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破了!”
天柱峰,余觀主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煞氣升騰的陣台。
“悠悠千載,本座終於是破開了四象陣。”
隨著這聲音響起,那陣台上的煞氣驟然一斂,一身穿黑袍,面目和善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淡淡地看著余觀主他們。
“你們便是雲熹的徒子徒孫吧。”
“前輩是何人?”
余觀主警惕地看著他問道。
“本座玉華縣城隍曹連平,曾與你們的祖師雲熹是至交好友。”曹城隍眼中有回憶之色,有些感慨地說道:“呵呵,卻沒想到,你們的祖師如此的不知變通,頑固不化,非得與本座作對,拚死將本座封印了千載。”
“前輩意欲何為?”
聞聽曹城隍所言,余觀主等人紛紛亮出法器,充滿敵意地盯著曹城隍。
曹城隍抬手將風回劍攝入掌中,輕撫劍身,道:“念在本座與雲熹往日的情份上,我不殺你們,但若爾等再敢阻擾本座,殺無赦!”
曹城隍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身影便消失無蹤。
“觀主,你可知祖師為何要封印曹城隍?”
歷代觀主比尋常弟子知道更多的隱秘,元鼎、元空等人齊齊看向余觀主。
“這個,據我所知,祖師並未明言,四象陣封印著曹城隍,貧道與你們一樣,也是剛剛才知曉。”
朝雲觀祖師隻言說四象陣中封印著一鬼怪,讓他們務必守護好封印,不然會有大禍。
按理而言,被封印了近千載,必定積壓了極大的怨氣,破開封印之日,就是他們朝雲觀滅門之日。
但如今,曹城隍卻並沒有殺他們,而是直接離開。
這很奇怪。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四象陣被破,風回劍也落入了曹城隍的手中,而他們朝雲觀,無一人是對方的對手,一時之間,眾人有些茫然。
“不管如何,我們先去城中看看,若對方做出殘害生靈之事,即便身死道消,也必須阻止他!”
余觀主肅然說道。
眾人點點頭,除了元鼎帶著部分弟子鎮守朝雲觀,其余人等盡皆隨余觀主離山,極速向玉華縣城趕去。
……
“玉華縣城隍?”
倒影之界,北城門所在大街上,唐疏影看著對面的曹城隍,輕蹙眉頭。
“你便是顛倒陰陽鏡的鏡靈吧,沒想到千載歲月過去,竟又蘊生了新的鏡靈。”
曹城隍負手而立,笑容溫和地看著她,頗為感慨道。
“看來你真的是玉華縣的城隍,根據我從之前鏡靈所殘存的信息了解到,你意圖收走顛倒陰陽鏡。”
之前的鏡靈就是被曹城隍所殺,所以唐疏影本能的就對曹城隍充滿敵意。
“本座並無惡意,隻想以顛倒陰陽鏡創造一個沒有殺戮的洞天福地,到得那時,百姓就可以在裡面安享太平,豈不美哉?”
說到這,曹城隍頗為遺憾道:“奈何之前的鏡靈屢次阻礙於我,本座只能殺了她,讓她回歸本源。小姑娘,若不想步之前鏡靈的後塵,就乖乖的交出顛倒陰陽鏡的另一半控制權。”
“哼,休想!就算你是城隍又如何,本姑娘是絕不會讓你得逞的!”
唐疏影冷冷地說著,便調動倒影之界的力量,想將曹城隍封印。
但見周遭憑空生出一根根粗大的鐵索,這些鐵索是倒影之界力量的具現,能輕易的就將尋常惡鬼封印。
“小姑娘,本座雖實力大降,但身為玉華縣城隍,顛倒陰陽鏡也是有一半的控制權的。”
曹城隍微笑地說著,就見那些纏繞而來的鐵索紛紛崩斷。
之前倒影之界不少邪祟封印的松動,便是他所為。
“你我各有一半顛倒陰陽鏡的控制權,我確實封印不了你,但你也奈何不了我!”
唐疏影哼哼地說道。
玉華縣,蕭白正猶豫著還要不要去朝雲觀的時候,突然周遭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見,他被拉入了倒影之界,出現在唐疏影的身側。
蕭白看著對面的曹城隍,問:“什麽情況?”
唐疏影撇撇嘴道:“他便是玉華縣的城隍,剛剛從天柱峰的封印中逃出,意圖將顛倒陰陽鏡據為己有,創造一個什麽洞天福地,將所有人如牛羊般圈養起來,都過了千年了,這老頭的想法還是如此的驚奇。”
蕭白點點頭,基本了解是什麽情況了。
也就是說,天柱峰上所封印的存在,是眼前這玉華縣的城隍。
“你以為找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就能對付我了麽?”曹城隍輕笑。
蕭白看著他,笑了笑,也不廢話,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時候,果斷的祭出七煞滅魂刃這個殺手鐧。
曹城隍看到蕭白對他笑,心中奇怪,下一刻,他心中突然升起仿佛被天敵鎖定的怪異感,還有危機感。
他面色微變,不敢大意,立即調動顛倒陰陽鏡的力量,消失在了原地,出現在了倒影之界中的城隍廟附近。
“竟然能威脅到本座,小姑娘你找的這個幫手,確實是有些本事!但你以為就你有幫手麽?!!”
隨著曹城隍話音落下,城隍廟附近的一處處封印松動,邪祟一個個地跑了出來。
“吾乃玉華縣城隍,殺了他,本座還爾等自由!”
