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市,一座臨近黃江的中型城市,因為靠近黃江,水上的運輸非常便利,成了附近城市水上運輸的樞紐。 此刻在天南市的上空,籠罩著一層好似鉛塊一樣,烏壓壓的雲層。
雲層壓得很低,匆匆走在街上的行人,不時會抬頭看一眼天空上的烏雲,腳步越發的快了!
空氣沉悶,微微帶著一絲水汽,這是大雨將至的征兆,除了那些正在慌忙尋找避雨地方的人,大部分人都站在窗前,期待著這場暴雨的到來。
天南市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下雨了,對於炎熱的夏季來說,這很不正常,往年的這個時候,早已是暴雨連天,可今年也不知是怎麽了,都到了七月中旬了,愣是沒有下過一滴雨,不少迷信的老頭老太,每天都捧著從黃江廟討來的祈雨神符,虔誠且愚昧的祈禱著快點下雨!
並不是他們多麽關心田地裡的莊稼,而是自古有一個傳說,黃江枯竭,沿岸的氣運也將受到影響,如果黃江一直奔湧不息,那麽沿岸的氣運也將像黃江一樣,連綿不絕!!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這個傳說,比如此時,在商業街臨近幾百米的工地上,簡陋霉濕的簡易房裡,正有一群人在吆五喝六的喧囂著。
簡易房不大,隻有三十多個平方,土坷垃的地面坑坑窪窪,踩上去有些鉻腳。房間裡隻有一盞昏黃的劣質燈泡,努力照亮這片方寸之地。
沿著裸露在外的白色電線往下看,一張髒兮兮,缺了一根腿的大桌子旁邊,圍聚著四五個爭論的面紅耳赤的男人。
除了這幾個正在爭論的男人,旁邊的空地上,還有一群人圍聚在一起,對於旁邊的爭論充耳不聞,隻是瞪大了眼睛,死盯著自己手裡的三張牌。
那邊至少還有張桌子,這邊卻能用磚頭壘砌出一個比水平地面略高的“桌子”,上面鋪著發黃潮濕的報紙,也不知是從哪裡找出來的。
整屋子的人,幾乎都叼著煙,讓不太通風的簡易房裡,除了霉濕的潮悶,就是這些嗆人的煙油味兒了。
坐在有些冰涼的地面上,許耀屁股蛋子有些難受的扭了扭,屋子裡的味道兒,讓他有些受不了!
許耀跟這些人並不熟悉,甚至有些人隻是剛剛認識不到一個小時,唯一熟悉認識的,就是正在旁邊那張瘸腿桌子上大聲嚷嚷的大蟲。
大蟲是外號,真名王大龍,是個十足的渾人,說他腦袋一根筋兒,都是稱讚他了,人也長得高高大大,除了傻大黑粗,這貨為了追求形象,弄了個大光頭,好不敞亮。
整個人除了那對墨黑一樣的粗長眉毛,就沒什麽亮點了,不過笑起來的時候,很像黑旋風那貨!
此時大蟲雙目圓睜,油光鋥亮的大光頭上,汗涔涔的,牛眼死死盯著對面一名身材矮小乾瘦的男子,喉嚨裡低沉的聲音,好像滾雷一樣悶悶的:“黑兩個!!跟不跟!!”
對面那名乾瘦男子眼瞳微微一眯,狹小的眼縫裡閃過幾許猶豫和遲疑。
掀起自己捂在手掌下的三張撲克牌,瘦小男子瞥了一眼,咬了咬牙,沉聲道:“跟了!”
一邊說,一邊從自己眼前的幾張紅票子裡面,不舍的抽出了一張,扔在了前面一個髒兮兮的鋁合金盆子裡。此時盆子裡已經堆積起了足足十張以上的紅票子,看得旁邊幾人直咽口水。
雖然這些人來錢快,但是花錢的速度更快,此時盆子裡的鈔票,足足頂上半個月的花銷了。
大蟲灌了口已經失去涼意的扎啤,抹了把臉上熱汗,直接把身上早就翻卷到腹胸位置的T恤扒了下來,露出一身強壯的不像話的腱子肌。
對面瘦小男子有些羨慕的打量了幾眼大蟲身上的肌肉,旋即就把注意力轉移回了自己的撲克上面。
一明一暗,兩人瘋狗一樣,從幾十塊,到上百塊,已經在盆子裡堆積了上千塊的籌碼,此時兩人身前的錢,都不多了。
瘦小男子感到了巨大的壓力,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是騎虎難下了,誰先退縮,誰就輸了,但是如果繼續下去,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兩個人越咬越大,估計再來幾次,就要跟旁邊人借錢了!
瘦小男子沉吟了好半晌,嘴裡叼著煙,使勁兒吸了好幾大口,明滅不定的煙蒂猛地少了一大截,重重吐出嘴裡濃濃的煙霧,瘦小男子這才下定決心似的,把自己面前的錢,都扔在了盆子裡,手頭只剩下了幾張壓底兒用的十元鈔票。
“開了!!!”
瘦小男子的聲音不大,還有些尖細,卻把屋子裡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就連許耀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桌面上看了過去。
大蟲講義氣,夠朋友,就是喜歡賭博,這是在混社會之後,染上的惡習,為了這個,許耀可是說過大蟲好幾次了,不過大蟲每次都是點頭哈腰的答應,不過沒幾天,就把掙來的錢,又輸光了。
這次跟著大蟲過來助拳,可是說好了只在這裡裝裝樣子的,要是真打起來,許耀可不會上去。
要不是看在這次茶水錢比較足的份上,許耀是不會過來的。
隻要來了,不管有沒有人過來找事兒,一晚上的時間,就有二百塊的茶水錢可拿, 說是茶水錢,其實就是雇傭這些人的薪水,不過叫薪水實在有些辱沒這些人的“義氣”,聽著也多了一分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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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小男子熟練的翻開了自己的底牌,裡面三張牌都是一樣的花色!
“同花!!”
有人喊了出來,繼而所有視線,都落在了大蟲身上,感覺到壓力,大蟲使勁兒抓了抓油光光的腦門,小心翼翼的掀開了第一張,然後是第二張,寂靜的簡易房一下熱鬧了起來!
“順子!順子!!”
幾名與大蟲關系不錯的漢子,跟著起哄,對面的瘦小男子臉上卻絲毫沒什麽害怕的表情!
這種牌,他遇見的多了,不管對方怎麽喊,隻有最後那張牌掀開之後,才能定勝負,現在喊的再怎麽大聲,也是白搭!
大蟲也知道,最後那張牌,才是真正決定勝負的關鍵,所以壓了壓手,周圍起哄的聲音,一下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盯著那張最後的牌,希望看到大蟲勝利,因為比起小氣尖酸的瘦小男子,大蟲要是贏了,少不得要請大家好好喝一頓!
“吹!”
“吹!!”
“吹!!!”
不知是誰帶的頭,大家都聚攏在大蟲旁邊,幫著他鼓勁兒,大蟲漲紅了臉蛋子,兩隻大手死死按住最後那張牌,用力地,慢慢地,掀開了一角。
隨著眾人起哄的聲音達到了高潮,大蟲也把最後那張牌,徹底的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