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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縣圃,其居安在?增城九重,其高幾裡?四方之門,其誰從焉?西北辟啟,何氣通焉?日安不到,燭龍何照?——屈原《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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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蕭鹽炸成夜空中最靚的一顆星的時候,田筌芷和便裝青年已經走到很遠的地方了。
便裝青年可以預見的是,那塊土地恐怕直到這次半決賽預賽結束,都不會有選手願意過去搞事了。
然而便裝青年不知道的是......那片土地中,還真還有選手存活。
還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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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蘇蘇從泥地中鑽出半個身子,大驚失色,驚叫一聲,眼中流露一絲恍然,唇邊掀起一抹弧度,黑眸掠過一抹饒有興趣,嘗試著摸鼻子但失敗了,聳了聳肩,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土中,楞了一下,嘴角一抽,眼中流露一抹自嘲,苦笑起來,沉吟一聲。
“發生啥了?”他晃了晃頭,感覺良好。大爆炸讓他頭昏腦漲加耳鳴,不過反而緩解了他腦中無數雜亂的嘈雜話音帶來的癲狂。
“這股氣息......是肥力?!”牧蘇蘇大驚從早到晚失色,“那高大身影,莫非是......蕭鹽?!”
牧蘇蘇不由得回憶起了往事。
牧蘇蘇打了個寒顫。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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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能生土,土多火晦;強火得土,方止其焰,
土賴火生,火多土焦;厚土遇火,火晦且喑。
焦黑的大地悄然浮現出一縷縷黑氣,緩緩凝結成團。一片片泥土蠕動著,翻湧著,仿佛擁有著生命。
沒人還記得,被粉碎的只是渾黑泥人本體,而泥人只要還有任何一點本源物質尚存,就不會真正死去。
聚合體的分身,還在脈衝星咂落的深坑之下,無懼高溫的邪源體系讓它活了下來,並且借助這次大爆炸飛速進化......
......
此時,便裝青年和田筌芷正在前往一處秘境的路上。
據田筌芷所說,他們隨機傳送的運氣不錯,正好落在兩片孿相宇宙的拚接接縫附近,從其接縫處“線性”通過的話,就能夠圓滑的度過到另一片物理規則迥異的其他宇宙。
通俗的講,就是可以直接通過“走”的方式,“走”著穿越。
“......那是啥?”便裝青年止步,望著一座傾斜的倒三角狀建築物愕然問道。
“嗯......是昆侖。”田筌芷答道。
“......”便裝青年虛了虛眼睛,“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倒著的四棱錐狀的“昆侖”是什麽鬼?
“昆侖之丘,或上倍之,是謂閬風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謂懸圃,登之乃靈,能使風雨。或上倍之,乃維上天,登之乃神,是謂太帝之居。”書簍子田筌芷開始口若懸河:“海內昆侖之虛,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侖之虛,方八百裡,高萬仞。上有木禾,長五尋,大五圍。而有九井,以玉為檻。面有九門,門有開明獸守之......”
“《淮南子·地形訓》和《山海經·海內西經》嗎......”便裝青年歪了歪頭,道:“但我記得昆侖山脈不是金字塔來著......它是哪個世界的?”
“很巧合的是,這正是我世界的昆侖......但不是昆侖山脈。昆侖山脈和昆侖不是一個概念。”
“哦?”便裝青年伸了個懶腰,
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道:“何解?” “說實話我也是頭一次知道這事......昆侖其實,是......星槎。”田筌芷用一種複雜的神情看著昆侖。“星槎你知道吧,就是古代對UFO的稱呼。所以......”
“所以,昆侖其實是外星飛船?”便裝青年有點興趣缺缺:“好老套的論調,一點新意都沒有。《山海經》之西山經、海內東經、海外西北經、西經、南經、北經上均記載有昆侖,結果真是宇宙飛船的話,也太沒意思了。”
比起那些缺乏邏輯的什麽量子糾纏昆侖論啊,退相乾投影昆侖論啊,空間拓撲變換——昆侖空間論啊之類的沙雕理論來說,外星人論已經爛大街了。
田筌芷眉頭微皺,似乎想到了什麽,狐疑的望了一眼便裝青年。
便裝青年沒在意,遠望昆侖。
閬風,懸圃,贈城,自下而上——哦,不對,昆侖似乎因為世界融合時被顛倒過來了,所以應該是自上而下——拔地而起,恍若擎天。
所有緯書輿圖上都用高萬仞來描述昆侖的高度,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為它實在是太龐大了,古時堪輿師沒人有勇氣去丈量、去估算。沒有其他山巒能作為參考,因為它們在昆侖面前,渺小如腳下瓦礫般,可以忽略不計。
就是這麽一座傾斜的通天“山”,此時裂紋滿布,殘破不堪,因倒轉而接地的贈城,甚至盡數埋入土下,無法觀得。
田筌芷和便裝青年遠遠看過去,詭譎奇偉的昆侖籠罩在金烏散出的赤金色光輝中,表面似乎閃爍著些許閃光,似乎是戰鬥造成的爆炸。
顯然,戰鬥無處不在。
算算時間,從最終遊戲空間形成,宇宙大融合到現在,也才過了十年吧,雖說好像不是久(堪堪讓設定編織者篡改無可數無窮),也讓當時的遍地是人,變成了如今這副人煙罕至的慌亂景象。
也就剛從淘汰賽專用空間回歸的時候,便裝青年才看到一群非選手的烏鴉從頭頂飛過。
物是人非啊。也不知道沒選擇繼續遊戲比賽的生命們,有多少還活著。
......
