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怎麽想都想不通的問題，不如試試不去想，乾脆憑著直覺尋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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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雨馳不能確定的道理很簡單，他找的楊小瑩話中的那個破綻首先並不是真正的破綻，如果是面對面詳談、哪怕通話的時間可以再長一些，他都有把握確定答案，但楊小瑩卻推說要錄節目、掛了電話，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至於楊小瑩被他詐了一下的慌張、後面的語無倫次，其實也有別的解釋。楊小瑩可能確實有事相瞞，但未必是瞞著他，或者就算楊小瑩是有事瞞著他，也未必就是這件事。

　這就好像甲做了虧心事，乙突然以試探的語氣相逼，於是甲就慌張了，可甲未必是對乙做了虧心事。猶如甲有事瞞著乙，乙覺得甲瞞著自己一件事，但甲所隱瞞的未必是乙所想的那件事，可不管乙想的是什麽事，甲畢竟有事瞞著乙，所以也可能慌張。

　何況這事可以說得更簡單一些。楊小瑩可能只是因為昨天睡得不好、今天一早又趕著去工作，並且逐漸對陸雨馳有了好感、甚至喜歡了陸雨馳。睡眠不足、在加跟喜歡的人通話時的緊張，而她本就是相對內斂的性格，原想故作坦然卻被揭穿，於是後面也就語無倫次了，這也說得通。

　還有個問題，如果昨晚是真的、真的是楊小瑩，楊小瑩為什麽一定要瞞著陸雨馳呢?首先她肯定做了些事、掩蓋了兩人在過程中的一些痕跡，而剛才通了電話，就算不好意思在電話裡說，也可以有些暗示，但是她沒有、反而激勵回避，所以這也可以是昨晚根本什麽都沒有發生的佐證。

　但反過來說，真的發生了，楊小瑩還這樣，又是為什麽?

　或許楊小瑩對這種事看得很開，知道告訴了陸雨馳——兩個人也不會有結果、她也得不到她想要的，所以乾脆不說了。再有一種可能就是楊小瑩確實喜歡了陸雨馳，心甘情願做這些，不求任何回報、也不想讓陸雨馳覺得她有所求。

　其實陸雨馳要弄清答案很容易，馬去趟海、當面跟楊小瑩談談。楊小瑩就是再精明，終究不會是陸雨馳的對手。

　但這又回到了陸雨馳一直“擰巴”的那個問題，知道答案又能如何?一個女人喜歡他，他就一定會喜歡那個女人嗎?就算他能做到，對他現在身邊的女人、對他未來的兩個孩子又公平嗎?

　可是如果昨晚的事是真的，他剛才詐了一下楊小瑩，卻又不去尋求答案，楊小瑩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他已經確定了，但是佯裝不知?這對楊小瑩又公平嗎?

　心裡想著這些擰巴的、糾結的問題，陸雨馳已經連著抽了三支煙了，但他馬又點了一支，在這支煙的過程中他讓自己什麽都不去想。

　如果怎麽想都想不通的問題，不如試試不去想，乾脆憑著直覺尋求答案。雖然直覺未必是對的，可又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呢?

　人類當年還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時期從非洲大陸走出，他們就能知道外面的世界一定比非洲大陸生存環境好嗎?他們就能知道往北走多少裡會是怎麽樣的氣候、怎麽樣的環境嗎?

　很顯然他們並不知道，只是憑直覺告訴自己一定要走出去。而他們從非洲大陸走向全球的過程，非但不是一帆風順，反而充滿了危險、苦難和犧牲，那麽他們錯了嗎?錯了——也值得。

　一支煙抽完，陸雨馳確實什麽都沒想，直覺告訴他既然不管是何等結果、何種選擇，注定要對不起，而其中終究還有更好的可能就是昨晚什麽都沒有發生，所以還怕什麽呢?就去尊重真相吧。

　當然尊重不是戳穿、不是讓別人為難。如果楊小瑩願意告訴他真相，之後怎麽做——他一定會為難、也應該有他來為難，而不是楊小瑩。如果楊小瑩一定要隱瞞，他可以尊重楊小瑩的選擇，但他要讓楊小瑩明白自己有面對真相的勇氣和態度。如果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那——雖然有些可惜，卻也是最好的結果。

　總之他決定了，去海——找楊小瑩……

　是，他倒是決定了，可是手機響了，依然憑直覺，當然也是憑來電顯示“老陸”兩個字帶給他的經驗，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喂，你小子怎麽不接電話兒呢?”

　“我剛才洗澡呢。”

　“你在哪兒呢。”

　“北京。酒店。”

　“回來一趟，你……我找你有事兒。”

　“要是你找我，我就沒時間，你最好說清楚是‘我的誰’找我有事兒。”

　“你奶奶……”

　……

　雖然陸雨馳在電話裡怎麽問，他的父親陸志雄都不告訴他——奶奶劉淑倩找他是什麽事，但是從約的地方他就知道不是好事、且很可能是關於萬茜茜的事，因為是約在外面。

　陸家雖然財富在國內都排得號， 但是陸家的傳統就是有什麽喜事、節日，都必須在家裡慶祝、甚至是自家人親手做飯吃。而且陸雨馳的妻子戚琪現在住在陸家，奶奶劉淑倩特意選了外面，可能也是因為在家說話不方便。什麽話當著戚琪的面不方便呢?必然是萬茜茜。

　所以時間是約在晚，陸雨馳中午簡單吃過午飯，下午四點多便開車回到了天津市裡、來到晚要跟奶奶一起吃飯的地方，並且把他的父親陸志雄也提前叫了過來。

　“你裝什麽呢，你真不知道奶奶叫我是什麽事兒?”陸雨馳問父親陸志雄，他知道父親平日不著調的言談、處事風格之下，實則有著很高的智商和把控局勢的水平。

　“你小子是不是傻啊?你奶奶都不直接告訴我，我就是猜出來了，你覺得我會表現得自己知道嗎?你能猜出來是什麽事兒，這叫聰明?一點兒都不像我兒子呢。你最好一會兒裝點兒傻、讓你奶奶出出氣，不然有你小子受的。”陸志雄把玩著一塊玉，根本就沒看陸雨馳。

　陸雨馳心說，是啊，父親這才是真正的高明。可讚歎著、卻也生著氣，又問:“是不是你把我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