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寒愣住了。

　抬起頭，雙目赤紅的看著楚蘊。

　“你不就是想羞辱我嗎?”

　袁青寒直接站起身。

　這一瞬間她似乎想通了。

　自己有多恨慕芙華，慕芙華就有多恨她。

　將心比心，自己就算把尊嚴揉碎了任她踩，恐怕也不會放過自己。

　還不如給自己一個體面。

　“長公主，你以為你真的贏了嗎?”

　袁青寒敦實的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就算你權傾朝野把我踩在腳下又怎麽樣?

　有一樣東西，你永遠都是輸。”

　袁青寒指著蕭讓。

　“這個男人，曾經對我動過心，曾經說過，如果我是女子的話，一定會娶我。

　如果今天不是你給了我這麽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相貌，你以為，他不會娶我嗎?”

　“呵，你汲汲營營坐上現在這個位置又怎麽樣，你愛的男人，永遠不會愛你。”

　“袁兄。”蕭讓急的滿頭大汗。

　這種事情不提起還好。

　一提起，自己還有什麽活路。

　“殿下，微臣，微臣是不敢對殿下有非分之想。”

　“微臣沒有那個意思，是微臣配不上殿下。”

　楚蘊卻沒有蕭讓和袁青寒意料中的憤怒和氣急敗壞。

　“嗯。”

　知道配不上就好。

　蕭讓:......

　楚蘊又轉頭對袁青寒道。

　“就你這驕傲的樣子，我差點以為皇兄和蕭將軍見你這副模樣還要死要活想娶你呢。”

　“怎麽?駙馬就算成為男人了，眼界還是如此窄。”

　“當真以為你所看重，你所驕傲的東西，別人就和你一樣稀罕?”

　哪怕原主自己回來，估計也不會再把蕭讓放在眼裡的。

　“你.....”

　袁青寒滿臉通紅。

　是氣的。

　蕭讓也滿臉通紅。

　是羞的。

　長公主眼裡，哪裡還有一絲情意。

　有的不過是站在高處的俯視，以及看戲一般的旁觀姿態罷了。

　-

　楚蘊沒有殺袁青寒，依舊把她和慕名卻關在一起。

　原主可是要當好人的。

　既能磨掉他們的希望，又能得一個大度賢德的名聲，何樂而不為呢。

　楚蘊讓蕭讓自己去刑部領罰之後，便回到禦書房處理政事。

　等到把折子處理完，還沒到用晚膳的時候。

　便坐在禦花園裡嘗洛檀新學會的花茶。

　小和尚也安靜的坐在一邊。

　看到楚蘊頭頂聚集起來的，越來越濃烈的龍氣。

　目光有些恍然。

　因為那龍氣又僅僅停在頭頂，和身體的主人涇渭分明。

　看楚蘊處理完事情，心情也頗好，站起來，走到她面前。

　“殿下，您有時間嗎?”

　“你要走了?”

　小和尚:......

　“殿下希望小僧走嗎?”

　“隨便你啊，我就問問。”

　“......”

　“不過要是到了現在你都還悟不明白的話，本宮勸你還是還俗吧。”

　“悟不了無欲無求的佛道，不如走七情六欲的人道。”

　小和尚:.......

　手裡撥弄佛珠的速度加快了些。

　每次和這位說話，都感覺自己修為遠遠不夠。

　澄空對楚蘊行了一個佛禮，“殿下莫要取笑小僧了。”

　他已經佛心動搖過一次，萬萬不會.....

　楚蘊淡淡的看著他，“小和尚，你看不起凡夫俗子。”

　用的是肯定句。

　澄空一愣。

　想說自己沒有，隨即，又閉上嘴。

　沉默著思索。

　對面的女子又開口了。

　“小和尚，你莫非以為，這世間唯有佛道一途才是大道?”

　小和尚平靜的眼波看著楚蘊。

　手指間佛珠轉動的速度，泄露了他的平靜。

　“還望殿下指點。”

　楚蘊點點頭，一點不客氣的指點起來。

　“你身為佛門子弟，信奉敬仰佛並沒有錯，可是，你要是因此看輕凡俗便錯了。”

　“世間大道千萬，萬物皆可走上大道，你可以信奉你的佛祖，但是不得否認，這世間，不止佛道一途。

　當然在其他道上，不叫成佛，或許叫飛升，或許叫聖人。”

　也就是這個位面靈氣凋零，沒有修真傳承。

　澄空若有所思的看著楚蘊。

　“殿下所言，似乎小僧未曾聽聞。”

　“沒聽過就代表不存在嗎?”

　想了想，不扯什麽以武入道修仙飛升了。

　“小和尚你說，等到我們到死的時候，是你身上的功德多還是我身上的功德多?”

　澄空一愣，“殿下，小僧修行並不為功德。”

　楚蘊翻白眼，“是不為功德，你是為了成佛。”

　其實比只要功德更貪心。

　“你們修佛之人追求成佛，可你以為，凡塵之人，就沒有追求了嗎?”

　小和尚再次行了一禮，或許這話問到他心裡，這次誠懇很多，“請殿下賜教。”

　“凡俗之人，被七情六欲所束縛，有人克制，有人放縱，但是有一點，凡俗之中，亦有名流千古，死後受萬人敬仰，享香火供奉之人。”

　“名留青史的聖人，千古一帝的君王，甚至史書留名的村婦。他們做出的貢獻，悟出的凡塵之道，不比佛家渡人渡己差。”

　澄空認真的聽著，清澈的眸子如同被迷霧縈繞，迷霧中又閃爍著精光。

　“是澄空淺薄了。殿下說的是。”

　“嗯。”楚蘊喝了一口茶水。

　“對了，你之前找我想說什麽來著?”

　澄空:.......

　“是小僧有一事，還望殿下解惑。”

　“你說吧。”

　小和尚這段時間還算守信，說不多嘴當真一句話沒說。

　“小僧最近觀殿下氣運....頗為不解，敢問殿下所圖為何?”

　明明聚集了龍氣和功德，為何不據為己有。

　這話倒是讓楚蘊驚訝了一下，小和尚的確有天賦。

　這都看得出來。

　就是有點傻。

　解釋起來太費功夫。

　想到原主的願望，直接引用。

　“因為，本宮要做一個好人啊。”

　饒是小和尚作為黃覺寺最有天賦的佛子，此時表情也有些皸裂。

　腦子裡不斷浮現這位一言不合就殺人，以及整治之前對不起她的人的手段。

　手裡的佛珠都停止了轉動。

　楚蘊撇撇嘴，小和尚不僅傻，還不會做人。

　這都什麽表情?

　遠遠的看到跟著小太監走過來的丞相和幾位尚書。

　楚蘊淡淡的道，“不信你問問丞相他們，本宮算不算好人。”

　正好過來準備行禮的丞相等人皆是一愣。

　面面相覷。

　殿下這話似乎有內涵啊。

　難道登基的事情，該提上日程了?

　丞相抓著胡子想了想，直接跪下。

　“長公主賢德仁愛，寬嚴並濟，知人善任，納諫如流，若有長公主為南國之主，乃是南國社稷之福，天下百姓之福。”

　“臣附議。”

　“臣也附議。”

　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