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紅玉到法國和老王一碰面,馬上發現她被騙了。
王建軍到法國簽合同這麽大的事情,梅斯俱樂部連頓飯都舍不得安排,更別說什麽請家屬從中國飛法國看決賽。
梅斯就這做派,鐵公雞沒有拔毛的時候!
“龜兒子……”
看到王怵遠遠走來,楚紅玉正準備罵他,可發現王怵身後還有人,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這是一個原則問題,男人出門在外必須給足了面子,別看王建軍在家裡沒什麽地位,可一出去也是人五人六的,不是必要楚紅玉從不插嘴。
即使王怵還沒成年,她也不會在外人面前教育王怵。
對老一輩留下的“人前教子,人後教夫”楚紅玉一直嗤之以鼻。
她認為孩子的臉皮比大人更薄,在人前說教容易傷到孩子的自尊心,可能激起逆反心理,所以她從來不當著外人教育王怵,至於回家以後該打也跑不了。
見老娘罵道一半就不罵了,王怵心想帶著皮亞尼奇來對了,要不今天這頓罵肯定逃不過。
“哎呦,娘啊,我地親娘哎,您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王怵一臉“心疼”的說:“走走,趕緊找個地方吃飯給您好好補補。”
“這小子說謊都不眨眼眼睛。”
王建軍目不斜視,可余光還是忍不住往老婆日漸臃腫的腰身瞄。
楚紅玉可沒那麽好糊弄,不冷不熱的說:“先介紹一下你朋友吧。”
“這是米拉,米拉勒姆·皮亞尼奇,我到了梅斯以後他一直是我的室友,現在我們都在一線隊效力……”
不等他說完,皮亞尼奇一個箭步竄上去,嚇了王怵一跳。
二貨九十度彎腰後馬上開口:“雷猴啊,臥系米拉勒姆……”
從聽說王怵母親要來法國,皮亞尼奇就起了小心思。
平時看王怵的表現就知道他母親家庭地位很高,如果真能找到人撐腰,以後再受到王怵壓迫的時候也能有地方告狀不是?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欲望是前進的原動力,求生欲也是欲望的一種。
為了找到靠山,皮亞尼奇硬是靠著搜索引擎和傑克陳的電影學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這孩子說的是,粵語?”
楚紅玉問道。
“應該是吧!”
王怵心想怪得不這貨最近幾天總看《尖峰時刻》《警察故事》啥的,這是準備和老娘告狀,皮亞尼奇一撅屁股王怵就明白他要拉什麽屎。
不過他明顯找錯了方向,估計皮亞尼奇的小腦袋應該沒辦法理解一個國家存在80多種方言,雖然他沒能得逞,可王怵還是在心裡給皮亞尼奇記下一筆,在他這裡從來都是論心不論跡,只要有苗頭就必須受到懲罰!
“你好,我是王怵的母親,這孩子長的還挺英俊的呢。”
楚紅玉親熱的拉著皮亞尼奇,就跟王怵同學去他家時候沒兩樣,即使皮亞尼奇聽不懂,也能感覺到她的熱情,倆人連說帶比劃的熱乎勁讓王怵看得目瞪口呆。
去飯店的路上,楚紅玉特意走在後面拉了一下王怵:“之前是這孩子跟我打電話?”
“嗯。”
既然被發現了,王怵很光棍的承認道。
“行啊,王怵!”
楚紅玉壓著聲音恨恨說道:“到了法國以後別的沒學會,撒謊倒是一套一套的,這就是你的教練,還真挺年輕呢!”
一聽老娘陰陽怪氣的語氣,
王怵就知道壞了。 走走路“哎呦”一聲蹲下,楚紅玉看皮亞尼奇和王建軍回頭,瞪了王怵一眼馬上閉口不言。
“我沒事,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
“多大人了,就不能小心點?萬一受傷了可要錯過決賽的。”老王又開始了。
“行,行,我錯了,下次注意!”
王怵笑嘻嘻的擺手起身。
“那孩子怎麽回事,腦袋上面一馬平川非得剃個光頭。”
楚紅玉沒有繼續糾纏,主動換了話題,要不她兒子還得“崴腳”,有皮亞尼奇這個外人在,今天想教育王怵是沒機會了。
“這就是個人愛好,光頭有什麽奇怪的,咱們那邊不也有不少?”
“問題是光頭不配他這個腦型,這孩子啥審美啊,要是不留點頭髮把頭頂遮住找對象都費勁,再說哪有幾個好人頂著大光頭的?”
前些年國內流行中長發,頹廢不羈的搖滾青年范,再後來什麽三七分或者鍋蓋頭,港片和春晚上的明星總是能引領一波潮流,進入新千年以後貝克漢姆在世界杯上的髮型也有人嘗試,不管怎麽樣,反正光頭還真沒多少人留。
除了有脫發問題的,光頭基本都是剛放出來沒多久,進去的時候免費給剃的。
可皮亞尼奇這個光頭說到底還是王怵的鍋,他趕緊交代:“您可別盯著他腦袋看,這是個人愛好,光頭又不犯法。”
“我還用你教?就是覺得這光頭也太難看了。”
楚紅玉嘟囔道。
吃飯的時候,楚紅玉第一次感受到了王怵在梅斯的人氣。
她去結帳,餐館老板死活不收錢,指著王怵連連擺手:“不要錢,今天我請客,告訴阿萊一定要好好踢球!”
