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珊珊先喝點東西吧。”
魏容行端著一張英俊的臉,笑呵呵的說著,沒有一點皇子的架子。
楚蘊也不客氣,半點沒有受寵若驚的樣子,很是自在。
魏容行挑了挑眉,看楚蘊果然‘聽話’的喝果汁,桃花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精光。
魏容行原本指望,楚蘊既然表現的有些不願意見到他,他也便等著她先開口,自己好見機行事的。
結果他不開口,楚蘊更不開口,眼看一杯果汁都要喝完了,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拿出手機就開始刷。
魏容行心裡無語了一下,雖說帝國百年前改革之後,已經廢除了‘階級’,以往的禮節該廢除的也廢除了,除了父皇一定程度上凌駕於眾人之上,有很多特權之外。
其他人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
但是人格雖然平等了,這身份總歸擺在那裡。
從小到大,魏容行還真沒有切身體會過,人格平等這個概念。
哪個人見到他不上趕著討好的?
再不濟,也是恭敬有禮。
鄭先治見他沒有要發火的意思,替他打破沉默。
“唐珊小姐,還想再喝點什麽嗎?”
楚蘊頭也不抬,“不喝了。”
鄭先治看了一眼魏容行,魏容行再次扯出一抹笑。
“珊珊,關於穆小天的事情,你應該還知道些什麽吧?”他開門見山的問。
楚蘊這才抬起頭,“六殿下怎麽會這麽問。”
魏容行笑了笑,“猜的,珊珊說我猜對了嗎?”
“沒猜對啊。”她可不止是知道一些那麽簡單。
魏容行哦了一聲,明顯不相信,“那我換一種說法,珊珊其實是知道怎麽對付他的,對嗎?”
楚蘊沉默了一下,目光從手機上抬起,突然對魏容行笑了,“六殿下今天不惜搞這麽大陣仗,差點沒當著整個京都軍校的面強行把我拉出來,就是為了穆小天啊。”
魏容行有點傻眼,他沒想到剛說出自己的意思,楚蘊就給他扣了這麽大口鍋。
他笑的有些勉強,“這.....珊珊怎麽這麽想,我專門備禮過來請你,只是想表達我的誠意。”
面對楚蘊笑眯眯的目光,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
能屈能伸的道,“如果珊珊覺得我唐突了你,讓你難做了,我在這裡給你道個歉,是我思慮不周了。”
“就是這穆小天的事情,還請珊珊幫幫我,事成之後,我必有重謝。”
楚蘊頗有深意的撇了魏容行一眼,這六皇子殿下還真當她是個小丫頭。
這話說得看似有誠意,其實主動權全在他手裡。
事成之後必有重謝,那要是事情沒成呢?
如果說她真答應在裡面參了一腳,到時候沒有把人抓住,是不是問責的時候,她還得被推出來當背鍋俠。
而且重謝是什麽,類似今天這樣,再送個名貴的首飾?
或許比今天的品質更高,可能是拍賣場上也難得一見的東西,說不貴重嗎?
肯定也算貴重的,可惜到底是死物。
在楚蘊的目光之下,魏容行似乎也意識到什麽,尷尬的笑了兩聲。
不過心裡卻松了一口氣,看這丫頭的樣子,基本上坐實了他的判斷,她多半知道那穆小天的底細。
“你看這樣如何,我身邊其實還是缺人的,特別是像你這樣,觀察力強膽子又大的人。只要你考上軍統大學,我就先幫你在政務部安排實習輪崗,這樣你就可以一邊讀書,一邊熟悉崗位,等畢了業,想選擇朝哪個方向發展,心裡也有數。
要是你想來我身邊做事,那我就更歡迎了。”
軍統大學的課業雖然也多,但是對於貴族子弟的照顧也頗多,所以是允許一進大學就可以一邊完成學業,一邊空出半天時間,供其實習。
不過一般有這麽待遇的人,整個京城也沒多少,這是貴族中的貴族才有的待遇。
以原主這種,家族剛冒出頭的新貴,是絕對沒有資格的。
對別人來說,或許還真是個好差事。
六皇子雖然不是勢力最強的皇子,但是在他身邊做事的話,也比從政務部底層一腳一腳爬上來,要有前途的多。
而且在外人看來,六皇子沒什麽野心,就算奪嫡之爭,基本上也波及不到他身上。
不過對楚蘊來說,可就沒什麽吸引力了。
看楚蘊興趣缺缺的樣子,魏容行一時間心裡沒底。
和鄭先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疑惑。
魏容行眯了眯桃花眼,“到時候,算我欠珊珊一個人情,只要我能力范圍內,不違反律法和祖宗規矩,可以答應珊珊一件事,你看怎麽樣。”
楚蘊撇了他一眼,對於魏容行來說,恐怕覺得他下了血本。
但是楚蘊依舊習慣性的雞蛋裡挑骨頭。
說是欠她一個人情,但是以唐家的勢力,哪裡敢對魏容行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
而且只要魏容行不想答應,隨便找點‘不得已’的借口,唐家敢說什麽嗎?
