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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宋》第46章 2層
雖然四太子完顏兀術個人的軍事幾何學學的並不好,但他也沒有阻止下屬們的喧嚷,反而是緊鎖眉頭,坐等這陣喧嚷自己消殆,而眼見著主帥好不容易正常了幾天,今日卻又是那副表情,完顏拔離速等人也都沒有放肆無度,很快也都重新入座觀戰。

  稍傾片刻,城下鼓聲漸起,城上號角聲也綿延不斷,隨著無數人馬從金軍陣前湧出,數以百計的雲梯密集出現在視野內,戰事旋即爆發。

  話說,因為少人能見識到什麽叫千軍萬馬,所以很少人能夠理解成千上萬人一起衝鋒的氣勢……實際上,普通人遇到數百匹戰馬一起奔馳都可能會畏懼腿軟,何況是真正的千軍萬馬扛著器械呼喊衝鋒呢?

  不過,面對著金人第一次大舉正式攻城,城上宋軍士卒,卻全都噤聲無言……一面是這麽多年很多人都已經習慣這些場面,君不見,連在後方甕城望樓上遙遙觀戰的趙官家都無動於衷了;另一面則是作為‘守臣’的兵部尚書陳規有軍令,第一列城上,非得編制者不得擅自出聲!

  故此,一時間號角聲停下後,只有金軍鼓聲陣陣,然後數以萬計的金軍人馬在各自軍官的帶領下在後方呼喝喊殺,聲勢震天。

  衝在最前面的是,舉著籮筐的民夫,他們的任務是繼續擔土填溝……而出乎意料,這一次他們一直衝到跟前也沒有弓弩射出,卻是讓這些人大喜過望,將雜物凍土倒入乾涸結冰的護城河後匆匆回轉。

  由於視線關系,隔了其實很遠的城內望樓之上,趙玖根本看不到正前方的景象,只能斜著身子從側面觀察,而不知道算好還是算壞,由於天氣晴朗,趙官家甚至能看得到那些宋人打扮的民夫倒土成功後的喜悅面龐,然後自然蹙眉不止。

  “官家。”

  就在這時旁邊一人忽然開口。“這種事情沒辦法的,臣當日在金人營中,便和他們一般,正是要負土填溝的。”

  眾人循聲望去,赫然是開封府少尹閻孝忠,也都各自喟歎,卻無話可說。

  然而,斜躺在椅子上的趙官家聞得此言,反而多問了一句:“在金營中可吃得飽飯嗎?”

  “平日裡不好說吃得飽吃不飽。”不僅是其他人,身材矮小、瘦黑如侏儒的閻孝忠也微微一怔,然後連連搖頭。“但總還是有吃的,金人軍中紀律也還算嚴明的,極少有克扣之事……但遇到眼下這種戰事,反而不一定吃的上了。”

  “怎麽說?”趙玖一時不解。“是因為刀劍弓矢不長眼嗎?”

  “不是。”閻孝忠板著臉,嚴肅答道。“遇到這種事,死了也是無可奈何的結果。但便是活著回營,也多半要挨餓……如臣記得不差,金人必然是折棍取土,這些民夫領一筐土,便可取一根手指長短的木棍,插入發中、耳後,等倒土成了,回去將空筐與木棍交上,金人督戰者便會以匕首削棍上樹皮,以成光棍,而民夫憑此光棍方能晚間取一碗飯,沒光棍的,便活該挨餓。”

  日光下,趙玖微微眯了眯眼:“一棍漢,朕還以為是昔日北齊時的一錢漢呢?”

