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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生物語》第1章 生死鬥
  ?蒼元世界,藍照國,繼楊四十五年,洛雪市的夜晚,陰雲籠罩的一方天空,偶爾天雷炸響,雨慘兮兮的下著,許是受天氣的影響,街上少有車輛,更無行人,只有少數的全天營業的商店還在營業中,一道閃電撕裂夜幕,照亮了洛雪市新區的一處古色古香的道館的門臉。

  厚土道館,洛雪市挺有名氣的一家道學交流中心,平時總是人來人往的,今日卻是早早地關了門,許是受天氣的影響,也有建築風格的因素,夜雨中的厚土道館,沉寂的令人生畏,而厚土道館中,遠沒有館外那樣平靜。

  嘭!轟隆!厚土道館一樓的大廳中,打鬥聲不絕於耳,入眼處盡是桌子的碎片,一片狼藉,而且廢墟還在不斷的擴大中,甚至大廳的承重石柱都被損壞!但是看不太清有什麽人,大概是鬥爭者的身法過於迅速,依稀只看得見一紅一黑兩道殘影不斷的碰撞著,誓要分出一個你死我活。

  良久,兩人最為凶猛的一次對擊過後,一道衝擊波蕩開了兩人,這才分清楚,原來是一個手持鴛鴦刀,身穿玄色道袍老者和一個握著幡旗,戴著紅色骷髏面具的神秘人在武鬥。

  “多年不見,您老的身手不減當年啊,父上大人。”

  帶著紅色骷髏面具的神秘人看著面前的老者,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的廢話太多了。”

  老者仿佛不願和神秘人多言,只是一臉淡漠的看著對方,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

  “嘎嘎嘎嘎,不多,不多,若是再不跟您老人說兩句話,怕是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畢竟,死人是沒有辦法再開口了,尤其是灰飛煙滅的那種!九龍滅世!”

  驟然間,神秘人猛的揮舞起手中的幡旗,隨著幡旗的揮動,神秘人的周身,迅速的匯聚起來濃鬱如同實質的黑氣,嗷!一聲攝人心魄的龍吟,九條黑色的龍氣同時暴射而出,直奔老者而去!

  “這就是鎮守大地的九條蛟龍的龍魂嗎?孽畜,你好放肆啊!

  厚德載物,育山水而承眾生,玄黃地氣,萬法不破,地坤令,敕!”

  老者微眯雙眼,迅速的收起了一隻短刀,隨手虛空畫符,念起言咒。

  隨著老者的施為,一道土黃色的龍龜罡罩從老者的體內迸出,護在老者的周身,把九條黑色龍氣悉數擋住。

  “父上大人,你的地坤令號稱道協第一防禦,不知道受不受得住這滅世九龍的盤殺?又受不受得住我這九龍幡一杵!”

  說罷,神秘人雙手握住幡杆,運氣全身的氣勁,猛的向老者的龍龜罡罩扎去!黑色的鬼氣旋轉起來,仿佛一個巨大的鑽頭,迅速的逼近著老者,而老者的龍龜罡罩被九條龍氣盤旋著,移動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逼近,理應是千鈞一發之際,神秘人本想欣賞老者慌亂的神情,卻在迫近的那一刻,看到了老者微微翹動的嘴角,他在笑!

  不好!神秘人作勢想收招,卻已經來之不及。

  “地坤令!給我破!”

  老者一瞬間怒發衝冠,抄起短刀迎著神秘人的幡頭衝去!

  只見龍龜罡罩轟然爆炸,強大的氣勁衝散了九條龍氣,更是擊潰了神秘人的周身黑氣,只不過老者也被反噬的臉色一白,卻絲毫沒能影響他的行動!

  噗呲!幡頭刺穿了主動迎上來的老者!

  神秘人臉上一陣驚慌,被面具擋住的臉顯露出焦急的神色,手也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川阿爸!”

  老者忍住湧上喉頭的鮮血,

生生的咽了下去,一隻手持刀架在幡杆上,另一隻手迅速的再次虛空畫符,口中言咒朗朗:  “幡懸寶號普利無邊,諸神衛護天罪消愆,經完幡落雲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急急如玉律令!”

  隨著言咒的發動,符咒銀光大盛照在中年人手中的九龍幡上,老者沒有半點猶疑,迅猛的手起刀落!

  一陣龍吟聲從這家店面中傳出,好似什麽東西被擊碎,乒乒乓乓的散落了一地。

  “我早就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

  厚土道館一樓的大廳中,老者面沉似水,手持著一柄鴛鴦短刀架在神秘人的脖子上,冷冷的說道。

  神秘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緩緩摘下面具,英俊的面龐說不出的冷酷邪魅,聳動著肩膀,好似自暴自棄一般的大聲狂笑,赤紅的血目死死的瞪著老者:

  “父上大人,你也不過是趁我心神大亂,才毀了我的九龍幡而已,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取巧罷了,真刀真槍的再打過,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真沒想到,你為了幫他,竟然做到這個地步,我不服!我不服!”