魏容行見楚蘊還不答應,心裡就有點震驚了。
這姑奶奶到底想要什麽?
這麽想的,魏容行也就這麽說了,“要不,珊珊說說,你要怎麽才肯幫我?”
楚蘊沒有直接回答,轉而問道,“六殿下的目的是把人抓住對吧?”
魏容行一喜,隻當楚蘊已經答應了。“對,當然,要師出有名。”不然之前也沒必要和他囉嗦那麽多。
楚蘊嘴角勾了勾,魏容行鬧不懂她心裡在想些什麽,又沒由來的有些不安。
見楚蘊似乎在思索什麽,似乎又像是故意晾著他,沒忍住再次開了口。
“其實上次你跟崔營長建議的方法挺好的,不過你也知道,他身在那個位置,有一些權力,但是相應的,也有很多製約,他身為營長,在刑部做事,總不能知法犯法。”
“他肯定是沒辦法做這樣的事情的,但是其他人就可以啊,比如.....”你。
在楚蘊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那個你字,到底沒說出口。
但是魏容行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確了。
魏容行不方便出面,楚蘊一個小姑娘,不是政府的人,加上她對穆小天的了解,由她來找個抓捕穆小天的由頭,再合適不過。
他可是認真了解過這位的,穆小天剛進京都軍校‘調戲’她的那次,指不定就是這位故意整他的。
一回生二回熟,肯定也不會被人抓到把柄。
“恐怕要讓殿下失望了,就算現在你們願意用栽贓嫁禍在這個方法,恐怕也沒用了。”
魏容行臉色一變。“不會吧。”
“怎麽不會?”
“他從章家拿走那麽多好東西,不用我說,六殿下應該明白,那些東西會給他多少助益吧。
再者說了,上次在章家打草驚蛇,你覺得他還會出現在人前,給我栽贓嫁禍的機會?”
“就算退一萬步說,我們真給他扣上了罪名,但是他現在的修為可不是之前能比的,身上又有那麽多寶貝,他要跑路別說我們,就是六大家族的人,也不見得一定攔得住吧。”
魏容行聽得腦仁疼。
“這些你不能解決嗎?”他還以為只要這位肯出手,不管那穆小天多邪門也得束手就擒呢。
魏容行想到這裡,突然愣住,他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就算唐珊知道點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她終究只是一個十幾歲,還在讀書的小姑娘。
他怎麽會對一個小姑娘這麽有信心,簡直邪門。
更邪門的是,哪怕已經想明白這個道理,他心裡還是覺得楚蘊能解決這事。
魏容行咳嗽兩聲,“那你說怎麽辦?”
“我說怎麽辦,六殿下就怎麽辦嗎?”
“當然,我相信珊珊你。”除了唐珊,他還能指望誰?
六大家族那些老怪物他可請不動。
“既然六殿下這麽信任我,那我幫六殿下也是應該的,你就不用說什麽謝不謝的了,畢竟身為帝國公民,為帝國效力是應該的。”
“這怎麽行,不行不行。”魏容行著實有點吃驚,怎麽看眼前這位漂亮姑娘都不像是那麽高尚不求回報的人啊。
魏容行一時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心裡生起愧疚,同時對楚蘊也多了幾分好感。
心裡想著,她或許就是天生不善言辭的人吧,其實心很好的。
不過楚蘊不要報酬,他可不能真的什麽都不表示,不僅會寒了唐家人的心,對於他麾下的其他人才也是不好的。
別人說不定還以為他真是吝嗇的人呢,以後誰還主動給他做事。
魏容行從西裝袖口取下一隻鑲嵌著白玉的袖扣,遞給楚蘊。
“這是宮裡給我準備的物件,上面有我的印記,這算是我對你們唐家的一個承諾。”
楚蘊挑眉,這個有印記的袖扣,可比之前那個承諾的分量要重。
至少有據可依。
見楚蘊不客氣的收下,魏容行終於大松一口氣,肉眼可見的眉飛色舞起來。“現在,能說說你的計劃了嗎?”