  “一棍漢也不是輕易能為的。”閻孝忠不顧周圍相公大臣們面色越來越黑,繼續自顧自給趙官家講解道。“臣在金人軍中,知道的清楚……那些晚間能吃上飯的,都是民夫中的痞子、混混,他們的光棍多半都是戰後搶來的,而金人又不是什麽秉公執法之輩,隻管削棍、發糧,何論其他?所以眼下這些填溝的民夫,倒了一筐土,自以為得生,其實回去後金人還會驅趕他們再來,而便是累日僥幸活了下來,晚間疲憊不堪,手中光棍卻還要被那些三五成群的光棍漢奪走,平白饑餓一宿,第二日無力,死的就更快了。”

  趙玖默然不語,只是斜著身子,攏手觀戰,原本還有些議論的望台之上,經此一番‘講解’,也都索然無聲。

  “敵雲梯距‘黃’字出台一百步!”就在這時,忽然間,前方安靜的城牆上陡然響起一聲嘹亮的報數,登時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很顯然,這正是那些填溝民夫們今日得以活下來的真正原因所在,他們身後便是無數扛著雲梯的‘健壯民夫’……這些人應該是負責統帥金軍民夫大營的一窩蜂張遇專門精心挑選的,從編制上算是仆從軍,而非是光棍漢了,最起碼其中很多人手上都有一塊木板之類的東西重做木盾,以遮護側面;而且很多人腰間都還有一把刀,這是寸鐵難尋的一棍漢難以想象的。

  若非如此,金人何必用光棍來當信物?

  回到眼前,城上一聲既響,緊隨其後的便是宛如炒豆子一般的連續不斷類似報數:

  “敵雲梯距‘洪’字出台一百步!”

  “敵雲梯距‘列’字出台一百步!”

  “敵雲梯距‘宇’字出台一百步!”

  而隨著這些出台(城牆凸出台地)上指揮官們的報數,身後對應城牆段上的弓弩手幾乎是立即上弦預備,進入了臨戰狀態。

  緊接著,當大量金軍攻城器械進入城牆打擊范圍後,城牆上的弓弩複又在出台的旗幟指揮下朝著指揮官指定的特定方位有序發射……扛著雲梯飛速前行的‘張遇軍’多數只有一塊木板,只有極少數頭目才有一身皮甲,所以各個出台只是一輪密集攢射,便有不少雲梯直接被拋落在地,剛剛成軍的健壯民夫更是迅速逃散。

  但見此形狀,督戰的張遇部親兵與北面大營主管完顏拔離速部的直屬猛安卻縱馬上前,用砍刀和馬蹄逼迫這些人重新上前,並要求舉著盾牌、列著陣勢、且有一定披甲率的張遇部的主力士卒也不要再猶豫,而是即刻跟上……因為還是有部分雲梯靠著數量優勢逼近了淪為冰壕溝的護城河,正準備翻過這道冰壕溝。

  而按照絕大多數城池的防禦設計,壕溝、或者說護城河後面應該便只有一人高的羊馬牆(城牆外、護城河內的矮牆,以戰時城外居民存放牲畜得名,是中古東亞城池標配),只要翻越這道矮牆防線,便能進入城牆前的最後一段約三十步到五十步寬的平坦區域,並從這裡嘗試用雲梯攻城了。

  相對應而言,面對著裝備嚴整的敵軍主力部隊出動,城頭上的出台立即有所警覺,而在各個出台上隊將們的指揮下,城牆上的弓弩也開始集中攢射這些裝備更優的士卒。

  克敵弓、神臂弓,甚至小型床弩,都不再吝嗇箭矢,張遇部主力迅速遭遇到了大面積傷亡。

  非隻如此,完顏拔離速的親衛猛安,也由於督戰過切,馳入射程之內,被宋軍忽然一陣密集攢射,當場射殺數十人。

  見此形狀,望樓之上,不少人終於松了一口氣,便是呂頤浩也有些悻悻然。然而,城北不遠處,完顏兀術以下,數十金將冷冷看著這一幕,卻都無動於衷。

  實際上,這些金人的所有注意力幾乎都還在那些雲梯上,都還在留心到底有多少雲梯成功抵達冰凍的護城河,又有多少能成功翻過羊馬牆?甚至有人已經開始估算,需要一次性投入多少雲梯,才能確保整個羊馬牆淪陷,然後被推到,最後發動鵝車駛過去撞城門?

