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青光雲海,朝霞滿天,空曠的劍坪沐浴在薄霧與晨曦之中。
一切如昨日。
漆黑的仙舟停泊在懸空的港口,宛如漂浮在崖外的雲海中。
劍坪的格局因此一下開闊起來。
我的征途是仙庭大海……
這是陸涯給暮雨霏霏畫的大餅。
暮雨霏霏躺在甲板上。
擺成兩個大字。
昨夜。
兩女娃先是被陸涯叫去砍竹子建港口,後又被寧中子叫去砍竹子蓋竹舍。
興奮著累了大半夜,躺仙舟甲板上一合計,感覺有些不對。
本以為撿了個吹簫童子,結果竟有種“大佬來了,門內地位-1”的感覺,莫名其妙就被指使做這做那。
“霏霏,這樣下去不行啊。”
“曾經,我們也是叢林之王,如今卻被該死的人類奴役!”
“嗷嗚~”
“怎樣才能變強呢?”
“艦娘到底是什麽?”
“真的可以變強嗎?”
這時候,“獸仙永不為奴”的思想正在二人心中萌芽。
.
寧中子忙活了半夜,終於把陸涯的寢宮造好了。
蓋房子對仙人來人來說,本是揮手就能成形的小事。
不過,因為是陸涯的寢宮,寧中子格外的認真。
她把陸涯的寢宮建在了劍坪與竹林交界的中間。
背聽竹滔,面朝雲海。
竹舍的結構與柳玄夜的寢宮毫無二致。
第一層是客廳、臥室和藏書室。
第二層是靜修閣。
這可不是為了省設計費,而是有很深刻的構思在裡面。
根據她設想的畫面——
某夜,陸涯泡溫泉泡的頭暈眼花,走進柳玄夜的房間誤以為是自己房間,迷迷糊糊間,二人擦出了愛的火花。
否則兩人一個高冷,一個鹹魚,再宿命也不過是表面道侶。
一切忙完後,寧中子擦了擦脖頸細汗,負手立在崖邊。
輕輕歎了口氣。
團滅黑蓮只是一個開始。
竹泉宗會因此得罪強大的白蓮宗。
更多、更強的散仙組織也會因為此事盯上這片土地。
除此之外,竹泉宗接下來仍需面臨仙庭對宗主調查、宗門教育事業頹靡、浮空山人口蕭條等諸多問題。
如果年內沒有改善,竹泉宗很可能會被仙庭注銷仙門。
宗主體內的禁製一日不除,竹泉宗終究為天道所不容。
陸涯,會是那個改變竹泉宗的人嗎?
傻子都能看到,他那言談舉止中的養生氣息。
他真的在意竹泉宗嗎?
就算在意,他有能力與世界為敵嗎?
寧中子仰首看向了滿天的朝霞。
氤氳的朝霞中,忽然金光四射,如同沸騰的鋼水,飛濺而出,簇擁著日輪在群山中冉冉升起!
半天雲朵被一層層一片片的由暗紅轉為耀眼的金黃,並且越演越烈,轉眼間染紅了整個天地。
太陽一出來,遠處的浮空山也隱隱顯現在湛藍的天空中。
寧中子站在崖邊,五百年來第一次在竹泉宗看到了新生。
……
不知何時,柳玄夜出現在寧中子的身側。
一襲青衣薄如蟬翼,凌如劍竹,波瀾處宛如神鬼雕琢,雙眉淡墨洇染,斜飛入鬢,一雙清眸瀅如湖水璨星。
一貫莊嚴高冷的神色中,比昨晚明顯多了一絲柔情懶意。
寧中子微微一怔。
“你這次恢復的比以前更快了。”
柳玄夜收斂著仙宗靈壓,沒有說起昨晚渡劫的事,隻道:
“下次不要做無謂的事了,師姐。”
“希望沒有下次了。”
寧中子知道她說的是昨晚擋劍之事,頓時有些尷尬,話題自然轉向那個讓她擋了空劍的男人。
“關於陸師兄……你怎麽看?”
“我還看不透。”
柳玄夜直言不諱,旋即又道: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沒有惡意。”
寧中子點了點頭。
“行為舉止是年輕人,不像是裝出來的,但他確實太強了,修為很可能已經是高階仙尊……我不太相信宿命之說,或許他只是個高人的分身,在升級是遇到了瓶頸,正在化凡感悟道心吧。”
柳玄夜微微抬起頭,直視著初陽。
“也許這就是宿命的一部分。”
寧中子不想把宿命當成理所當然。
她想人為主動拉近二人的關系,讓傳說中的宿命變成必然。
“既然你身體恢復了,如果仙庭那邊不出意外的話,陸師兄的仙班手續今天就能辦下來,明天你們便可以舉行封侶大典。”
“嗯。”
“難得遇到這樣合適的男人,你們理應盡快雙休,一來可以借此壓製你體內的禁製,二來,你也可以借力渡劫升仙宗了。”
雖然已是仙宗,但……
雙休還能借力渡劫?
柳玄夜忽然來了興致,朱紅的唇角微微揚起一抹慵懶的淺月。
“如何雙休?”
寧中子白了她一眼。
“你都三千歲了,連這個還不懂?”
“你沒教過,我如何能懂?”
在柳玄夜的成長過程中,寧中子先後扮演了救命者,母親,師姐,醫師,宗門管家等諸多角色。
在寧中子面前,她確實是個孩子。
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寧中子神色變得莊嚴肅穆起來。
“雙休,顧名思義,就是兩個人靈力同步, 一起近身修行的意思。”
“一起近身修行……”
柳玄夜劍眉微皺,不禁想起昨夜與陸涯面對面渡劫的場景。
難道昨夜便與他雙休過了?
雙休……很疼啊!
柳玄夜胡亂想著。
寧中子則是一副過來人模樣,諄諄教道:
“雖然仙人以童身為完美,但若論天道,靈力相融才是道法自然,雙休乃人之常情,你不必覺得羞恥。”
“師姐和人雙休過嗎?”
寧中子目中忽的閃過一絲慌張,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柳玄夜並不是一個聽話的師妹,尤其喜歡亂來,自己若不能維持長者尊嚴,竹泉宗在她手上早就關門了。
這樣想著,她強顏道:
“當然,年輕時候追我的男人從白蓮宗排到了東浮城,又豈止雙休,三修,四修……群修都有過,男男女女一起修行,都是常有的事。”
話音剛落——
一道悠然的男聲,冷不丁從寧中子的身側傳來。
“寧師姐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呐。”
望著寧中子波瀾壯闊的襟口,換了一身青袍的陸涯,意味深長道。
有故事……
寧中子明眸一滯,秀顏凌亂。
尷尬的說不出話來,隻得運起內力強壓住臉紅。
正在這時——
天邊傳來兩道嘶鳴。
三人抬頭看去,有兩頭巨大的仙凖從東邊飛來。
兩個人影峭立凖背。
寧中子暗暗松了口氣,忙道:
“仙庭執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