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陸涯在溫泉谷，教陸欺天學游泳，導致陸欺天差點沒把池子裡的水喝乾。

　　 這讓陸涯想起當年和她媽在池子裡三天三夜的成長故事，也把池子裡的水弄幹了。

　　 陸欺天喝水喝飽了，短時間也沒胃口喝奶了，陸涯沒再讓孩子去折騰師姐，便讓許氏五姐妹，帶著孩子在陸涯的寢宮裡休息。

　　 陸涯則換了個池子泡澡。

　　 這是老婆大人的專屬池。

　　 清風拂竹。

　　 蟲鳴窸窣

　　 水面清霧彌漫，飄蕩著熏香的花草，在融融青光下宛如仙境。

　　 水只有齊腰深，溫滑清澈，水底石子畢現，水草叢生，五顏六色的溫水魚來回遊動，圍著陸涯的腿毛細細嘬食。

　　 雲海星輝，青光霧嫋，人與水，水與天，皆完美的融為一體。

　　 和陸涯第一次來小竹泉山的那夜，何其相似。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陸涯心歎。

　　 遙想當時，他本想來傍個富仙女，過上幸福美滿的鹹魚生活。

　　 結果……漂亮的女人果然不能信！

　　 柳玄夜雞賊的很，硬是軟磨硬泡，變著花兒的召喚老公，拖著陸涯下副本，打比賽，推仙庭，再繼續下去，連神界都要被他一鍋端了……

　　 聖皇位子還沒坐穩，結果快要成神王了。

　　 無敵的生活就是這麽樸實無華，且枯燥。

　　 改變世界什麽的，真的太沒有挑戰力了。

　　 要不是陸涯在神曲山待的太久，太無聊，想去神界看看美女，揍揍強人，找點催乳品，他才懶得跑這麽遠呢。

　　 世間自有不平事，陸涯並非是麻木不仁。

　　 只是在他看來，文明有自己的進化方式。

　　 作為超越文明極限的存在，他的力量已經上升到天道的等級了，然而他對文明的理解，卻宛如幼兒一般。

　　 擅自插手文明進程，真的對人類更好嗎?

　　 他不確定。

　　 沒錯……這就是他選擇鹹魚的崇高理由！

　　 陸涯泡在溫暖流動的池水裡，兩眼迷醉，感覺就像是泡在女人懷中，宛如雲中漫步，飄然如仙，很快就睡著了。

　　 子夜。

　　 他忽然察覺出一道極為隱蔽的神念，進入了師姐的身體。

　　 這還得了?

　　 陸涯不動聲色，神念一展。

　　 悄咪咪的，也進了師姐的身體，試圖暗中觀察這道神念。

　　 直到他發現這道神念的主人，是遠在神王宮的掌宮聖女，這才松了口氣，放棄了給人遠程揚灰的打算。

　　 寧中子的神識比陸涯遲鈍許多，掌宮聖女在她識海裡逛了很久，她才驚問道:

　　 “誰?”

　　 掌宮聖女語氣很平靜。

　　 “是我，掌宮大人。”

　　 寧中子聽到自己的聲音，以為是在做夢，稍微清醒了點，發現真的是在做夢。

　　 而且，她的神魂暫時被禁錮在一個隱蔽的空間裡，一時間無法走出夢境。

　　 還好是掌宮聖女，陸涯也在神曲山，她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是你?”

　　 掌宮聖女道:

　　 “不必擔心，我無權查看掌宮大人的記憶，只是有些疑惑，想掌宮大人為我解答。”

　　 不等寧中子詢問，掌宮聖女為其識海傳來一道道浩瀚的記憶。

　　 寧中子:

　　 “這是?”

　　 “這是您和我關於師尊的記憶。”

　　 “神王?”

　　 陸涯大致看了下記憶裡的內容。

　　 總結起來就是——

　　 千羽姬，人類之母，萬王之王，摒棄舊日支配者傳統的吞噬續命和寄生續命，創造人類以垂釣吃魚之神，改造三界，通過精細化的等級剝削，一步步把人類帶到全宇宙食物鏈的頂端，創造了至高無上的永恆文明。

　　 原始地球。

　　 靈氣複蘇。

　　 製造神樹。

　　 修真文明。

　　 文明擴散。

　　 以全宇宙的修士垂釣吃魚之神。

　　 利用吃魚之神魚骨製造七神柱。

　　 分割三界。

　　 永恆宇宙……

　　 陸涯看到了千羽姬締造三界的全過程。

　　 而三清，則是從靈氣複蘇時代開始，到垂釣吃魚之神之前，全宇宙中天賦最高的三個人。

　　 不過，陸涯並沒有在掌宮聖女的記憶中，看到最初千羽姬製造人類的過程。

　　 人類真的是被製造的嗎?

