這時候,那個中年人還有一個十七八的男生推門走進去,我的心更加不安了!

  我用手錘著窗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雨站起來,和他們說笑著什麽,我心裡充滿了憤怒,別人那樣說你的時候,你居然還這麽不自尊自重!難怪大家都說你!可是,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啊!

  中年男人走出去了,只剩下雨和小男孩,他們坐在桌前,然後……抽出書本……打開書……拿出筆……

  哦……原來是家教!

  我突然想起雨說她要賺錢……

  她輕輕地翻書,兩支手指輕穩地夾住筆尖,她寫字的動作輕盈流暢,我似乎都聽見她給學生講題的聲音,似乎都能想象到她的神態。我似乎有點看呆了,但是我不能總是站在這裡,於是我高興地衝出門,拉著還在談笑風生的爸爸下了樓。

  “爸,你接下來去幹什麽?”

  “工作唄,還有幾家的電路有問題。”

  我想,今天正好沒有課,不如就跟著爸爸一起工作吧,算是陪伴他,同時也監督他。

  秋天的尾巴,帶著夏日最後一絲余熱,又是接近正午時分了,他穿著工作服,豆大的汗滴掛在他的額頭上,仿佛是雨天沾滿水珠的玻璃窗。

  在爸爸的一個老熟人家,他開始了工作。

  “把十字改給我拿過來。”

  他伸出手,但是眼睛卻仍舊盯著電路。

  我拿過去,他皺了皺眉,大聲說道:“小的。”

  我立馬給他換過來,但是我突然看見他看了我一眼,帶著笑說:“你去坐著,一會兒我就好了。”

  他剛剛只是不經意地對我說話語氣重了一點,他就自責了起來。

  我搖了搖頭,把汗巾遞給他,等他一把擦完後,又拿著去洗手間涮了一下,殘著些水帶回來了。

  “爸,夏天更熱吧?”

  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記得媽媽去世後,老爸一個人養著我,他一個電工,單位裡的死工資根本不夠我們開銷的,於是我經常看見他汗流浹背地出去幹私活。我初中的籃球、書本,高中的吉他,郵冊,都是他這汗滴集聚起來的。我突然覺得,自己居然長這麽大了,陪伴我的也就是老爸了。

  他修完了,抬起臉來,向著房主說道:“你再試試,這下不會跳閘了。”

  房主笑了笑,說道:“老朋友了,你的技術我還不信?”

  他塞給爸爸一百塊,爸爸招了招手,走了。

  “就一百?”我問道。

  “你知道剛剛那個斷路器多少錢嗎?二十多。而且還是單位拿的,這一百塊,都是我的。”

  他動了動眉毛,我心想,他還是那樣狡詐。

  我們剛剛準備往下走,突然聽見後面有人叫我們,回頭,發現是房主,他向我們招了招手,我們走過去,只見他很神秘地把頭低下,然後把頭藏在我和爸爸身子之間,切切地說:“秦哥,幫我個忙。”

  爸爸點了點頭。

  只見他拿出一堆錢,然後遞給爸爸,說:“五千塊,不夠你說話。”

  “犯的事情我可不乾啊!”

  “怎麽會,再說了就是有事也是我擔著。是這樣,我這房子……”他指了指天花板,然後笑了笑,說道:“我想安裝幾個攝像頭。”

  “安幾個?”

  “上面,前面,後面……大概三個吧!”他掐著指頭算了下。

  “什麽類型的?”

  “小,越小越好!”

  我和父親對視一眼,覺得有點奇怪,監控自己家這個很合理,但是為什麽要這麽多角度,而且還有這麽小呢?

