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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便裝青年看著鏡子上的評論內容笑道:“可是，你所說的這些......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嗯?”其他選手似乎也緩過來了:“呃，好像確實沒毛病啊，‘作者’的問題，關‘角色’什麽事?要說也是作者的問題啊！”

　　【......】

　　【嘖。】

　　只見鏡子閃爍幾下，逐漸扭曲化作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那人形混沌不可辨，似乎高大無比，又好像異常渺小;看上去樸實無華，可細細感知又發現華麗其中。

　　“說吧，你到底是誰?”那人形說道。

　　“重要嗎?”便裝青年笑道。

　　“我的書，本來應該沒有你的。”那人形說道，“終焉神戰，在我原本的計劃中，應該是類似冰與火之歌的pov式群像短篇小說，是沒有什麽主角的。一開始引出一系列角色大亂鬥，剛出來一個厲害人物，下幾段就被新出來的人物擊敗，然後再過幾段又被擊殺......”

　　選手們靜謐無聲的看著兩人對話，他們知道，這恐怕是真正的作者意志親臨。

　　“但你是怎麽回事！”那人形看起來有些氣急敗壞:“你本來應該在第一章‘轟隆一聲，便裝青年腳下的土地塌陷了，連同拂塵保護球一起沉入了海下’時就死掉的！後來即使我多留了你一著，本來應該在你利用電磁汙染迫降機械神明星艦的時候，就會新出現一個更厲害的角色把你殺死的！但我卻鬼使神差之下安排了田筌芷出場，完全無法演繹到你死亡的走向！”

　　“怪我咯?書不是你寫的?”便裝青年聳了聳肩:“你是想說你和畢紹延一樣，使用‘演繹法’創作嗎?在關鍵劇情點安排新角色新設定進入，然後後面的展開全靠邏輯演繹?你這解釋倒是生動形象的詮釋了什麽叫胡言亂語。”

　　“我且問你:機械神明的星艦‘黑色星辰號’為何無法抵禦普普通通的電磁汙染?如此科技，怎麽的也有EMP防禦手段了吧?”便裝青年道。

　　“那......那是因為黑星的分身科技樹點歪了！有的分支強有的分支弱！”那人形支支吾吾道。

　　“哦?你說那機械神明是黑星的分身，那麽問題來了: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默認‘青衣大法師說機械神明肉身隕落’是提前串通好的供詞?如若不然，那便是青衣在之前的淘汰賽中親眼看到了‘活著的肉身黑星’?”

　　“怎，怎麽了?”

　　“哈，那就有意思了。如果青衣大法師是與機械神明提前串通好的，那未免有些太巧了:青衣大法師與機械神明暗合作的基礎是在前幾輪見過且合作過的基礎上進行的，那麽就是說他們在恆河沙數的倒數的幾率下，再次相遇了。你說巧不巧?”便裝青年道:“如果是通過傳聲一類的私密串通的話，那就更巧了:這意味著要麽青衣真的見過‘肉身黑星’，而且肉身黑星還恰好和這尊機械神明分身在之後的淘汰賽中相遇且互通了信息，要麽機械神明就是通過青衣大法師的表現推斷出曾經有個‘肉身黑星’和他合作過，進而假裝自己是那人再合作——我想這概率，也不比前者大多少啊。”

　　“無巧不成書......”那人形還想辯解。

　　“這意味著什麽呢?”便裝青年沒理他:“意味著‘黑星沒死，死的是機械神明，即黑星分身’的這個設定，是你後來才補充上去的，原先根本沒有。所以我沒按你的安排死去，

只是你自己考慮不周的問題，不要精分怪角色崩設定。除此之外的漏洞矛盾更是數不勝數，我就不舉例了。就從這裡，我也能看出來遊戲空間之上還有個智商感人的主導者存在。”　　“......”

　　“另外說起來，既然你說你使用的是類似畢紹延的演繹創作法——或者說手動演繹創作法?”便裝青年隨手一拎，將畢紹延手上的書拽了過來:“那麽也就是說畢紹延這個角色也是你安排的了，考慮到你說你的文也叫終焉神戰，那麽部分內容應該是完全一致的才對。”

　　“.......”

　　“哦，抱歉，搞錯了，你為了自吹自擂，把畢紹延的終焉神戰寫成了千章帶作，應該是和你的原文本不一樣了。畢竟你說我第一章就該死了不是嗎。”便裝青年隨意翻了兩頁，便搖了搖頭丟至一邊。

　　“我以為你會有元敘事篡改能力，至少也有元敘事觀測能力。”那人形說道。

　　“要按設定走。”便裝青年道:“所有的能力都擁有底層邏輯，沒有能力是獨立的廣延普適的，描述一個能力的本質時，必然就承認了它的基底不可被能力本身所動搖。比如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用意念控制物質移動，假定這是個‘以描述作為本質’的能力，那麽能力本身就含帶了‘什麽是意念’和‘什麽是物質’等等等等一系列的評判標準，超出這個評判標準的事能力是做不到的，而這個評判標準由於是隱含的、不被明面提及的，所以很難確認。”

　　“......”

