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蒼狗,疾馳而過。
陳道哉坐在巨骰之上,目光淡然,如道似佛,心中卻熱血沸騰。
他先是在獸巢之森調查獸潮時罕見的遇到意外,身體受了重傷。
後又在青鸞城的賭桌上,更罕見的輸給了陸涯,心裡受了重傷。
一時間身體扛不住,面子上也掛不住,身心煎熬,走的很急促。
至於陸涯的修為幾何,他根本不關心。
白蓮宗與竹泉宗幾千年來雖然不算太友好,但也從來不是敵人,范睨的行為也沒給白蓮宗帶來什麽壞處。
而竹泉宗能不能撐過一個月都是問題。
哪怕陸涯再強,在獸巢之森的那個恐怖的存在面前不過是螻蟻。
在仙庭面前更是螻蟻!
只要和柳玄夜沾上關系,陸涯不但要面對獸潮面對未知的恐怖敵人,光仙庭裡的各個勢力也有一萬種辦法搞死他。
此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白蓮宗只需坐山觀虎鬥就行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
斬斷雙手重修賭技,再踏賭途巔峰,趕在陸涯死之前贏他一局!
這是重中之重。
……
千局坊。
陸涯與陳道哉的賭局,從連平三十五局的罕見焦灼,於第三十六局十幾息內風雲突變,瞬間決出了勝負。
賭局戛然而止。
盲人飄然而去。
以至於眾人還處於極度震驚與茫然之中。
此戰不光過程跌宕,結局震撼,起因也讓眾人迷茫。
陳道哉這等不世出的高人為何來竹泉宗?
隻為和陸長老賭一場?
結果還輸了?
一直冷漠陰沉的九指神嫗忽然狂笑起來。
笑的連口中特製的仙根牙套都掉了出來,使得她那本就蒼老的面容,顯得更加乾癟,行將就木,仿佛已經有幾萬歲年紀了。
“哈哈哈哈,陳道哉,那個來自空峒山的十二指陳道哉,居然輸了,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很開心,也很瘮人。
陸涯看的頭皮發麻,總感覺這倆人有過什麽不愉快的過往。
至於陳道哉,穿越後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這麽古怪名字,總感覺好像在哪聽過,好奇問道:
“這人很有名嗎?”
九指神嫗乾癟的老臉微微一沉,很快陷入回憶,不可自拔。
“何止是有名,這小子出生名門,天賦卓絕,那時候他才幾百歲,就已經是仙師了,卻不好好修行,天天帶著把小刀去彩雲城的賭坊玩。”
“不管是誰,用什麽作弊方法,只要能贏他,他就慷慨的送出大量仙晶,但若輸給他,就必須被他砍去一根手指,且立誓千年不得長回。”
“大家都是仙人嘛,一根手指算什麽,所以當時很多人去挑戰他,但卻鮮有人能贏他,大多人都被切掉了手指,因此大家都叫他陳刀仔。”
“以這種特殊的方式磨練賭技,僅僅一千年後,他就贏遍彩雲仙域無敵手了,甚至有仙帝慕名與之對賭,亦敗在他手,留下了一根手指。”
“這小畜生倒好,明明贏了仙帝,卻說這只是他賭徒生涯中的普通一戰,說什麽他生涯最光輝的時刻,是贏了雲中鶴,贏得了掌門之位。”
“雲中鶴算老幾?我聽都沒聽過。”
“白蓮宗三流宗門又算的了什麽?”
“他應該出去走走的。”
“後來,彩雲仙域就再也沒人敢和他賭了,
就算他自切一指,說什麽被白蓮老祖切的也沒人信了,他早已經無敵了。” 說到這裡,九指神嫗蒙塵的老眸驀的一亮。
“想不到他也有輸的一天,還是輸給了修為遠低於他的陸長老,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涯心想,你說的這個仙帝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不過陸涯並沒有說什麽,與自己無關的,他不會探查人家歷史。
一旁的酒狐仙卻是十分好奇,沒心沒肺的問道:
“阿婆,你這一指也是他給切的嗎?”