  “沒問題,說吧,在哪裡?”爸爸把錢揣進包裡,說道。

  那人欣喜若狂,然後使勁瞪著眼,卻把聲音壓低,說道:“衛……衛生間……”

  我仿佛被焦雷擊中了,一瞬間就明白他想要幹什麽。

  “我那兒還有幾個大的,但是很便宜的攝像頭,要不要臥室也安一個?”爸爸不動聲色地問道。

  “要!要!”房主瘋狂點了點頭,仿佛要把頭都甩下來。

  “好,好……”爸爸一直說這個字,但是卻不往下說別的了。

  “哦,一千塊夠不?我去拿!”

  爸爸輕輕點了點頭。

  我一把把爸爸拉出來,說道:“喂,秦秉文,你……”

  他突然湊到我身邊,小聲嘀咕道:“我有幾個單位廢棄的攝像頭,正好……”

  我把他扶住了,正色道:“爸,我知道你工作辛苦,但是我們不能做這種事情,爸,我正準備去打工,也能補貼家用。”

  他愣了一下,仿佛被什麽刺中了,也不說話,只是從包中掏出那五千塊,正好房主走過來,於是順勢塞進他的懷中,說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我還不會安裝微型攝像頭。”

  “老秦,你!你還給張哥安過!是不是瞧不起哥們!”

  爸爸搖了搖頭,順著樓梯走了,迎面走來兩三個二十來歲的女生,她們和我們擦肩而過,走進這戶家中,又揚手和房東打招呼,說道:“房東大哥,我們回來了。”

  “趕緊洗個澡吧,天這麽熱,我給你們煮個面。”房東立馬笑道。

  “你怎這麽好呢!”

  ……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對於爸爸的工作,我從未這樣了解過,我的心也從未這樣矛盾,但是我似乎看見我的籃球,我的《脂硯齋紅樓夢》全是這樣的錢買來的,這就是網站上的一個個觸目驚心視頻的來源啊。

  見我半晌不語,爸爸解釋道:“有時候打打擦邊球,才能賺到錢,而且,我也是靠技術吃飯的不是?”

  其實他最在乎我了,這次我才說一句話,他就放棄了六千塊的“生意”。

  “爸,不對就是不對。”

  他似乎有點生氣了,我能聽出他的語氣中帶著點壓抑,他說:“我只是個工人,我並沒有害別人,害人的是他們,他們不找我,也會找別人,秦,你明白嗎?難道愛因斯坦發明原子彈也是錯的?”

  我心裡有點好笑,發明原子彈的根本不是愛因斯坦。我把包斜跨在肩膀上,說道:“爸,我去上課了。”

  “秦,總之就是這樣!”

  “總之就是這樣?你從未告訴我,總之是什麽,也從不告訴我,什麽是‘這樣’!”

  他似乎發現沒有說服我,交代了兩句也走了。我一邊走,一邊產生了很奇怪的感覺,我了解他嗎?他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呢?他疼我,卻讓我看不透。

  我一邊走,卻一邊看見雨從小區走出來,我抬眼一看手表,果然是兩個小時。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我知道這笑容來自她書包中的那疊錢。我想過去打招呼,卻見魏貝泰迎面向她走過來。於是我隻得躲在樹蔭中。

  其實一開始我真的挺喜歡魏貝泰的,因為他真的很清秀,我一直覺得他去拍古裝劇,演身懷絕技的小道士一定能火。

  現在他抱著一捧花,手提著一兜蜂蜜,笑著向雨走過去。雨也看見他了,於是站定,有點尷尬,但是她還是招了招手。

  魏貝泰小跑到她面前,把花舉起來,說道:“我一支一支挑的!”,說完他展示了一下被刺扎破的傷口,然後笑道:“送給你。”

  雨沒有接,但是很認真地問了問:“為什麽要送我花呢?”

  “之前,不好意思,我說錯話了……這是來道歉的。”

  雨點了點頭,說道:“沒關系的,還是要謝謝你。”

  魏貝泰笑了笑,單膝跪下來,把花直伸到她臉前。

  雨有點手足無措,她輕聲說道:“咱們把花剪一剪,插在咱們自習室去,你說好嗎?”

