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

　我剛出副本，又想誘惑我?

　陸涯這次真的是想度蜜月，完全不為所動。

　“我這次是去度蜜月，不是刷副本，我想要的是天堂，不是地獄，不需要危險知道嗎?”

　李無邪耷拉的眼皮微微一怔，愣了好一會，才搞明白天堂和地獄的意思。

　“極雲之海是朝天通神之地，你若對神明天道有敬畏之心的，那裡便是天堂，但若是……”

　李無邪沒再說下去。

　意思很明顯了，對神明不敬，便是地獄！

　陸涯雙手抱胸，眉眼微抽。

　心想這家夥為了給女兒喝口湯也太拚了。

　我又沒說不讓你喝……

　至於嗎?

　李無邪故作神秘，又說道:

　“還有一個你可能感興趣的地方，極雲之海——是鯤鵬兄弟的故鄉。”

　“嗯?”

　神獸的故鄉在仙界?

　獸巢之森。

　極雲之海。

　嗯……

　這地名，看著像同一個人起的啊。

　“好吧，一會我和宗主商量一下。”

　寧中子怕李無邪還要說什麽，連忙道:

　“湯好了！”

　湯，確實好了。

　哪怕陸涯有意封印了大部分的湯氣，溢出的骨香，漫延迂回，縈繞鼻端，令人垂涎欲滴。

　眾人不禁起身看去，骨湯色白如乳，肥而不膩，飄著淡淡的金光，濃鬱中透著一股神性。

　繈褓裡的李七月扭頭看呆了。

　別說李七月，就連李無邪也垂涎三尺。

　這真的是龍啊！

　所有人都沉醉在骨香中，進入某種忘我的境界，仿佛對神明有了新的認識。

　見眾人躍躍欲試，陸涯忙取出一個一個保溫壺大小的竹筒。

　“都不要急，這頭層湯是培靈安胎的，誰要生寶寶可以分點，不生寶寶的不要搶。”

　陸涯一溪流把金色的頭湯全收入竹筒。

　足足有十幾升！

　看起來很多，但半截龍骨比鯤鵬還要大十倍，也就煉出了這麽點，可見有多珍貴。

　寧中子緩了緩神，她可是主人。

　來者是客，克制口腹之欲，她連忙取出了很多竹碗，一碗一碗的盛湯。

　“哇……”

　暮雨霏霏鯨吞雪飲，恨不得跳進鍋裡。

　黑羊婦人把湯涼了涼，倒入奶壺，喂李七月，喝的女娃滿眼入神，蛇尾搖動，閃爍著淡淡的彩光。

　櫻兔仙喝得滿面櫻紅，兩隻兔耳蠢蠢欲動，散發出青春與生命的光芒，看上去極可愛。

　班月不聲不響，看上去靦腆，實際上喝的極快，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見陸涯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不好意思的露出了一抹少女的潮紅。

　寧中子看幾個少女喝湯後的反應，總感覺這湯會有蓮心茶的反向效果，一直忍著沒喝。

　就算是喝，也不可能當著陸涯的面喝。

　太羞恥了。

　陸涯笑笑。

　想象師姐喝湯的畫面，似乎有點好玩。

　他可以預見，這一夜過後，有多少人要原地升階。

　一個蜜月回來，青鸞城可能就要“仙師滿地走，仙君不如狗”了。

　而他，將靠龍骨醬海賺一筆，帶領青鸞城走向自動化的械甲之路。

　自動化，才是鹹魚的完美搭檔。

　……

　來到溫泉谷。

　柳玄夜閉目坐在池子裡。

　霧繞頸，水齊胸，

　薄如蟬翼的浴紗裡，天然雕刻的神魔之軀光潔如玉，波瀾隱約，吸收完金色的符文後，散發著淡淡的神光。

　宛如天卷的眉眼驀的張開，一抹紅光印在眉心。

　眉目間，少女的氣質已經淡化，內斂的王者霸氣，宛如懸天金日，不死神凰。

　陸涯竟有種，她人坐在池子裡，心已凌天而行，宛如神魔刑天，毀滅著世界。

　“夫君。”

　柳玄夜淡然開口。

　這一句清淡如水的夫君，喊的陸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陸涯剛在水中，枕著光潔柔軟的大腿睡了會，很快又被師姐叫出去熬湯，前後也就兩三個時辰。

　怎麽一回來老婆像是換了個人?

　這宛如神魔凌天的氣場比荒天帝還強，更因卍魂印的原因，眉宇間又透著一股不可捉摸的迷幻，給人一種完全臣服於她、永世不可逃脫的感覺。

　這真的是自己高冷天然的老婆?

　陸涯忽有種感覺——

　柳玄夜或許並不是分身！

　於是試探著問道:

　“你們已經……”

　柳玄夜語氣微沉。

　“她太累了。”

　陸涯明知故問。

　“你說師姐?”

　“你們不是已經見面了嗎?”

　柳玄夜幽幽道。

　“我看她太累，讓她休息去了。”

　休息?

　休息是幾個意思?

　陸涯確定至尊骨裡沒有本尊意識，冥魂也沒有附身，你們倆這就隔空融合了?