　　 陸涯有些懷疑。

　　 畢竟，原始人類的很多器官，有明顯的進化痕跡，距離完美的生命體很遠。

　　 而且，為什麽千羽姬不直接創造仙台發育完全的仙人，而是先創造地球人?

　　 這不太合邏輯！

　　 陸涯猜測。

　　 或許，原始的地球人類並非是千羽姬創造。

　　 她只是發現了人類，並以人類為藍本，創造了可以完美修行的新人類，這些新人類，很可能就是仙人的祖先。

　　 以仙人為基礎，她將修真文明擴散到全宇宙，繼而以億萬仙人為餌，垂釣吃魚之神。

　　 如果陸涯猜測沒錯，千羽姬不過是為了自己或是心中霸業，把人類當成垂釣吃魚之神、創造永恆宇宙的工具人罷了。

　　 饒是如此，千羽姬也保留了幸存的仙人，發展成仙界;又把原始人類植入神樹中，獲得了永生之力，並以此操控神祗分身製造了神界。

　　 或許，她有自私的原因，一手創造的三界文明體系，對混沌之海中的舊日支配者來說，殘忍至極，宛如永恆的噩夢。

　　 但她為人類文明帶來了無限的利益與榮耀，尤其還賜予地球人以永生，其所作所為，不是陸涯一個人類所能輕易評判的。

　　 也算是一代梟雄了！

　　 完成永恆壯舉之後，千羽姬思念故鄉，創造了小花園，耽於夢道幻境。

　　 曾以全神樹的神經元為服務器，運行小花園夢境，甚至還邀請三清進入小花園玩過。

　　 這和柳玄夜的說法吻合。

　　 掌宮聖女關於小花園的記憶比較的模糊了。

　　 但陸涯能看的出來，那時候的小花園規模，比現在的要大的多，簡直是一個小宇宙。

　　 起初，小花園裡並沒有人形，都是千奇百怪的舊日支配者，但自我意識一點也不差。

　　 之後，或許受神樹服務器中人類思維的影響，小花園的夢道幻境裡逐漸出現了人形。

　　 或許，柳玄夜是在這時候誕生的。

　　 可惜，在掌宮聖女與小花園的短暫記憶中，陸涯並沒有發現柳玄夜的身影。

　　 但千羽姬確實對掌宮聖女提到過——

　　 說她創造出了最美的人形舊日支配者，甚至超出了純正的人類，掌宮聖女。

　　 當時，千羽姬是帶著炫耀和自豪說出的。

　　 可惜，掌宮聖女再也沒有進入小花園了。

　　 也沒見到這個完美女人。

　　 陸涯可以確定，這個最美人形天外之物，應該就是柳玄夜無疑了。

　　 他只是沒想到，柳玄夜是被創造出來的！

　　 從這個意義上說，柳玄夜說千羽姬是她的母親，似乎也並無不妥。

　　 想起某段不愉快的經歷，陸涯一陣惡寒。

　　 他繼續查看掌宮聖女關於千羽姬的記憶，萬幸並未找到自己的身影。

　　 ……或相關信息。

　　 按理說，千羽姬已是神王，無所畏懼，掌宮聖女又是她最信任的人，沒道理嘴巴這麽嚴吧?

　　 陸涯希望那件事是假的，是自己製造的幻術記憶，警惕自己要遠離女怪物。

　　 可惜，就算如此，陸涯還是著了女怪物的道，一個披著漂亮人皮的女怪物。

　　 甚至還生了孩子。

　　 造孽啊！

　　 不過，陸涯也沒什麽後悔的。

　　 畢竟，柳玄夜是真的頂。

　　 陸涯在記憶中反覆找了很久，確實沒找到關於自己的痕跡，這才松了口氣。

　　 他找到了另一個男人的痕跡。

　　 對掌宮聖女記憶中的千羽姬來說，有一個男人對她造成近萬年的精神折磨。

　　 松鳴！

　　 陸涯感覺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想了很久，才意識到，這是去仙庭大陸的深淵路上，驅使群冥攻擊裂刻心盾號仙船的男人。

　　 七冥神之一，也是以悲天憫人的革命思想，把小花園裡清純善良的柳玄夜帶到溝裡的男人。

　　 在夢境裡，陸涯看到了松鳴本人的相貌。

　　 這是一個五官平平無奇的年輕人，自帶一種性格堅毅、行事穩健的革命者氣質。

　　 掌宮聖女的記憶中，關於他的來歷很少，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人物一般。

　　 值得一提的是，此人善用劍。

　　 其拔劍的姿勢，讓陸涯想起了某個老頭……

　　 帝禮。

　　 而傳說中，松鳴擊敗了帝禮。

　　 陸涯似乎明白了什麽。

　　 但願不是一個人，否則書院可要遭罪了。

　　 可惜他沒去看看掌宮聖女最新的自身記憶，否則就會發現……書院已經遭罪了。

　　 不知為何，陸涯在松鳴身上發現了與帝禮一樣的，某種久違的熟悉感，要不是這人長相太普通，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小號了。