十數頭邪祟已被曹城隍放出,揮手送至蕭白附近。
隨著曹城隍的一聲令下,那些邪祟齊刷刷將目光落向大街上的蕭白。
曹連平作為玉華縣的城隍,即便如今實力大不如前,但仍能在一定的程度上克制他們,尤其是對方掌控著一半倒影之界的控制權,他們更是不敢忤逆。
更何況,眼前的人類氣血旺盛,於他們而言,乃是大補之物,紛紛露出貪婪之色,一擁而上。
唐疏影輕哼一聲,身形消失,再次出現在曹城隍的面前,動用力量與其抗衡!
蕭白雙目一掃,操縱七煞滅魂刃,如同收割機般收割著一頭頭的邪祟。
“曹城隍,既然你不願在封印中老實的待著,這次就徹底的除去你這禍患!”
見不消片刻,那些邪祟就皆被斬殺,唐疏影得意道。
“想要殺我,可沒那麽容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曹城隍冷聲道。
作為城隍,他曾有屬下三千,但大多都被斬殺,少部分則被封印在了倒影之界;只是千載歲月,即便是他,壽數都快被耗盡,何況他的那些屬下了。
但他的肉身仍在,被他祭煉成了僵屍,城隍廟所在是一處極好的養屍之地,千年來,一直被埋藏在地底之下。
曹城隍動用秘法,溝通到了沉睡在地底的僵屍,將其喚醒。
不多時,通過與他神魂的聯系,陡然出現在了倒影之界的城隍廟,大步走出,向著蕭白那跑去。
“你竟將自己的屍身祭煉成了僵屍!”
唐疏影面色凝重,這具僵屍與曹城隍一模一樣,其所散發的氣勢,與全盛時期的曹城隍不遑多讓。
她有些擔憂,立即傳音給蕭白,讓他小心。
“千年的屍王,若單憑修為,此刻的我,還真不是對手,不過憑借《屍經》或可抗衡一二。”
尋常的僵屍,他可以輕松的應對,但千年的屍王,蕭白還真不確定《屍經》中的手段,能不能克制對方。
蕭白站在原地,靜等千年屍王的出現。
“小子,你倒是很鎮定。”
曹城隍一縷神識寄托在屍身之上,出現在蕭白的面前,陰冷地盯著他。
“喲,來啦,那麽我可以開始我的表演了。”
蕭白抬眼淡淡地看著他,微微笑了笑,喚出魚躍劍,伸出二指敲擊劍身。
霎時,無形的音波向著曹城隍的屍王之軀衝擊而去,令得後者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了起來。
當第二聲響起時,曹城隍的那縷神識,當即便被屍煞衝散。
“怎麽回事?”
屍王之軀中的印記被抹去,令曹城隍受到了些反噬,他皺眉驚愕,隨即臉色陰沉如鍋底,調用顛倒陰陽鏡的力量意圖困殺蕭白。
唐疏影立即調動同源力量阻止。
北城門空蕩的大街上,蕭白剛“超度”了屍王,他四周的場景陡然變化,街上的地磚如海浪般翻卷,向他蓋壓而來。
他面色微變,卻見那地磚又突然重新歸於平靜,隨即毫無征兆的,他的手腳就被一根根的黑色鐵索纏住,他並指使出萬化一劍,但那鐵索卻完好無損。
這時,風回劍憑空出現,迎面破空刺來,在離眉心還有一寸之距時,陡然止住,嗡鳴著,光芒大綻,消失在了眼前,纏繞在他手腳上的鐵索崩斷。
城隍廟。
曹城隍疑惑,明明風回劍上的神識烙印還在,卻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又回到了他的身側。
下一刻,自城隍廟中走出一身穿淡青道袍的貌美道姑。
風回劍有靈,立即如調皮的孩子般飛向那道姑, 發出雀躍的錚鳴。
“雲熹!”
曹城隍錯愕地看著她。
她正是千年前,朝雲觀祖師雲熹子。
世人皆以為雲熹子是老道士的形象,就連朝雲觀歷代的徒子徒孫也是如此認為,因為她從未將自己真正的樣子顯於人前,除了曹連平。
“風回,你又調皮了。”雲熹子抬手輕撫風回劍,而後微笑地看向曹城隍,出聲道:“連平,好久不見。”
“你怎麽……”
“這只是我的一縷殘識,借助香火之力苟延殘喘至今。”雲熹子走到近前,柔聲道:“都千載歲月了,難道你的執念還沒消麽?”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是不會放棄的。”曹城隍攥緊拳頭,肅然道。
“連平,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固執,只是我早已不在。”
雲熹伸手輕撫曹城隍的臉,她的身軀漸漸淡化。
在她離開城隍廟的那一刻起,她的這縷殘識就再無法借助香火之力。
“為什麽?”
曹城隍看著她,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問雲熹子,還是自問。
雲熹子只是微笑地看著他,直至徹底的消失。
風回劍嗡鳴一聲,掉落在地。
蕭白趕到城隍廟外時,正好看到雲熹子的身影消失,曹城隍怔怔地站著那,他那千年不變的執念,終究敵不過她最後的溫柔。
“雲熹,你贏了。”
曹城隍輕聲低語,伸手顫抖地摸向方才雲熹子所站立的地方,他的神魂如同煙雲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