  “我隻想送給你。”魏貝泰很認真地說道。

  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是愣了一下,魏貝泰見氣氛有點怪異,於是把蜂蜜拿出來,說道:“聽說你有點貧血,缺乏營養,這個……送你……”

  雨搖了搖頭。

  “那,這兩個你都不接受嗎?”魏貝泰心灰了大半,於是耷拉著手,問道。

  “謝謝你這樣關心我,我……”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一束玫瑰花,她不敢收,畢竟玫瑰花的含義到底不一樣的,而那罐蜂蜜,她只是一瞥,就看見價簽還在上面,寫著:899。她怎麽敢收呢?

  “對不起……”她說道。

  正在她不知道如何的時候,魏貝泰突然把花猛地一扔,只見花瓣在風中散落,然後虛弱地跌在了地上。我驚呆了,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雨,你很了不起嗎?這樣拒絕別人!”他低著頭,狠狠咬著牙說道。

  “是,你看不上我,學校成百上千的男生都想追你,都喜歡你,把你當做女神,但是現在呢?有男生給你寫情書嗎?還有男生加你微信嗎?”

  “你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麽樣子嗎?”

  他猛地抬起頭,望著雨的眼睛,吼道:“你現在這幅德性,就是……破鞋……你以為你是白荷花?你就是個爛葉子,你以為你是一張潔白無瑕的紙,你就是滿地汙垢,你以為你是天使,你就是髒貨……”

  我背著雨,無法瞥見她的表情。

  “我就問你,你還是那個嗎?剛剛上大一就不是那個了啊?那你嘚瑟什麽?現在誰還不知道你那點破事?你當自己是仙女啊?”

  雨突然跑開了,沒有再回頭。我立馬跟過去,害怕她受不了刺激,做了傻事,然而我沒有追上,看見她上了一輛公交車。然而魏貝泰一看見我,立馬撿起殘花,提著蜂蜜,拔腿就跑。

  我打了車,跟上了雨,我在想,待會一見到她,該說些什麽呢?然而她去的地方卻越來越偏僻了,是郊區還往外的山區地帶。

  山區陰晴不定,一片雲飄過,雨點刷地落了下來。

  “小哥,來這裡幹嘛?看病人?”出租車司機一邊給我找錢,一邊問我道。

  “什麽病人?”我很詫異。

  他指了指前方,只見雨正在走進一道大門,鏽跡斑駁的大門上歪歪斜斜寫著八個字:花溪市精神療養所。於是我在詫異中匆匆忙忙給了錢,下車了。

  這個一間非常非常古老的精神病院了, 因為我看到牌子上某位名人題字的落筆時間都是1962年,一股涼風吹過,我渾身汗毛都倒豎起來了。兼著雨打蕉葉,風聲簌簌,氣氛非常詭異。

  雨走進去,跟門衛打了打招呼,然後消失在雨幕中,我立馬跟上去,毫不意外地被門衛叫住了。

  “你幹什麽的?”

  “這個雨,跑那麽快幹什麽?真是……”我假裝喘著氣,指了指雨消失的地方。

  “原來你是雨的朋友啊!進去吧,進去吧。”門衛突然和氣起來了。

  “你是雨的男朋友?”另一個門衛拖著熱茶杯笑問道。

  我點了點頭。

  “對她好點吧,挺不容易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麽撐到現在的,現在總算考上大學了。”

  另一個搖了搖頭,說道:“聽說那個罪犯還沒有抓到!”

  我一邊聽著,一邊往裡走,雨的身影出現在一樓的一間房子裡面。我走過去,躲在樹下,我想,她到底來看誰的呢?

  窗內是一張床,白色的床單上坐著一個中年女人,說是中年,但滿臉皺紋,蓬松著頭髮,嘴裡面殘殘缺缺得只剩下幾顆牙齒了,她坐在病床上,咧著嘴,嘴裡咿咿呀呀說著胡話。

  雨進去之後,她很認真地看著雨。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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