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對這個所謂的最嚴厲的懲罰並不感興趣,因為事態若是發展到那種程度,他恐怕也早就魂飛魄散了,即便有人陪葬也沒什麽可高興的。
他現在更想知道自己改怎麽樣去承載遠征者控制疆域下那多達數百萬人口的集體意識,以及不知會是什麽樣子的華夏文明烙印。
劍有多重可以稱的,人有多重可以稱的,即便是巍峨高山亦可以稱的重量,但是虛無縹緲,不似物質那般真實可見的靈魂意識又有多重?又該如何稱量呢?
無論是自幼熟讀的道門經文,還是進入主神空間後接觸到的各類超凡信息都無法給左丘一個準確且肯定的答案,但是他也很明白,那壓在他身魂之上的人類集體意識和文明烙印一定是比山川江河更加恐怖的重量,甚至比珠穆朗瑪峰更加沉重。
左丘大概回顧了一下自己過往的一生,除了是個孤兒,自幼修道並有不錯的天賦,殺個不少人還能活到現在,其他也沒什麽特別之處,要說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機緣還是被選中進入了主神空間,才讓他有了成道的希望。
但是這種機緣每個輪回者都有,可以說在主神空間內這是最普遍,最不稀奇的奇遇,而且那個活著的超凡級輪回者不是九死一生,百不存一的輪回者精英。
雖然左丘自視甚高,但他也絕不會高傲到視眾多精英於無物,就眼前這個肥皂,左丘自問和他死戰的勝率不超過三成,這還是境界精進後的概率,之前的更慘。
總而言之左丘不明白遠征者對自己另眼相看啊,為什麽非要選自己做這個祭品呢?
不過左丘沒有問這個問題,在之前的談話中肥皂已經或隱或顯的表示過自己就是個聽命行事的小卒子,深層次的原因他也不知道,而且左丘在閱讀計劃細則時敏銳地發現了一點漏洞,準確來說是一點沒有具體說明的疑點。
“我雖是炎黃子孫,自幼也成長於神州大地,可我畢竟是生活在現代社會,和這個世界似乎也扯不上什麽聯系,這個世界的華夏文明烙印理不理我恐怕還要兩說。”
左丘的問題很有意思,在主神空間控制下的任務世界不計其數,有一模一樣且處於相同時間線的任務世界,也有一模一樣但處於不同時間線的任務世界,更有根源一樣,處於相同時間線卻各自有了不同變化的任務世界,任務世界之間的對比種類有很多,但是左丘比較關注的就是以上三種。
其實早在知道主神控制下有近乎無窮的世界後,左丘就思考過這類問題,應該如何區分這些任務世界,準確來說是這些任務世界之間是否有著必然的聯系?任務世界之間是否絕對無法相互影響?
如果有,又是怎麽樣的聯系?是單純的,宏觀的宇宙規則上的聯系,還是有某種具體的,隱秘的聯系?
是不是可以將每一個任務世界都視為獨立且沒有任何關聯的個體?就像是兩個認識卻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類,除了社會學意義上的關聯,他們之間是否還有其他層面的,不顯化於物質世界的聯系呢?
等等問題很早就深埋在左丘的腦海中,雖然佛教一直都有三千大世界的說法,但是這群和尚也只是含糊其辭,到底也沒說明,而且他現在所能接觸到的層面並不足以解答其疑惑。
現在有了肥皂這個資深的六星輪回者,左丘自然想趁這個機會尋求答案。
“這個其實無大所謂,不同世界的相同族群文明對於其族群個體不會產生太大的排斥反應,除非你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遭了天譴,被世界意識特別針對除外。”
肥皂點了點左丘,笑著說道:“而且你們炎黃族裔算得上是多元世界中族群認同感、文明認同感最高的種族之一,只要你還從內心深處認同自己的血脈和文明,就不會被世界意識排斥。”
文明認同嗎?
左丘若有所思,從肥皂的隻言片語中不難推測出,只要某個文明的主體內核不發生重大改變,那麽只要是該文明主體族群佔據統治地位的世界,或是地區都會產生相似或是相同的文明烙印,也會接納那些來自異世界的同一文明個體。
當然,前提是個體必須擁有足夠的文明認同。
基於這一原則,不難推測出不同任務世界的同一文明之間必然擁有某種內在聯系,再向深處思考,文明的內在聯系也必然會影響到任務世界,所以某些任務世界之間也可能存在某種可以相互影響的關聯。
那麽這種關聯又可能是什麽呢?
沉思且不得其解的左丘看著像是神遊物外,眼神有些迷離,肥皂以為是自己的話勾起了左丘的思鄉之情,於是輕聲安慰道:“你要是想家了可以在任務間隙去和主世界高度相似的休閑世界逛逛,雖然人不一樣,但風景還是相同的。”
聽了這話的左丘微微一愣,思鄉這種東西怎麽可能存在,在主神空間這種遍地都是道經秘法,天材地寶,而且只要有錢就能兌換的神地怎麽可能想家呢!他恨不得什麽事情都不做,一直閉關到成仙。
不過左丘也懶得解釋,他把話題轉回正軌:“就算這個世界的意識不排斥我,可你們就真的放心把勝負的全部希望都放在我一個人身上嗎?萬一我承受不住,身魂崩潰了怎麽辦?”
肥皂輕輕搖搖頭,說道:“這種關乎全局的決策怎麽可能放心,無論這件事是誰做,無論準備得再充分,規劃得再細致,大量的備用方案和挽救措施都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這次作為共頻橋梁的承載者也不止你一個,還有兩個人是要和你一起主持這次世界意識激活儀式的。”
左丘輕輕皺眉,這他倒是沒想到,如果真的多出兩個同行者,那麽他之前精心籌謀的設想很可能就要大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