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耀笑著答應“沒問題,管飽!”右手從白耳肚皮上收回,許耀起身,跟老劉頭一起進屋。 推門一看,許耀表情一滯,偏頭,一臉揶揄望向老劉頭。可能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劉頭蒼白老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旋即招呼許耀坐下,話一出口,才發覺屋裡根本沒能坐地方。
“呵呵!”老劉頭眼角抽了抽,老臉肉褶,好似百葉窗般,擠在一起,乾笑一聲,試圖掩飾窘態。
“怎麽這麽亂?”許耀輕皺眉頭,語氣裡帶著幾許毫不掩飾的驚訝,目光更是在一堆疑似生活垃圾上,盤橫良久。
被許耀這麽毫不留情一問,老劉頭鬧脾氣似的踢了踢腳尖,梗著脖子來了一句“單身男人嘛!”
許耀一個踉蹌,差點被這句中二台詞給雷到。
底層是何種物體,已無法分辨,垃圾塔中間,大概是髒衣服,疊疊層層攢在一起,上面黑亮袖口和油汙衣襟,無不展現著“單身男人”四字真言。
頂層更不得了,以中層髒衣服為依托,五份桶面愣是壘成了一個同心圓,上面還搭著兩條臭烘烘,乾巴巴襪子。
從臭襪乾硬程度來推斷,至少是一個星期以上的硬貨了,其中一條,還搭進了桶面白膩油水裡,在桶面油膩浸泡下,臭襪重新發揮了光和熱。
強強聯合,致使整間屋裡,彌漫著一股過期桶面和臭襪組合而成的惡心味道兒。
對老劉頭怎搭成這種垃圾塔,許耀絲毫沒興趣,勉強站在屋裡跟老劉頭閑聊幾句,就以“看看白耳”為借口,溜了出來。
然後屋裡,馬上響起陣陣雜亂且忙碌的收拾聲。
逗弄著白耳,許耀眼前卻閃過上次見面情形。老劉頭上次見面時,可沒這麽邋遢。當然,科學家不拘小節,許耀早就領教過,但邋遢成那樣,實有些讓人意外。
細細沉吟片刻,許耀慢慢找出老劉頭邋遢原因,估計是這麽長時間,都沒聯系這貨,他可能是擔心自己拿著雜交雞,不告而別。
正在沉吟著是不是跟老劉頭解釋一下原因,門口一陣急促刹車聲響起,打斷思索。
“老劉頭!!快雞巴給我滾出來,要死人了!!!”一陣慌亂急切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近咆哮的呼喊,白耳犬吠幾聲,旋即發出討好嗚嗚,想來應是熟人。
“嘩啦劈啪”一陣手忙腳亂的撞亂聲後,屋門被粗暴推開,一名身材肥碩,肚皮上好似綁著泳圈的中年男子,一臉焦急衝了進來。
“老劉頭!!”中年男子一身純棉黑色運動衫,鼓囊囊肚皮,好似塞滿厚海綿,又彈又軟。粗短且壯實雙腿,牢牢支撐著身體重量,熱汗淋漓肥臉上,雙目睜得溜圓兒。汗涔涔臂彎裡,小心攬著一隻公雞。
即使渾身汗水,燥熱厲害,但中年男子臂彎卻分毫不動,僵硬保持著一個姿勢。
深青色短毛,底絨白沙。臉皮緊薄細致,耳環小,腦門寬厚,眼窩深大。嘴形粗直,純白色中帶著幾許淡黃。
骨骼堅實,粗細比列勻稱,大腿粗壯,明腿皮包骨。雞距有力,爪片大且乾細,趾間大,乃十字大爬爪。
雞眼鋒銳純白,即使渾身浴血,依然鬥志不減!
“快幫著看看,我家大力還有救嗎?”中年男眼眶發紅,哆嗦著手臂,輕輕遞向了聞訊趕來的老劉頭。
一臉嚴肅接過這隻重傷雞,目光一掃,老劉頭臉肌抽了一下,昏黃老眼裡,閃過一絲憂色。
脊背和側翼上,到處都是指長細裂口,血液已微微凝固,好像穿了一身暗紅色盔甲。
最嚴重的,還是細長脖頸位置,緊繃堅實的皮肉上,洞開一個指甲大孔洞,淙淙血水,止不住往外流著,染紅一片頸毛,渲染著英雄遲暮般無力,即使如此,那純白雞眼裡,依然閃爍著不屈鬥志。
“早跟你說過,大力這個年齡,已不適合繼續鬥下去了!”老劉頭繃著臉,愛惜的在大力身上撫過,動作輕柔,狠狠瞪了一眼中年男子,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責怪和疼惜。
“我.我也是..唉!!”膛目結舌的張了張嘴,男子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解釋,硬硬咽了回去。
“去那邊房間裡,給我拿鉤針和消炎用品來。”老劉頭振作一下精神,頭也不回的命令道,聲音裡充斥著一股不容拒絕。
“好好..這位兄弟,能幫..是你!”馬大海回身,見身後之人居然是許耀,不禁怔了一下,旋即就拉著許耀出門“一會兒再解釋!”
繃帶,止血鉗,縫合鉤針,不少專業工具很快擺滿老劉頭眼前手術台。
馬大海和許耀被老劉頭以需要安靜為由,趕出屋子。
“到底怎麽回事?”許耀跟馬大海出了院子,找了半拉磚頭,墊在屁股下,湊在一起,背靠梧桐,好奇道。
馬大海紅紅眼眶一濕,險些流出馬尿來,肥手用力揉了揉眼睛,這才重重歎了口氣,緩緩講出事情原由。
馬大海是最近幾年發達起來,而他好運,就是從第一筆鬥雞賭金開始。
有了本金,馬大海立刻轉型,開始搗騰一些小玩意兒,之後慢慢做大,更是成為天南市幾家小飾品代理商。
慢慢摸清生意門道的馬大海,並沒止步於此,之後更是借著房地產春風,開始了拆遷和小工程的接觸。
到了現在,馬大海已是一名成功的房地產大老板,有了正式公司不說,還成了天南市美食協會副會長。
功也成了,名也就了。但馬大海並不是忘恩之人,當初幫著他起步的那隻鬥雞,被他一直供養在家裡,好吃好喝不說,每天還要進行恢復性訓練,保持它身體活力,讓它活的更久一些。
好像只有這樣,馬大海感覺自己好運才能一直持續下去。
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女兒盈盈好像被什麽野漢勾搭上了,每天都夜不歸宿,只要見面,就跟馬大海這個父親發脾氣。
心情不好,加上前段時間,有人約鬥,馬大海腦子一混,就答應下來,結果就成現在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