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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生物語》第10章 人造神
  南黎川深夜追凶,到南山山腹處失去了線索,眼見夜色將止,離天明不遠,又偶然發現了山腹小廟,灑脫的性子上來了誰也攔不住,便大大方方的向小廟走去。

  遠看小廟,破破落落的,很有年代感,可是到了切近,才發現,這其實是一個現代廟,落成時間估計不會超過三十年,很明顯,建築風格很有現代的特點,可以想象曾經這也是一個很精致的小廟,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只是年久失修,疏於維護,才有了現在破破落落的樣子。

  南黎川抬頭看去,小廟的大門上懸掛著一個有些腐朽的原木牌匾,牌匾上刻著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山神廟。

  南黎川不由得嘖嘖稱奇,現世存在的廟宇大部分都是歷史遺留下來,承載時代記憶的古建築,現代修繕的,新建的廟宇,也大多是文化歷史久遠,且有常駐理學者,或修行者的宗教性景區,像這樣民間擅自修築的小型廟宇,除極其簡易的土地廟外,可以說相當罕見,科技時代,信仰山神的白山鎮,引起了南黎川的注意。

  南黎川小心的推開了山神廟的大門,害怕稍微用力就碰壞了這紅漆脫落的七七八八的木門,推開大門後,眼前的景象遠超南黎川的預想,因為,他不是唯一的破落的山神廟唯一的客人,山神廟內,還有一個俊朗的男子。

  男子大概二三十歲的樣子,長發披肩,身穿素色道袍,雙目微閉,一臉平和慈善的盤坐在山神像前的蒲團上,面對著南黎川,男子的超然脫俗於雜亂破敗的山神廟兩相對比,顯得格格不入。

  “你是?”

  南黎川一時間被男子的氣質所折服,有些愣神。

  “我是誰,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男子睜開雙目,坦率的看著南黎川。

  南黎川皺了皺眉頭,默念了一遍清心咒,隨後颯然一笑:

  “時間還很多,要一起聊一聊嗎?”

  說著,南黎川席地而坐,就坐在男子的對面。

  “聊一聊嗎?也沒有什麽不好吧。那就聊一聊,你想聊什麽呢?”

  男子有些疑惑的看著南黎川。

  “聊一聊這山神廟唄,什麽時候建的?因為什麽建的?老實說,這兒在我的認識中,現行法的范圍內,這兒算得上是違章建築了。”

  南黎川半開玩笑的說道。

  “什麽現行法,什麽違章建築,我不太明白你說的是什麽,但是這山神廟,我確實了解,我記得那是三十年前,也就是元揚二十九年的時候,白山鎮經歷了百年難得一見的洪災,大雨連綿數月,河水水位線迅速上漲,與道路平齊,情況雖然危機,但是沒有出現惡性事件,所以生活在這裡的居民雖然震驚,卻也沒有真正重視起來。

  直到,頂山水庫年久失修,遭遇大雨徹底損壞,一水庫的水傾盆而下,這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水位線一夜猛漲,摧枯拉朽一般的席卷了整個白山鎮的居民區,慘啊,太慘了,太多的人睡了一覺,就在也沒有醒過來……”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又平靜,仿佛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的事情,又仿佛是傷感到了極致,反而寡淡而又冷靜。

  “元揚二十九年,那個時候我還年幼,不過藍照國東北區史無前例的偶發性洪災,我還是有印象的,那個時候確實是受災嚴重,不過上一任國王也是有擔當,洪災發生後半小時內,國王得到消息半刻不曾耽誤,緊急召開中樞院會議,迅速出資,臨近省市都以最快的速度派發搶險隊進行人員搶救,

醫療隊也是迅速援助,次日更是發起了全國性的捐助,可謂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東北受災區兩年之內就恢復了元氣,並且國王意識到了問題的核心,中樞院出資全面完善各地區基礎設施,可以說是元揚年一大壯舉。”  南黎川談起往事,心裡還是五味雜陳的,既有對天災的傷感,也有對藍照國的摯誠。

  “國事,政事,我向來不知,我只知道白山鎮這一畝三分地發生的事情。

  好大的水啊,說來就來,白山鎮的人被水衝走了太多,溺死在自己家裡的人太多,能逃出來的人,太少,這極少的一部分幸運兒,也是無處可去,四面都是水,只能往海拔高的地方跑,白山鎮,也就只有這一座南山,算是個避難的地方了。

  大水淹了山腳,過了山腹才堪堪停下,三十年前,這裡,就是那些幸運兒的避難之地。”

  男子淡淡的說著,有些緬懷的看著山神廟中的一切,目光仿佛穿越了時空。

  南黎川沒有插話,只是定定的按著這個男子,目光開始變得深邃。

  “活下來是幸運,可是如何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問題,山上有野果,可是和幸存者的數量相比,不過杯水車薪。

  水災之後,被救援之前,吃飯就成了大問題。

  餓急了的人,什麽都能吃,年輕人沒問題,身體好,老人怎麽辦,孩子又怎麽辦,三天,短短三天,又是好多人,活活被困死。

  天見猶憐,就在眾人心灰意冷之際,奇跡發生了,這南山上眾人依靠的這一棵百年老樹晝夜之間結滿碩果,而且連續三天,隻增不減!

  及時雨啊,這一樹碩果,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救了太多的人命。

  又是一日,東方漸白之時,救援隊終於發現了困在南山上的鎮民,鎮民們成功得救。

  可是這百年老樹仿佛在這三日之內,透支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等到鎮民們恢復了元氣,想起它的時候,它已經是一處枯木了。

  唉~鎮民們為了感念蒼天有好生之德,便集資用古樹之軀,修建了這一處山神廟。

  頭十年,這裡可謂是盛極一時,鎮民們都是自願來這裡敬香祈願,自願的來這裡義務維護,十年,整整十個年頭,十年香火願,木石也生靈啊……”

  男子一臉懷念的看著遠方,仿佛沉浸在什麽美好的回憶中,而坐在一邊的南黎川,神情卻變得十分古怪,他可以百分之百得確定,眼前的這個所謂的業障,竟然是根紅苗正的信仰神,也就是願力神,狹義上的人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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