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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難受誰知道》第28章 真實家世(2)
  他說不會再登台了,結果在這演出,而這麽大規模的茶館,居然還能讓他隨便登台,這正常嗎?

  …………………………

  龍仲遊白了陸雨馳一眼,說:“這是我表妹。”

  陸雨馳則說:“逮著了,都說是表妹,你能不能換個新鮮點兒的?”

  “新鮮點兒的?”龍仲遊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一眼,又對陸雨馳說,“那我說她是我二姨,你能信嗎?”

  “哥,這人是誰啊?”龍仲遊身旁的女人問。

  “呦,你倒還挺知道配合的?”陸雨馳對那女人說,“你喊他哥,你良心不會痛嗎?”

  “哥,你乾嗎呢?”

  “說了,你別配合……”陸雨馳分明看見龍仲遊身邊那個女人根本沒再動嘴,而且這聲音明顯是從自己身後傳來的。他趕忙回頭看去,原來自己的妹妹陸晴霜正站在自己身後。他尷尬的問,“你怎麽在這兒?”

  “我們三個一起來聽相聲啊,這是小仲的妹妹。”陸晴霜邊說著、邊坐了下來。

  見陸雨馳一臉尷尬,龍仲遊又說:“沒錯兒,這就是我的表妹楊蕊瞳,也就是我舅舅楊光照的寶貝女兒。家世我就不跟你多介紹了,我舅舅的脾氣你應該了解一下,他是多難纏的一個人,你敢惹他女兒……”

  “那個……我就是路過、跟你們開個玩笑,嘿嘿,嘿嘿嘿。”

  “你那個A罩杯的腦仁兒,開的玩笑都這麽尬。”龍仲遊仍在說著,“你還捉奸別人?你自己離婚的事兒搞明白了嗎?這年頭兒都是負心漢出來捉奸了?”

  “就是啊,大哥。”陸晴霜也說,“嫂子多好的人,你為什麽非要離婚?”

  “你小孩子別管我們大人的事兒。我還有事兒呢,今天就不跟你們多說了,再見!”陸雨馳邊說著、邊跑了,還不忘拉著韓士奇一起跑向二樓。

  他倆來到了二樓,陸雨馳突然攔住了韓士奇、並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壓低了聲音,說:“楊米在那個包廂呢,咱倆要個她隔壁的包廂,一會兒有好戲。”

  “又捉奸啊?”

  “捉什麽……可也對,那個也是個奸佞之輩……”

  兩人在包廂裡坐得那叫一個“憋屈”,楊米就在隔壁、包廂是半開放式的,他倆連喘氣都不敢大聲。所幸沒等多久,王小貓終於走到了舞台邊,而且穿著大褂。

  “誒,小貓兒。”韓士奇低聲說。

  “我認識,就是帶你來看他的。”

  “小貓兒小時是學過相聲,可這麽多年他也沒再登台啊,看這架勢,他是要登台演出啊。可他不是說壓根兒不喜歡說相聲,不會再登台了嘛。”

  “問題就在這兒啊。他說不會再登台了,結果在這兒演出,而這麽大規模的茶館兒、連那個黃河滔都在這兒演出,居然還能讓他隨便登台,這正常嗎?據我所知,這幾天小貓兒都帶著隔壁的楊米在這兒做——齷齪的事兒。”

  “這是茶館兒,又不是賓館,他們能在這兒——齷齪?”

  “他小子瞞著咱們,跟這茶館兒關系這麽鐵,還不齷齪?而且老郭就是小貓兒他爺爺請來的。”

  “啊?”

  “嗯!”