　他隱隱感覺不妙。

　立即檢查刻印在至尊骨上的複刻魂印。

　這道魂印是超神級別，極其隱蔽，可以複刻柳玄夜的一切記憶，關鍵時能直接鎖魂，避免被吞噬。

　陸涯頓時驚呆了！

　“你們——”

　柳玄夜並非刻意隱瞞，她也是剛知道。

　“這麽多年，一直是她在操勞。”

　“……”

　陸涯看呆了。

　沒有靈魂融合的跡象。

　連一體雙魂都算不上。

　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柳玄夜的本尊。

　她，就是柳玄夜！

　陸涯萬萬沒想到，之前一直好奇的冥魂的本體位置，還以為在什麽深淵底部。

　結果就在他枕邊?

　就在柳玄夜體內?

　這樣說也不準確。

　二人一直就是同一個人，同一個魂魄。

　身體疼痛，靈魂疼痛，也都是一體的。

　用一個陸涯前世的心理學詞匯來形容——

　人格分裂！

　只有人格分裂，加上卍魂印的幻術效果，才有可能在陸涯眼皮底下藏這麽久。

　這女人到底經歷了什麽?

　陸涯好奇的問道:

　“這麽說你也三萬歲了?”

　柳玄夜微微一怔，隻道:

　“我清醒的時間，只有這三千年和曾經被封印的少女時代，因為太久遠，我已經記不清了。”

　少女時代被封印?

　陸涯想了想，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柳玄夜在某個極為悲慘的歲月裡，怕自己完全墮為惡魔，便將曾經純真美好的少女時代封印了。

　時間久了，前後的人格就自動分裂了。

　一直到三千年前，柳玄夜盜取卍魂印，導致本尊冥身被毀，便以卍魂印為基礎，重造了仙體肉身。

　以少女人格為主導，在仙界慢慢長大。

　冥魂人格則以新身仙台，連接深淵，四處遊走，照看七行陣法，按照準備計劃。

　這是個大概的過程，具體細節，陸涯無從知曉。

　比如，為什麽柳玄夜的魂術這麽強?

　以她魂術之強，只要她願意，完全可以不墮為幽冥，為什麽最終變成幽冥?

　而且以她的魂術，一定會將少女時代的記憶保存完整，為什麽說記不清了……

　柳玄夜還有很多秘密。

　她沒說，陸涯也不準備深究。

　陸涯的直觀感覺就是……

　娶了兩個老婆！

　三萬歲大老婆。

　三千歲小老婆。

　大老婆把最美好的少女時代封印起來，獨自承擔三萬年的幽冥地獄，還把推衍出的宿命仙侶讓給小老婆。

　嗯……

　這個女人真是有著大理想啊！

　陸涯忽然覺得自己袖手旁觀，有些過於冷漠。

　“你埋怨我不幫她嗎?”

　“是我。”

　柳玄夜道。

　“我沒有埋怨你，這是我的修行，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走的路，就像你，明明這麽強了，依然選擇與我在一起，你也有你要參悟的東西。”

　參悟鹹魚?

　陸涯笑笑，也沒解釋太多，悄然坐在柳玄夜旁邊的石頭上，輕撫著她的黑發。

　有種把魔王玩弄股掌之間的感覺。

　卍魂印說到底也就是一個神印罷了，距離陸涯還有十萬八千裡，奪取世界也有很長的路要走。

　不過，這樣才有養成的樂趣。

　“雖然你也可以像荒天帝那般，靠吞噬幽冥來快速提高修為，但我要告訴你，在這個世界，真正的力量，從來沒有速成的。”

　“若非經歷三萬年的磨難，她的魂術……咳咳，你的魂術也不會有現在的境界。”

　“就像我，如果沒有五年的爆肝……”

　柳玄夜驀的一怔。

　“五年?”

　“咳咳，還是不提我了。”

　“嗯。”

　陸涯這才想起正事，忙取出盛湯的竹筒。

　“來，喝點龍骨湯。”

　柳玄夜微微皺眉。

　“怎麽是金色的?

　“下面是白的。”

　柳玄夜有點懵，翻了翻三萬年的記憶才明白了。

　可見就算有了魔王的氣質，融合了魔王的記憶，少女還是少女。

　飲一口流金的骨湯，如畫的清顏瞬間脹的通紅。

　陸涯隱隱看到了魔王的暈紅，感覺妙極了……

　柳玄夜如今有至尊骨的融合，她的肉身和卍魂印完全融合，不會再有疼痛，克夫禁製也可以隨意開關。

　陸涯笑道:

　“你不用再憋修為了。”

　“嗯。”

　柳玄夜點點頭，繼續喝湯，但並沒有立即升修為。

　雖然身體的劇痛消散了，但她又繼承了三萬年的地獄記憶，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陸涯見她喝的脖頸冒汗，氣海翻湧，以為龍骨湯勁道逆天，也好奇喝了口。

　嗯……

　美味是逆天的！

　但對他而言， 這點靈潤如塵埃入海，毛都看不見。

　倒是意外有些催情的效果。

　他這才意識到，柳玄夜憋得不是修為，而是……

　陸涯道:

　“我準備帶你出去散散心，好嗎?”

　柳玄夜紅著臉。

　“好啊。”

　“李執首建議我去極雲之海，你覺得怎麽樣?”

　柳玄夜剛要點頭，驀的發現，本尊記憶裡的極雲之海竟是……

　“怎麽了?”

　“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