　　“所有的選手，能力都有一個類似的‘隱藏條件’，可能是信仰上帝的‘你信了我才能給你看的’全知全能，這個是擺在了明面上的，也可能是‘對自己不利的信息不會告知’的片面全知，這是隱藏的條件，需要一步步試探發覺才能確認其邊界的。”便裝青年道，“純粹的能力，其本身不存在，能力首先需要一個‘使用者’作為載體，這載體也成為了最大的限制:能力不純粹了，變得有條件了:比如全能，需要使用者主動用了才能做到一切事，比如超越一切，需要使用者用了才能超越事物......”

　　“......”

　　“而使用者只是諸多限制之一，其他方方面面，都是隱藏的壁壘，觸之即亡。正如斯金納鴿主戰勝大多數能力者的案例一樣，能力需要能力者釋放為依托，這就完全依賴了主觀性，給了鴿主可乘之機——如果絕對精神還活著，那也就沒鴿主什麽事了。”便裝青年道:“回到正題。大部分概念統合體，祂們強嗎?強，但別忘了，祂們統合的原因是因為最終遊戲空間。最終遊戲空間連更玄之又玄的生命都能拘束在內，更逞論這些它自己造出來的東西呢?那麽核心問題來了:為什麽【超越】會超越出決賽空間。”

　　“你怎麽知道超越是真出遊戲空間了?說不定它是直接死了呢?你們只看到了它消失啊！”那人形忍不住問道。

　　“......”便裝青年隨手抄起畢紹鋒的終焉神戰:“決賽部分的內容，和‘現實’互相照應，我不認為你會在這個小細節上修改內容。”

　　“......彳亍口巴。”那人形捂了捂臉。

　　“【超越】真正超越出決賽空間這個事情揭示了一個遊戲空間重要的原則:尊重能力設定，尤其是特質部分的。以至於能容忍概念統合體暫時脫離自身控制。”便裝青年笑道:“啊，當然，作為遊戲空間的玻爾茲曼大腦的我，也繼承了這優良的傳統，對局必讓對手演示完能力再結束戰鬥，可以說是盡心盡力了。”

　　“......”

　　“那麽再回題:為什麽我沒有元敘事相關能力?”便裝青年踱步數步，道:“無論是SCP世界觀下的敘事類設定，還是那什麽夏恆......”

　　“你怎麽直接說出來了?！”那人形驚道，“你在對付自然神時說的話現在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啊！”

　　“怕什麽，你不都在這裡了嗎。”便裝青年搖了搖頭:“沒錯，我名字是叫夏恆，但此夏恆非彼夏恆，我與你認為的夏恆完全不同。在我暴露名字之前的‘隱設定’是，夏恆不可出現在你的作品裡，否則就會怎樣怎樣，所以你將半決賽我和自然神對局時我用的‘河蟹召喚法’的關鍵詞刪除了。根據我‘殺手鐧類技能盡量不用第二次’的人設，再加上你已經出現，那我大概率說出來也沒事。”

　　“你怎麽知道敘事夏恆的?你不是不能看文章內容的嗎?”那人形忍不住問道。

　　“你忘了，遊戲空間裡有的，理論上我都能知道，而遊戲空間被你設計了一個地方，叫遊戲空間後台......你的那個夏恆，就在那兒留下了痕跡。”便裝青年接著道:“又雙回到正題:無論是SCP世界觀下的敘事類設定，還是那什麽夏恆一類的，都無法擁有你文本下的‘元敘事’能力，因為他們的能力追根究底，只是‘敘事文本下的文本的元敘事能力’，通俗點說，就是‘小說裡的小說世界的元敘事能力’，根本就不是簡單的一個‘元敘事能力’能概括的了的，它的載體是‘小說裡的小說角色’，其能力自然也只能對‘小說裡的小說’產生作用。”

　　“可世界都融合了！沒有什麽小說裡的小說這種套娃世界了！”那人形忍不住道。

　　“元敘事的這個‘元’，本身意思的就是‘自己的、原本的’，頂多在類似畢紹延的小說敘事裡蹦躂，這裡真正的‘元’，只有你自己——作者......的投影。或者說，所有所謂的‘元敘事設定’，都是設定者們自己的投影罷了。”便裝青年聳了聳肩:“這就是更深層的元設定了， 基於此，我沒有‘被手動演繹’出元敘事能力，是非常正常的。”

　　“那這麽說。”那人形笑了:“我只要刪除你的所有內容，你就能消失了，沒錯吧?”

　　“沒錯，但你不會這麽做。”便裝青年無所謂道:“這麽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再者故事進行到這裡，也該結束了，之後如何，你也已經無法插手了，你只能選擇繼續寫下去。”

　　“哼哼，那我只要給你安排一個死亡結局，再也不書寫你，你不就無可奈何了?”

　　“嘖，你可以試試。”

　　便裝青年死了，在一切維度上一切時間線上一切視角一切可知與不可知一切無有如是一切空間一切觀點一切的一切中都死亡了，很徹底的那種。

　　很久很久的後來，選手也再沒看見過這個名為夏恆的便裝青年。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那人形喃喃說道。

　　“發生什麽了?片面全知解說下?”選手們議論紛紛，“嗯......那什麽人符死了?”

　　“嗯?可能吧?”

　　“嘖......我感覺......”

　　“咦?我怎麽感覺你們說話的語氣......”

　　那人形看著下方選手們的竊竊私語。

　　我知道便裝青年死了，但我感覺誰都是便裝青年。

　　所以，人類符號，其實是個符號嗎?

　　指代不明，稱呼莫辯的情況下，感覺所有人，都可以是“便裝青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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