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魔孤零零的現身於刑場對面的飛簷頂上。
用他那布滿血絲的眼珠將下面的情況盡收眼底。
眼珠更紅,真像老鼠,還是發瘋那種,發出歇斯底裡地嘶吼。
“楊將軍,楊將軍,吳某過來投案了,你不出來接待一下嗎?”
低下人群頓時一片嘩然,大家開始交頭接耳。
吳子魔乃是許州最大的糧商,在場百姓誰沒在吳家糧鋪買過糧食,端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過了一會兒,楊副指揮使按著腰畔刀柄,慢吞吞地走了出來,仰而視之,也不說話。
吳子魔咬著牙俯視道:“楊將軍隨李使相初至許州,吳某熱情款待,不曾怠慢吧?”
楊副指揮使朗聲道:“公是公,私是私。楊某不會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因公廢私。你肯來投案,這很好,我會替你向井務使求情,以期從輕發落。”
吳子魔笑了起來,且是大笑,半晌才收聲道:“楊將軍大仁大義,吳某感佩在心。”
楊副指揮使道:“你先下來再說。”他看著很平靜,其實很憤怒。
附近的屋舍,他都視情況安排了崗哨,配有弓手控制高點,各樓之間更會相互監看,防止被人偷襲。
吳子魔居然無聲無息地現身簷頂,說明至少有兩到三處崗哨被人拔了。
這絕不是一個人乾得了了,武功再高也不可能瞬移。
說明人家並非真的孤身一人,背後肯定有高手配合。
“對了,我此來有要事稟告楊將軍。”
吳子魔冷笑道:“昨夜突發鼠患,儲糧損失慘重,幾處大倉更是顆粒無存,吳某定會竭盡全力籌措糧草,盡快解送州衙,必不致令軍鎮斷糧。”
楊副指揮使臉色一垮,冷冷道:“你威脅我!”
“豈敢。吳某只是在陳述事實。”
楊副指揮使冷笑一聲,將手一揚。
一眾士卒從倉庫裡生拉硬拖出來一串男人,有老有少,皆是五花大綁,被粗暴地推搡至刑台,挨個押著跪下。每人身後站上來一名斧手。
楊副指揮使仰頭道:“楊某耳朵不好,你剛才說什麽,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好不好?”
吳子魔雙拳捏緊,雙肩劇顫,近乎瘋狂地揮拳吼道:“你真不怕斷糧嗎?”
楊副指揮使不屑地撇嘴,張開五指,揚手迅落。
頭前那名斧手踏前一步,揚斧一通亂砍。不是衝著頸子,而是衝著軀乾。
抬斧那一刻,吳子魔慘嚎一聲,嘶聲叫道:“我的兒啊~”
斧在左右揮,人在地上滾,口中嗚嗚叫,渾身飆著血,刑台片片紅,一時死不了。
楊副指揮使抱臂彈指,腳踩拍子,仿佛正欣賞奏樂,還在悠然自得地應和著韻律。
馬玉憐本來挺恨吳子魔的,這會兒倒有些於心不忍了:“殺人也就罷了,還是應該給個痛快。”
風沙一直盯著吳子魔,神情莫明地道:“你看他都癱了,哭得撕心裂肺,說明他真的很痛苦。”
馬玉憐伸頭往對面屋簷上看了一眼,小聲道:“他,他也是活該。他虐殺別人的時候,怎麽沒想過別人的痛苦。”
風沙淡淡道:“他明明知道全家操之人手,居然跑來威脅。現在如此痛苦,說明他並沒有冷酷到可以無視血親,那麽問題來了,他為什麽不服軟?”
馬玉憐完全追不上主人的思路,不由愣了愣,遲疑道:“他,他知道服軟根本沒用,乾脆硬扛到底?”
風沙哼道:“就算沒用,他也不會連試都不試一下。落水的人一定會去抓最後一根稻草,這是人性。”
馬玉憐似懂非懂地點頭。
風沙又哼道:“這證明他根本做不了主,全然是別人豢養的一條狗,哪怕被人當面虐殺狗崽,他也掙脫不了主人手中的狗鏈子,想撲上去咬都不行。”
馬玉憐恍然,居然生出些許憐憫之心,轉念想到昨晚閩女的遭遇又覺得活該,忍不住問道:“這條老狗的主人會是誰呢?”
風沙心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沒好氣地白她一眼:“所以你還在這兒幹嘛?讓雪娘派人跟上去,看他去哪,又是找誰。”
吳子魔和黃刺史一樣,都是別人落下的棋子。
這枚落子明顯是針對李重,不是針對他。
說明那個未知的對手跟他一樣,直到現在都不清楚自己的對手到底是誰。
區別在於,他藏得更深一些,因為對手針對錯了目標。
如果能夠通過吳子魔順藤摸瓜,那麽他就搶回了先手。
馬玉憐如夢初醒,慌裡慌張地告退。
風沙忽然叫住道:“算了,放棄不跟。”
對手是個很高明的棋手,既然敢把吳子魔放出來,一定有把握收得回。
這時應該以靜製動,他出手越少,痕跡也就越少。
不清楚對手是誰的情況下,搶先找到正主才是關鍵。
哪怕於枝末處於輸上一百回,只要能夠逼死對方老帥,那麽滿盤皆贏。
之後的情況,果然如他所料。
楊副指揮使派出的一隊士卒剛衝上樓,兩名藍衫人突然現身,挾著吳子魔於屋頂之上迅速躍走遠去。
江湖人打不贏軍隊,軍隊也休想追上江湖人。
吳子魔亮相即走,擺明想要傳達一個訊息:威脅李重斷許州的軍糧。
這確實讓楊副指揮使慌了手腳,他本以為只要拿住吳家人,吳子魔只能低頭,任憑擺布,也就不存在斷糧的問題。
誰曾想人家居然可以無視全家人的性命,硬是要拚個魚死網破。
於是他一面派人急報李重,一面跑來找風沙商量,想把刑場給撤了,趕緊把人手撒開,去查封吳家各處糧倉。
“吳子魔既然來了,還放了話,說明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就算糧倉的儲糧來不及撥調一空,也必定架滿柴火,潑上火油之類。”
風沙不動聲色地道:“人家未必真舍得付之一炬,留著威脅使相不好嗎?如果你真的派人過去查封,那才是逼著人家魚死網破。”
“對呀!”楊副指揮使猛一拍腦門:“我怎麽沒想到呢!”
風沙又道:“吳家及枝蔓在許州根深蒂固,你把人手散開,那不是等著被人各個擊破麽?別說查封糧倉,能活著回來多少人都很難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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