　　 根據記憶，這位松鳴在一萬多年前突然出現，實力一直平平無奇，但其功法詭異，似乎能自由出入神界，經常在神界搞事情，搜刮資源，修為並不高，但會熟練使用各種詭異的功法與靈器，逃命手段一等一的強，運氣更是爆棚，每一次瀕臨死亡之際，總是能絕處逢生，逃出生天。

　　 他甚至潛入過神王宮，爬過神樹，之後出現在千羽姬的視野中，千羽姬屢次親手捉拿，都撞上莫名其妙的詭異事件，讓對方逃脫。

　　 有的時候簡直違反天道法則……

　　 若非陸涯開場全職業滿級，他甚至懷疑，這小子才是位面之子，比荒野帝還神。

　　 千羽姬也一度認為，這位松鳴，便是傳說中的預言之子……盡管所謂的預言之子，只是她編造出來忽悠吃魚之神的謊言。

　　 沒想到謊言成真了！

　　 陸涯想了想。

　　 千羽姬與松鳴，一個創造永恆三界的大魔王，一個土生土長、自帶天道護佑的革命者，確實是一對宿敵。

　　 由此可以肯定的是，千羽姬的消失，一定和松鳴有關。

　　 而柳玄夜和松鳴同為七冥神。

　　 嗯……

　　 老婆啊老婆，你該不會搞了你媽吧?

　　 想到這裡，陸涯不寒而栗。

　　 掌宮聖女似乎也是為了此事，來找寧中子的。

　　 “我疑惑的是，掌宮大人養育的柳玄夜，到底和師尊是什麽關系?”

　　 看完與神王的記憶，寧中子身臨其境，感同身受，不再懷疑自己與掌宮聖女的關系了。

　　 同時，她也確實在柳玄夜的氣質中，發現一絲神王千羽姬的影子。

　　 她有些迷茫了。

　　 她感覺自己被柳玄夜騙了，卻又願意繼續相信柳玄夜。

　　 這種忠誠，抑或是對妹妹、或女兒的無條件信任，超越了是非善惡。

　　 她不能出賣柳玄夜！

　　 就在寧中子準備否認柳玄夜和神王的關系時，一道精純的男聲，進入她的身體。

　　 “如果千羽姬真被囚禁了，一定少不了柳玄夜的功勞。”

　　 陸涯毫不留情的說道。

　　 “你！”

　　 掌宮聖女無比震驚。

　　 要知道，這道神念可是本尊與分身之間的，超越空間的神識鏈接，外人就算修為再強大，也不可能干擾。

　　 結果，陸涯直接插嘴了……

　　 壓製心中震驚，掌宮聖女問道:

　　 “你的意思是，柳玄夜與帝禮合作，通過幻術囚禁了師尊?”

　　 陸涯一愣。

　　 “帝禮?”

　　 “就是七冥神之一，松鳴，是同一個人。”

　　 “哦，我說呢。”

　　 陸涯沒想到自己的直覺這麽準。

　　 “不過，按照時間來算，三千年前，松鳴和柳玄夜的實力都很有限，以這倆人的實力，不可能製服神王的，或許，還有第三人的幫助。”

　　 掌宮聖女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

　　 “你似乎知道什麽?”

　　 陸涯搖了搖頭。

　　 “沒有，純屬猜測。”

　　 掌宮聖女微微皺眉，她有些不太相信陸涯的動機。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柳玄夜難道不是你的夫人嗎?”

　　 陸涯笑笑。

　　 “正因為柳玄夜是我老婆，她最後肯定會贏，所以我想增加點比賽難度，找點樂子，不行嗎?”

　　 “……”

　　 掌宮聖女臉色一沉。

　　 “你太高估自己了！”

　　 “還行。”

　　 “照顧好掌宮大人。”

　　 “自然。 ”

　　 神念一斷，掌宮聖女帶著震驚、慍怒與費解，揮袖離開寧中子的識海。

　　 寧中子同樣疑惑的看著陸涯。

　　 “師兄，不管怎麽樣，把玄夜的重要情報告訴敵人真的好嗎?”

　　 陸涯義正言辭:

　　 “什麽敵人?那可是師姐你的分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寧中子總感覺陸涯看掌宮聖女的眼神不太對。

　　 “你喜歡她嗎?”

　　 陸涯笑笑，斬釘截鐵道:

　　 “不，我喜歡的是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