回到酒店以後,楚紅玉還在想這個事,用胳膊肘給了躺在邊上的王建軍一下:“你說,今天吃飯人家為啥不要錢?”
“還能因為啥,王怵現在出息了!”
王建軍偷偷揉著胳膊說道。
“就踢球就有這麽大面子?”
楚紅玉平時不看球,當然不能理解球迷文化,王建軍把枕頭墊到身後:“你可以把梅斯這座城市當成一個國家,王怵他們梅斯隊就是國家隊,這個國家隊已經很多年沒有像樣的冠軍了,你想想,要是咱們國家隊進了世界杯決賽,球員得有什麽待遇?”
“所以王怵現在就像02年那屆球員一樣?”
“呵,他們算個屁,進了小組賽一場沒贏,一球沒進……”看到楚紅玉眼神不善,老王咳嗽一下:“反正王怵對於梅斯本地居民比那屆球員還厲害,這個沒辦法直觀的說,畢竟我們足球不行,他在梅斯市的地位,差不多就是我們體操王子和跳水皇后那些體育名人加到一起那樣,足球的影響力比那些項目大多了。”
“謔,這樣啊……”
楚紅玉語氣沒有多興奮,反而透著惆悵,做母親的兒子有出息她當然高興,別人家的孩子16歲還在母親懷裡撒嬌,她卻一點忙都幫不上,這讓楚紅玉感覺她做母親有點失敗。
老王也有這種感覺,才不到半年時間,王怵躥升的速度像坐了火箭一樣,第一份職業合同才沒簽下多久,梅斯隊就迫不及待給王怵換了合同,這樣下去他都不以後應該以什麽立場教育王怵了,在兒子面前他真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
一夜無話。
第二天,兩人起了大早,雖然法國杯決賽晚上8點多才開始。
“咱們先坐火車去巴黎,然後換公交車是不是?”
楚紅玉問道。
“是,不過那個叫高鐵,速度比較快。路線,地名王怵都給寫了,實在找不到咱們就打車,有緊急情況他也準備好的對策,直接把他寫的東西交給警cha就行。”
正在刮胡子的王建軍回應道。
“那行,你快點,路上還不知道耽誤多少時間呢。”
話是這麽說,可他們出門的時候已經9點多了,無論多大年紀的女人,在選衣服的時候都要花很多時間。
原本夫妻二人還怕走丟了,出門後攔住一名穿著梅斯球衣的球迷準備問路。
對方看到紙條上面“我們是阿萊的父母,準備去法蘭西大球場”馬上大呼小叫。
“這是怎了?”
見到一群人圍上來楚紅玉有點害怕。
“應該沒什麽事,梅斯本地都認識王怵。”
王建軍也不太確定,畢竟國外比較亂的新聞電視上不少。
球迷們交流以後用英語問道:“我們也準備去巴黎,你們可以跟我們一起走。”
王建軍和楚紅玉都不會英語,只能乾瞪眼。
對方直接脫了球衣指著33號上面王怵的名字,邊上還有人晃動著球票。
這下老王才明白,找到組織了。
夫妻倆跟著大隊人馬一起踏上了去往巴黎的旅程……
……
“冠軍, 我們要冠軍!”
“加油!贏下他們!”提前等在法蘭西大球場外的梅斯球迷看到球隊大巴車緩緩駛入,不斷高喊著各種口號。
透過車窗,王怵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老娘和老王,懸著的心也放回去一半。
“老東西,這些人怎回事,都跟打了雞血是的呢?”
楚紅玉滿臉激動的問道,身處這樣的環境,很難不受到影響。
“這才哪兒到哪兒,等球員們下車你再看看……”
轟——
率先走下大巴的塔迪奧就像滴落油鍋裡的水,徹底點燃了梅斯球迷的熱情,他們的呐喊比剛才大的十倍,等王怵下車的時候,保安組成的人牆差點被他們衝垮。
“啊啊啊~”
“孩子們,加油,把冠軍帶回梅斯!”
“丹尼爾~”
“米拉~”
“阿萊!阿萊!阿萊,一定要把贏下今天的比賽!”
雖然王怵效力一線隊時間不長,可他的表現有目共睹,尤其是在面對裡昂的時候他出色的表現,讓梅斯球迷把勝利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王怵的身上。
王怵又何嘗不想贏,兩世加到一起他在梅斯已經超過了十個年頭,即使未來準備轉會,他也希望可以給梅斯留下應有的榮譽。
見王怵發呆,隊長德爾霍梅奧在身後去輕推了他一把催促:“快點走吧,球迷們情緒不對,別給安保添麻煩。”
王怵往父母那邊深深望了一眼,轉身走向法蘭西大球場的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