幾個時辰後,二人來到了目的地。
前面是顯而易見的一條分界線,線後是一片翠綠色竹林,線前是渾黃色廢土。
“這就是安全的地方?”便裝青年扭頭問道。
田筌芷點點頭:“這處世界不大,僅有千平米左右。此地規則奇特,有保護其內生命不死的奇妙規則。藍月亮的目的地也是這裡,不過在幾分鍾前因不明原因消失了——是消失,不是死亡,很蹊蹺,我們小心為上。”
“哦九八開。”便裝青年表示放心浪,死了算我輸。
一腳踏入。
“嗯......沒什麽感覺嘛。”便裝青年活動了一下四肢,順便取出了一直連接著兩人手指的細針。
雖然一直扎著針有點疼......而且疼了十幾個小時,但為大事者,不拘小節!這點小痛算什麽!
為了避免被偷襲而一直保持著使用細針不斷對對方造成微弱傷害的戰鬥(寫作戰鬥,讀作無敵)模式,兩人從脈衝星砸下那會兒開始就穿著針,期間未曾取下。
現在是進入了“無敵空間”,方才卸去,以擴大二人的行動力,探索這片不大的空間。
花費半個時辰仔細走了一遍,發現這裡實在沒什麽特殊的地方,只有一片又一片不知品種的翠色竹林,竹林嫋嫋間,唯一隻石桌與一對石凳爾。
石桌上有一方棋盤。
便裝青年盯著棋局看了好久,沒看出什麽名堂來。
棋是圍棋,局是看不懂的局。
不過好在,便裝青年有田筌芷。
“來來來,過來康康這棋局,幫我複個盤。”便裝青年招來田筌芷。
“嗯......白棋先行於此,隨後黑棋走這......”
“白棋先行,是個狠人。”便裝青年打斷評判道。
“......古時對弈,執白者先。”田筌芷毫不留情的點出了便裝青年的無知。
“嘖。”
田筌芷繼續複盤。
尖、長、立、擋、並、頂、爬......一步步路數不斷衍化,便裝青年和田筌芷二人仿佛穿過時空的阻隔,看到了對弈二人於黑白縱橫間博弈的場景。
執黑棋者,氣勢磅礴,大開大合;八方受敵,巍然不動;臨危反撲,向死而生;厚醇大氣,棋路狂放。
執白棋者,以散攻合,以亂擾聚;聲東擊西,先散後合;以廢為進,誘敵深入;細靜綿密,棋路奪巧。
黑白二棋手,棋路完全是兩個極端,卻弈出了千古一局。
雖然看得有些不明就裡,但聽著田筌芷解說,也挺帶勁。
有些遺憾的是,二人並沒有下完這局, 可能是才弈至半途便遭遇遊戲空間的隨即傳送,失散了吧。
“嗯?這最後一著......”田筌芷愣了下,有些遲疑的指著最後一枚落子。
“怎麽了?”便裝青年就算不太懂,也能看出這最後一子之風格不同之前,似乎是他人所下。
“是藍月亮下的......”田筌芷眉頭微皺,“這方世界很古怪,很多事物的信息,我都沒辦法通過能力獲得,所以兩個原棋手是誰,我也不知。但這一子,是藍月亮後來下的,它在落子後,便消失了......”
“估計是個考驗一樣的東西?”便裝青年瞎猜道:“能接著下一子,就會被傳送到指定地方?你能用能力接著下不?”
“......可以是可以,但我也不知道下了之後的結果啊,萬一下錯了暴斃怎麽辦?我們現在要求穩,反正遊戲目標達到了,在這裡等兩天就可以了。”
“也對。”便裝青年又伸了個懶腰。
啊,有點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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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無事的兩天轉眼過去,半決賽預賽結束了。
【正在載入半決賽進程-選拔環節結算界面】
【最終遊戲空間:太宇宙半決賽(選拔環節-預賽)結算中】
【比賽結算規則(已達成):4320個時間刻度內,通過一對一對壘的形式擊殺十名選手,視作獲得半決賽正賽資格。】
【正在載入半決賽正賽準備階段進程】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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