  而片刻之後,眼見著一架雲梯輕松借著河岸與羊馬牆的遮護,從護城河底輕上岸,又被張遇軍士卒輕松從矮小的羊馬牆上擲過去,而養馬牆內卻居然沒有宋軍露面迎戰,金軍將領幾乎是齊齊望向了四太子完顏兀術……無他,護城河與羊馬牆身後、城牆身前,這一段距離由於上方有交叉火力支援,所以素來是背城而守的最佳地段,而派兵出城作戰,本是守城常規手段,甚至是最有效手段。

  實際上,便是當日靖康之變,東京城內也屢屢兵馬從羊馬牆後出擊,可南陽明明士卒糧秣俱全,卻居然沒有派兵出城作戰!

  天底下哪有守城而不出城的?

  四太子完顏兀術明顯怔了一下,似乎也有些難以理解,但幾乎是立即,此人便朝身側左手第一的完顏拔離速努嘴示意。

  而完顏拔離速得到示意,也是即刻揮手,讓自己麾下兩個正在候命的猛安立即上前參戰,那兩個在高台前列陣的女真猛安得到軍令,也絲毫沒有猶豫,即刻棄馬,朝著弓弩密集的南陽城牆發動步戰,準備參與攀城。

  “這宋人的羊馬牆有些不妥。”

  兩個猛安的部隊一走,眼見著又有數架雲梯被架過了羊馬牆,而城牆上的宋軍依舊保持著某種過分的從容與秩序,萬戶韓常第一個表達了質疑。

  “確實不妥。”

  年長一些的赤盞暉也撚須下了定語。“卻不只是羊馬牆……一開始便有些不對勁,城中準備的這麽早,必然有砲,但從第一日到現在,卻未見有砲石飛出。”

  “不錯。”韓常眯著眼睛接口道。“便是想省石彈,或是不願太早露出砲車位置,以便以砲製砲,可城上出台處那些個砲車為何不用?先是砲車不動,複又坐視我軍填河翻過羊馬牆,必然是有其他倚仗。”

  “為何不能是城內宋國文官又犯糊塗了?”完顏拔離速似笑非笑。“聽說當日在東京,城牆上有人放砲砸二太子軍營,卻被自家當眾處斬……宋人軍中的不妥,那還算是不妥嗎?”

  “那是之前的趙宋官家畏縮如鼠,一意媾和的緣故。”完顏兀術終於開口,卻是直接否決了拔離速的猜度。“南陽這個趙宋官家,不是那種蠢貨!”

  完顏拔離速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讚同,而是即刻閉嘴……他反正是想明白了,自己在這位四太子身前是討不了好的,偏偏人家又是四太子,又是都元帥府的元帥左監軍,那不如非暴力合作就是了。

  而拔離速既然閉嘴,其他人也多無趣,只是靜靜待前方戰況變化。

  但是,問題就出在此處,隨著金軍根據所謂進展不斷投入部隊,前方戰況居然毫無變化……

  民夫們為了活到今晚吃一口飯,繼續豁出性命向前奔跑,或是背著土筐與屍體去填溝,或是頂著木板去抗雲梯,最多因為張遇的主力部隊與兩個猛安的金人主動參戰減少了相當的傷亡,其余卻依舊如常;

  張遇部的士卒為了賞賜,也為了躲避督戰隊,鼓起勇氣衝向護城河,順著民夫成功架上雲梯的方位一擁而上,往往走到羊馬牆前便七零八落,死傷無數;

  而金軍的兩個猛安俱皆披鐵甲出戰,端是悍勇無畏,臨到結冰的護城河前甚至主動仰射城頭,並要求自家猛安內的漢兒軍也在城下結陣回射,故此,雖然因為頭上箭矢不斷,屢有死傷,卻礙不住他們翻越乾涸結冰的護城河,翻過矮小的羊馬牆。

  然而,無論是戰力的差距,還是戰場地位的差距,卻都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好不容易有人成功翻越那道狹窄的羊馬牆,卻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種現象一開始金軍將領並沒有太在意,因為宋軍即便沒有勇氣派出部隊背城而戰,但也肯定會借著出台和城牆之利對著羊馬牆進行近距離弓矢打擊,交叉火力和宋人最引以為傲的弓弩之下,這個區間本就是傷亡最大的區間,本就要九死一生的。

  可是長久下來,居然沒有一架雲梯在越過羊馬牆後成功在城牆上架起,就有些荒唐了。

  “鹿柴還是陷阱?”完顏拔離速若有所思。“總不能像昔日渝關(山海關)前遼人那般灑滿鐵蒺藜吧?”