眸子裡陰色一閃,神嫗臉上卻並沒有生氣。
“別瞎說,我這是切西瓜時不小心切斷的,你們繼續玩,今天賭坊不抽水,哈哈哈哈哈哈哈。”
邊笑邊走,邊走邊笑,格外瘮人。
“這地方有點意思,老身決定留下來了。”
與九指神嫗的關注點不同。
圍觀賭客們並不關心陳道哉這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使他們無比震驚的是,陸涯這種氣運爆棚的小人物。
美女環繞,廚藝逆天,賭術無敵……
幸虧你只是凡人,沒有修為,否則你豈不是要上天?
離開賭坊。
陸涯一行五人走在喧鬧的大街上。
賭局也好,秘密也罷,暮雨霏霏對這些都興趣寡然,走在街上,走著走著,人就沒了,不知道鑽哪玩去了。
酒狐仙又悄咪咪的湊到陸涯跟前,毫不顧及形象,勾肩搭背的問道:
“剛才那老頭給你傳了一道神念,快說啊,玄夜妹妹的大秘密到底是什麽?”
陸涯心想,獸潮目標是柳玄夜,這件事雖然很奇怪,但也算不上什麽秘密,柳玄夜這個體質吸引啥怪物都不算秘密。
但這件事如果被寧中子知道,那她天天憂心忡忡的,叫自己做這個準備,做那個準備,這日子就沒法鹹魚了啊。
這樣想著,他決定繼續保密。
“說了還能叫秘密嗎?”
俊俏的圓臉一滯,酒狐仙一時間竟不知道說啥。
陸涯又道:
“趕緊把衣服給我穿上!”
“為你穿上?你叫我穿我就穿豈不是很沒面子?”
“那請你一直穿著衣服。”
“我就不!”
話剛說出口,酒狐仙就後悔了,氣的朝陸涯一腳蹬過去。
結果卻一個踏空,差點吃了個狗啃屎,看上去十分狼狽。
最後只剩寧中子和陸涯齊頭走在前面。
關於柳玄夜的秘密,陸涯不說,寧中子也不好意思去問。
“陳宗主說你有客人了,是什麽意思?”
“就是有人要給咱送溫暖的意思。”
寧中子道:
“那沒事,我還以為有人來搗亂。”
寬大的青衣迎風擺動,陸涯笑笑,表情溫柔,聲色暖人。
“怎麽會呢。”
……
五百裡外。
一支掛著仙庭旗幟的仙舟艦隊,正在緩緩開向了竹泉宗。
一個錦袍加身,身膘體肥,頭如倭瓜的年輕男子,挺著傲然的大肚子,瀟灑立在船頭。
凜凜罡風吹的他劉海簌簌翻動,顯出一抹大風起兮雲飛揚的飄然氣場。
他的左右,各立著兩個蒼莽老者。
皆穿著高階的仙班道袍,一個八星仙宗,一個九星仙宗。
除此之外。
還有一身穿執事仙袍、五官陰柔的年輕男子站在他身後。
此人身材修長,五官過於秀氣甚至陰柔,臉色蒼白,鼻梁還有些彎曲。
正是之前被陸涯烤了隼的——
張平之。
陸涯烤他的隼,他便要奪陸涯的鯤。
於是攀上了一個志同道合的東浮城大人物……
錦袍男子問道:
“張平之,你確定那陸涯與白蓮宗毫無關系麽?我可不想這麽早就和白蓮宗扯皮。”
張平之恭敬道:
“回少城主,之前只是猜測,現在前方傳來消息,白蓮宗宗主陳道哉剛在青鸞城逗留了幾個時辰,可確定竹泉宗與白蓮宗絕無關系,虛鯤一事完全是范睨為了挽回名譽的個人行為。”
“此鯤確實美味,可它下一刻便是我的了。”
錦袍男子神色蕩漾,扭頭問道:
“我這邊會打通彩雲城的關系,希望你那邊已經搞定了黑石和銀月真人。”
張平之附首悄悄道:
“黑石沒了李無邪什麽都不是,銀月真人也只是個教書的,您父親是東浮城城主,您太叔公又是彩雲仙庭高層,這東浮區還不您說了算?”
錦袍男子微微頷首。
“當年雲中鶴為了把張蓮心從獄中給撈出來,請我太叔公金聖子吃他的虛鯤,結果吃了個空,雲中鶴當年做不到的事,如今由我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