  他倆嘀咕著,王小貓已經和一位演員一起走上了台。

  台下觀眾起著哄說:“貓兒,有日子沒見啦。”

  王小貓笑說:“怎麽有日子沒見呢?昨天不是還見了。”

  “昨天沒看真著(清楚)……”

  在天津的茶館裡聽相聲就是這樣,

台上、台下,那就是哥們兼仇敵的關系。台上演員要是說得好,台下觀眾能跟演員像哥們一樣聊天,而且是一邊演出、一邊聊天。可要是說得不好,觀眾也不會忍著,能把演員哄下去。  這就是天津的曲藝觀眾,你行、他真捧,不行、他真哄,天津觀眾確實不好糊弄。

  曲藝之鄉、相聲窩子長大的天津人,你糊弄他們?隨便拉一個觀眾上台,他自己都能說上個四十分鍾的大段,怎麽糊弄?有的人聽倆天津人吵架都能樂出來,就是因為天津人已經把相聲抖包袱的方式,融入到了日常對話中。

  台下觀眾還在說著:“之前不露面兒,介兩天恁麽連著演?”

  王小貓笑說:“這不是想你們了嘛。”

  “那前段兒時間噶嘛去了?”這就是天津觀眾,突然給上演員一句、演員還得接得住。

  “前段兒時間啊——沒想起來。”台下觀眾哈哈一下,王小貓指了指身旁的演員,又接著說,“我今兒是來捧哏的,你們要難為就難為他,他逗哏。”

  “介到了你家茶館兒了,我們就耐(天津話,喜歡)逗你。”

  “我就看不慣你這樣兒的,來我這兒、還難為我?你喝的都是我從農夫山泉打來的新鮮泉水泡的茶,你還那麽多事兒。”

  “你就說你們用的礦泉水兒沒過期不就完了。”

  “過期了也不告訴你啊。”王小貓一拍旁邊逗哏演員的胳膊,又說,“看不慣他們,那咱倆就說段兒少馬爺的《看不慣》吧。”

  “得嘞。”逗哏演員應了一句。

  王小貓又說:“我還得先說幾句,今天上台演出,主要是為了感謝樓上包廂的楊小姐。楊小姐送了一塊兒表,挺貴重的。說還禮我肯定是還不起了,今天為楊小姐演上一場,算一點兒心意。”

  陸雨馳在包廂裡對韓士奇說:“這小子還挺會撩,我估計隔壁那位已經淪陷了。”

  韓士奇笑說:“他打小兒就這樣,可就是不找對象。”

  “這就是渣男啊,撩完了、他不接著……”

  他倆說著,台下觀眾也都起著哄說:“那就在一起吧!”

  王小貓稍顯靦腆,又說:“那我也沒少為你們演出啊,咱都在一起啊?你們倒是還聽不聽了?”

  逗哏演員突然接了一句:“他們聽不聽的、咱們也得說啊,可現在的相聲是越來越難說了。”

  王小貓明白逗哏演員這算是“入活”了,於是提高了聲音,又說:“可不,淨是這些起哄的觀眾,當然難說了。”

  “倒不是這個,現如今想找樂子太容易了,在家舉著手機都能樂幾個小時,聽相聲的人也就少了。”

  “這倒是,娛樂項目多了,老百姓精神享受也豐富了。”

  “要說是‘豐富’,可我就頭疼了。唉!我最近都很少說相聲了,心煩,好多事兒讓人看不慣——實可謂‘諸事不順’啊。”

  王小貓指著逗哏演員,對觀眾說:“您聽聽,他連和‘豬’的事兒都不順了,是夠心煩的。”

  逗哏演員故意繃著臉、瞪著王小貓,這是為了演出效果。

  王小貓又訕笑著說:“我那意思你到底什麽事兒看不慣啊,跟我們也說說。”

  “什麽事兒?”逗哏演員又說,“首先來說,現如今這人和人之間的稱呼,我就看不慣。”

  “稱呼怎麽了?”

  “您看,過去有段時間見面兒都喊‘老板’。”

  “嗯——這是互相客氣。”王小貓點著頭說。

  “客氣?就是互吹。也沒個買賣,就叫‘老板’?多虛偽!我就看不慣這個。”

  “您也不能這麽說。”

  “再後來不叫‘老板’了,叫‘先生’、‘小姐’。可在早年間,‘先生’這個詞兒是稱呼有學問的人,見了誰都這麽叫,他要不識字呢?”

