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耀答覆，老劉頭撩了撩眼皮，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旋即把話題扯到了兩姐妹身上。　　“她們也夠可憐的，有家不願歸。你要是有什麽好推薦，可以幫著她們介紹一下。”老劉頭望了一眼院裡跟白耳嬉鬧的小菊，輕歎一聲，沉聲道。

　　許耀視線從小菊身上收回，微微沉吟，旋即做出決定，雖不喜這貨的天真無知，但如果當員工，這種務實性格倒是不錯，之前許耀就是想找這種類型，乾活麻利，為人老實的人，要不是出了劉莽那檔子破事兒，現在說不定小菊已是許耀員工了。

　　“我正好要開店，你可以問問她們願意過來幫忙嗎，不過我們有些過節，就怕她們不願。”許耀有條不紊，慢慢講述了一下雙方的矛盾和緣由，並沒偏頗，也沒偏僻的必要。

　　老劉頭靜靜聽完，面露沉吟之色，旋即叫過來小菊，詢問了一下她的意見，並告訴她，許耀是他好友，可以信任。

　　小菊質疑審視的目光，在許耀身上停留好一會兒，才在老劉頭鼓勵下，答應考慮考慮。

　　許耀聽後，眼皮抖了抖，心裡閃過幾許冷笑，也許以前確實他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都到了現在這個境地，還挑三揀四，怪不得兩人一直找不到工作。

　　要不是看在老劉頭和對老馬愧疚上，許耀真不願搭理這兩貨。

　　“對了，這附近有什麽集市嗎?”許耀抿了口擦茶水，甘苦茶湯在嘴腔裡滾動幾下，順著喉嚨滑下，放下茶杯，許耀面向老劉頭，問道。

　　老劉頭手裡捧著一顆斑點蛋，左瞧瞧，右看看，一副怎麽也不願放手的樣子，聞言，有些不悅的擺擺手“問小菊，她住在這附近。”說完，眼裡帶著無比喜愛和雀躍，急匆匆往廚房走去。

　　“今天就有集市，是半月一次的大集。”小菊見許耀望向自己，抿抿嘴，沒等對方廢話，直接說了出來。

　　許耀想了想，就招呼一聲老劉頭，讓小菊幫著帶路，往大集趕去。

　　走出院子，兩人雖是並肩而行，卻隔著老遠，小菊臉上警惕雖少了些，但還是有些隔閡，不願與許耀多說什麽。

　　許耀偏頭望了一眼小菊，心裡暗暗搖頭，該警惕的時候犯傻，不該警惕的反倒來勁兒了。

　　輕歎一聲，兩人在這種難言的沉默中，漸漸走上了公路。打車，小菊坐在前面指路，許耀坐在後面，怡然自得的望著窗外景色，思忖著接了下的打算。

　　到了一處寬大的十足路口，車子停下，許耀下車環視周圍一圈，滿意點頭。

　　喧囂繁雜，擦肩接踵，吆喝聲，還價聲，嚷叫聲，聲聲入耳。站在集市外圍，許耀目光灼灼，視線蓋過整個集市，心裡多少有些詫異。

　　旁邊小菊挺高了胸膛，緊繃繃的小臉上，閃過幾許驕傲，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許耀，得意非常。

　　這裡地處郊區，偏僻寬闊，非常適合這種大型集市的存在。城市裡，因各種原因，水泥鋼條佔據大部分空間，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大集。

　　小菊清了清嗓子，眉角上挑，繪聲繪色的介紹起來“大集每個月，只有兩次，所以非常繁榮，不管是買賣，還是交易，一般都會集中在這個時間段..”

　　聽著小菊滔滔不絕的介紹，許耀心裡對大集也有了一個比較直觀的認識。

　　“交易牲畜在什麽位置?”四下查看一番，許耀沒找到交易地，打斷了小菊的熱情介紹。小菊停下話頭，頗有些意猶未盡。

　　微微沉吟，小菊指了指大集深處“應該是在裡面，不過已好幾年了，不知是不是還在那裡。”語氣略有些不太肯定。

　　許耀點頭，讓小菊帶路，兩人仿若滴入大海裡的兩滴水，瞬間就被淹沒在人群深處。

　　吃喝玩樂，平常買不到的蹊蹺東西，日用百貨，廉價實用。

　　整個集市熱鬧非凡，踩在夯實的黃土路上，許耀打量四周，眼裡閃過陣陣好奇。

　　小菊挺著小胸脯，好像領路大將軍一樣，昂首走在前面，不時回頭用眼皮撩一眼許耀，目光裡帶著濃濃得意。

　　許耀輕笑，眼瞼搭下，故意不去看小菊得意樣子，惹得小姑娘頻頻回頭。

　　很快，隨著深入，陣陣牲畜叫聲，遙遙傳了過來。

　　“咦啊，咦啊”聲音高昂，帶著一種短促的上滑音，這是撂蹄子毛驢的叫聲。

　　“哼哼唧唧”從粗毛鼻孔裡擠出的悶哼，是豬仔兒擁擠在一起，要食兒吃的聲響..

　　除了這些， 還有雞叫鴨喊，黃牛哞哞，山羊咩咩，嘈雜且混亂，伴隨著陣陣嗆鼻草糞味兒，瘋蝴蝶一樣，撲了過來。

　　許耀微微頓住步子，輕輕呼出一口氣，嘴巴裡都有股草糞味兒，放眼望去，前方百米遠的地方，就是集中牲畜交易的地方了。

　　這裡是專門劃出的一片空地，各種家畜禽類，集中在這裡。除了煩躁的叫聲，就是各種濃烈的糞便味道兒了。

　　擠開人群，隨著漸漸靠近，空氣裡草糞味兒漸漸醇厚起來。

　　許耀忍著扭頭就走的衝動，跟在神色自然，四平八穩的小菊後面。

　　“怎麽?受不了了?”小菊臉上好像抹了快樂粉，背著手，笑嘻嘻望著許耀，語氣裡透著一股玩味兒。

　　用力擠出那股草糞味兒，許耀沒搭話，而是點燃一根平常不怎麽動的蘇煙，繚繞嗆人的煙油味兒，一下也變得美好起來。

　　讓尼古丁在肺部狠狠流轉一圈兒，許耀才不舍的吐出這口氣，歎息道:“味道兒有些濃烈了，確實有些受不了。”

　　小菊黝黑臉蛋上，閃過一絲稚嫩嫩的勝利表情，揚了揚小拳頭，仿若驕傲的小母雞，大步走向那堆惱人的牲畜。

　　望著小菊歡快背影，許耀心裡微有訝異，在他的印象裡，小菊是一個內向害羞，說話都不利索的靦腆女孩，但自從來到大集後，小菊仿若變了一個人似的，充滿活力，人也變得有精神兒頭了。

　　跟在小菊身後，許耀吐出一口濃濃煙氣兒，咬咬牙，一臉大無畏精神兒，大踏步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