  老者面無表情,壓了壓架在那人脖子上的鴛鴦刀,平靜的回答:

  “你自負九龍幡堅不可摧,可知為父這一手落幡咒為你整整準備了三十六年!你殺蛟龍!毀地氣!煉九龍幡!天地不容。”

  “三十六年!怎麽可能!”

  神秘人一臉呆滯的看著面前的老者。

  “這個世界上,有什麽事兒是不可能的?你能屠了鎮守大地的九條蛟龍,我也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事到如今,你可有悔過之心。”

  老者維持著冷峻的神色,只是深邃的眼神中,隱藏了一點微不可查的期待。

  神秘人詭異的的笑著:

  “不不不,我沒有錯,只要我活著,他還是要死的,他要是不死,父上大人,你怎麽能明白你的選擇是那麽的愚蠢!”

  “來生,做一個平凡的人吧,你這混帳東西!”

  老者古井無波的臉開始變得猙獰,怒吼一聲。高舉鴛鴦刀,猛的落下,神秘人閉目等死,再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臉上竟然有些解脫的釋然。

  刀鋒帶著浩然正氣精準的落在神秘人的頸間,卻隻斬下了一縷頭髮,終於,老者還是沒能狠下心來,手一松,鴛鴦刀“叮~”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老者的面容變得無比的複雜,蒼老的手輕輕的撫在了神秘人的臉上,又狠狠地打了一個嘴巴,頹然的歎了一口氣:

  “滾!滾得越遠越好。”

  神秘人被老者一個嘴巴扇的退後了幾步,一時間有些呆滯,繼而伸手擦拭了嘴角的血跡,瘋狂的笑著,卻並沒有劫後余生的欣喜,面容妖異而又扭曲:

  “川阿爸,你舍不得了嗎?舍不得殺我,你竟然也會舍不得我。”

  “滾吧,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

  老者冷冷的看向神秘人,神情說不出的落寞。

  “好,好,我滾,我滾,父上大人,我今天很開心呀,父上大人,來日方長,我還會回來的,呵呵呵呵……”

  神秘人若癡若狂,咬破指尖,在臉上畫上了詭異的符文,輕松穿過了厚土道館老者布下的結界,推開了大門,消失在了夜雨中。

  “開心嗎?你這混帳東西,為父已經看不清你的未來了,你這混帳東西,若還有生機,千萬要好好活下去啊……”

  眼看著神秘人消失不見,老者猛的吐了一口鮮血,右手捂住肩頭的血洞,勉強向前走了幾步,跌坐在厚土道館一樓大廳中唯一沒有損壞的太師椅上,眼睛定定的看著地上斷成幾截的幡杆和繡著九龍碎成布片的幡面,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

  “九龍幡毀了,龍魂需要重歸大地,孩子,這應該是師父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老者雙手掐訣,口中念著晦澀的咒語,身體漸漸散發出淡黃色的光芒,宛如仙人之姿。

  淡黃色的光芒越盛,老者的氣息就越加的微弱,直到最後,老者已然到了油盡燈枯之時,他勉強的抬起頭,深邃的目光望向厚土道館神秘人離去的方向,喃喃道:

  “混帳東西,如果你知道為父為了讓龍魂重歸大地,獻祭了性命,你會不會再做出什麽人神共憤的事兒,唉~最好是不要啊……”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藍照國的道修口口相傳這樣一個傳說,修道之人,在歸墟或是修佛之人在圓寂之時,一生經歷的事情會如同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浮現,像是放電影一般,模模糊糊,不在意的事會如同過眼雲煙一般迅速的散去,真正在意的人或事,會定格在眼前,陪逝者走完最後的時光。

  反正老者是信了,因為他真的看到了,兩個英俊的男孩在大廳中認認真真的,一招一式的比劃著他所傳授的武藝,認認真真的坐在蒲團上聽著他講經,兩個人那樣的要好,看著老者無憂無慮的笑著。

  老者看到了他一生之中最為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混帳兒子,另一個則是繼承了他衣缽的親傳弟子。

  夜微寒,雲遮月。老者的目光漸漸變得空洞,一絲釋然的微笑凝固在了他歷經滄桑的臉上,他悄然停止了呼吸,安詳的坐在厚土道館一樓大廳的太師椅上。

  繼揚四十五年,隨著老者的死去,一切貌似結束了,其實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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