  “嗨,這是為了跟國際接軌。您看在國外稱呼男女,翻譯過來就是‘先生’、‘小姐’。”王小貓笑說。

  “是啊,可‘小姐’這個詞兒後來就有另一層解釋了。”逗哏演員撇著嘴說。

  “呵,這倒是。不過現在啊,網絡語言盛行了,大家都叫‘小哥哥’、‘小姐姐’。”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這稱呼啊——就拿我來說,我姓牛,誰要是叫我‘牛老板’,我覺得就虛偽。要叫我‘牛先生’,我勉強還能接受。叫我‘牛小哥哥’,聽著就不舒服。”

  “是挺別扭。”王小貓隨口搭音。

  “就是嘛,再拿咱倆來說,見了面,您叫我‘牛小哥哥’,就感覺咱倆之間好像有什麽……”

  “沒有!”王小貓趕忙打斷了逗哏演員的話。

  “是吧?您也覺得這麽叫不好聽吧?誒!可您要是叫我‘牛叔叔’,這我聽著就舒服。”

  觀眾們都笑了起來,王小貓等笑聲漸弱,板著臉說:“是,你舒服了,我也得叫啊。”

  “我就是說啊,這些稱呼讓人看不慣,顯得虛偽、又生分。”

  “這倒是。”

  “是吧?就像咱哥倆這關系,我見了您還叫‘王老板’,聽著就像奉承您、圖您的錢似的。可其實呢,您也沒多少錢。”

  “我當然沒什麽錢了,不過現如今有錢的人真不少。您看現在朋友圈兒裡,一個個吃的全是山珍海味,天天世界各地旅遊。”

  逗哏演員又說:“我跟您說啊,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這個。咱就先不說朋友圈兒裡那些炫富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認為也不應該,艱苦樸素的傳統美德還要不要了?”

  “您說太得對了!”王小貓接過逗哏演員的話說。

  “還是嘛,我就看不慣朋友圈兒裡, 那些一天三頓飯都是山珍海味的人,他們就不想想還有吃不飽的人呢。我一天,就一頓稍微豐盛點兒的。”

  “是嗎?”

  “可不,艱苦樸素嘛。我提倡——吃飯——吃飽就好,絕不能鋪張浪費,更不能作為一種炫耀的資本。當然了,現在這生活,每頓飯怎麽也得有稀的、有乾的吧?”

  “得有。”

  “總得有葷的、有素的吧?”

  “那是。”

  “涼的、熱的,也總得有吧?就是再省,每頓飯總得有點兒煎的、炒的、烹的、炸的,還得有點兒燜的、溜的、熬的、燉的,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吧?這點兒菜——算多嗎?”

  “不多!您這比慈禧太后那夥食,差遠啦!”王小貓故意運著氣說。

  “就是嘛,過日子——就得省。那天晚上,剩了口兒米飯,我一想擱冰箱裡也有個壞啊,這不能糟踐了啊。我半夜爬起來,加了點兒牛肉、海參、蝦仁兒、扇貝,又打了八個雞蛋,多擱味精、香油,炒了炒——吃了,總算沒浪費!”

  “好!”王小貓挑著大拇指,又對逗哏演員說,“我也舍不得扔東西。”

  “是嗎?”

  “那可不。那天中午吃餃子,剩了那麽一碗底兒醋,我舍不得倒了。怎麽辦?趕緊去市場,買了五斤河螃蟹、十斤皮皮蝦,蘸著醋吃了——總算沒浪費!”

  聽到這裡,陸雨馳對韓士奇說:“小貓兒這功力還行哈?其實聽剛才他跟觀眾對話,也知道這茶館兒是他的了。我覺得咱們可以拜訪一下隔壁的楊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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