粉鴨子剛從后宮系統那裡領了書,翻看了一會,開小差的間隙,正好就看到魏容行喜笑顏開仿佛佔了多大便宜的樣子。
頓時呵呵一笑,得罪了臭女人,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真以為能從臭女人身上佔到什麽便宜?
天真!
“可以啊。”楚蘊嘴角勾了勾,也不賣關子了。
給穆小天找麻煩,她自然樂見其成。
“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實力不弱的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刑部既然已經停手,想必已經轉交給更有實力的部分,可既然六殿下還來找我。
就證明新的部門似乎也沒什麽頭緒。”
“所以,與其致力於搜捕他,不如改變策略,等著他自己出現。”
“???”魏容行眼珠子一瞪,“你能讓他自己出現?”
“我跟他有仇,杭一寧也跟他有仇,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他實力強大之後,一定會來找我們尋仇的。”
魏容行震驚了,“你的意思是......我們不用白費功夫了,等著他來找你們報仇?”
現在都不好對付了,等到對方有把握主動現身,他們還有什麽勝算?
“是啊。”
魏容行笑容有點僵。
楚蘊繼續道,“不過六殿下既然找到了我,肯定是因為這件事情有壓力的,這個穆小天回來第一個發現他的人,一定得是殿下,不然殿下您應該不好交差的。
所以殿下大可以在我身邊還有杭一寧身邊安插人手,靜靜等待即可。”
“當然,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在保護我之余,讓他們沒事幫我買買早餐跑跑腿什麽的,就更好啦。”
魏容行有點笑不出來了。
所以不僅沒辦法把人找出來,他還得安排人保護她和杭一寧?
“哦對了,還不止,穆小天那人原本只是個流氓,之前在貧民窟的時候,做人做事就全憑心情,乾過的缺德事也不少,所以壓根別指望他不用卑劣手段。
這樣以來的話,難保他不會通過挾持我們的家人來逼我們就犯。所以唐家和杭家人,也得保護起來。”
魏容行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一言不發的盯著楚蘊。
“哦對了,還有一點,京城裡到處都是守備營的人,還有六大家族坐鎮。所以京城還好一些,他輕易應該不敢來冒險,但是我父親所在北城,就不好說了,雖然我父親是軍人,身邊也有戰友,可你知道的,靈修者和普通人的戰鬥力差距還是挺大的。
不過也不為難殿下專門派實力強大的靈修者保護他。
我知道西邊戰場就有靈修者坐陣,而且邊緣還有陣法加持,如果他出現的話,一定會被察覺的。”
魏容行簡直不敢相信楚蘊的異想天開。
他帶了禮物,專程禮賢下士請她幫忙,還送出信物作為承諾,結果她就給自己這麽一個辦法?
都不說等到時候他的人有沒有勝算的問題了。
就說按照她所謂的計劃,他還得派專人保護她唐家和杭家不說。
還得給他爹承恩伯換個戰場?
誰都知道雖然北方戰場和西方戰場危險程度雖然不相上下,但是西方戰場是對抗西方魔族陣營的,戰事更多,有更多立功機會。
這是在給他獻計嗎?
這是把他當二傻子吧。
如果早知道最終結果都是等著人自己出現,他何必請她出面,還給出承諾。
他們死活乾他屁事。
魏容行臭著臉要搶袖扣,他算是明白了,眼前這姑娘就是個比他還不要臉,比他還混不吝的東西。
自己要面子就是活受罪。
楚蘊當然不會讓他有反悔的機會。
“六殿下可想清楚了,你信不信等他下一次出現,除了我,沒有人能製服的了他,包括六大家族的人,殿下是想要賭嗎?”
魏容行伸出的手懸在空中。
面對楚蘊笑盈盈的臉,臉黑的不像話。
因為他該死的又沒由來的覺得,她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