  “當日撒滿鐵蒺藜,也沒有阻礙咱們十五日攻下渝關。”老將赤盞暉越看越氣悶,卻居然站起身來。“而當日渝關能速下,靠的是太祖皇帝親冒失石,主動探清遼人底細,才能一戰成功……我去看看宋人到底藏得什麽路數!”

  “老將軍且坐。”

  完顏兀術即刻開口,卻又去看完顏拔離速。

  而拔離速也不敢怠慢,他迅速起身,親手攔住了赤盞暉……開什麽玩笑,女真大將素來講究一個親冒矢石是不錯,但他才是北面大營主管,今日的戰鬥是他的分內之事,如何好讓人家去做?

  真要是讓赤盞暉去了,將來回軍,自己怕是要被燕京那裡笑話的。

  故此,剛一攔住赤盞暉,完顏拔離速便在台上奮力呼喊一人性命:“彀英何在?!”

  一名才有二十多歲年紀的猛安趕緊閃出,俯首便拜,其人年紀與周邊諸將形成鮮明對比,卻是瞬間吸引住了所有人目光。

  “帶你的騎士往羊馬牆後走一遭,弄清楚怎麽回事,否則不要回來!”拔離速厲聲下令,複又拔刀擲在此人身前。

  此將聞言,只是在地上一叩首,便撿起刀子,極速轉身而去。

  而眼見著這個年輕將軍引眾下馬出發,韓常方才若有所思,朝拔離速問到:“這是都統的侄子?原名撻懶,因為跟副元帥重名改成彀英的那個?”

  “不錯。”拔離速重新坐下,卻不耽誤他昂然應聲。“正是我侄子!”

  “我記得伐遼時你哥哥就給他授了兵甲,那時候我們還笑話副元帥,說大小撻懶,將來未必記得清。”一樣重新坐下的赤盞暉笑道。“果然,轉眼間已經成猛安了……只是副元帥也成了副元帥。”

  “名字什麽的無謂,且看他本事。”拔離速繼續昂然言道,便是完顏兀術也都微微頷首。

  且說,拔離速的侄子,自然便是完顏銀術可這個太原留守的兒子,而如此親貴,居然親自引幾百騎兵下馬去敵軍城下最危險的區域探察軍情,放在大宋一方根本難以想象,但在金人這裡,卻還是理所當然之事。

  只能說這就是女真人了。

  不管他們是否開始墮落,墮落到什麽份上,此時此刻,依然是東亞,乃至於全世界最強大的一支冷兵器軍隊。

  這不是誇張,是事實。

  公元十二世紀初葉,神聖羅馬帝國空有其名,拜佔庭一蹶不振,西亞北非一片散沙,十字軍東征如火如荼,中亞印度的加茲尼王朝正在分崩離析,而後來稍微有些成就的薩拉丁尚未出世,此時此刻東亞地區的文明依然獨領風騷……那麽,在遼國滅亡、耶律大石西走的情況下,自然是大宋在政治、文化、經濟上橫壓這世間一切,而事實上的東亞軍事霸主金國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下無敵手。

  事實上,吸收了大量遼國、宋國先進文化知識,獲取了河北幽燕遼東富庶之地的大金國,此時很可能還是世界第二文化、經濟強國,而一年多前差點咽氣的大宋也依舊是世界第二大軍事強國……無可置疑的那種。

  不然呢?

  此時此刻,這個星球上,沒人可以嘲諷女真人的經濟文化落後,除了宋人,也沒人可以嘲諷宋人的軍事無能,除了女真人。

  耶律大石?

  到底是大遼亡了還是大宋亡了?

  完顏彀英的參戰即刻引起了南陽城頭上宋軍的注意,因為這支部隊明顯是臨時抽調,而且是騎兵直接過來,跟之前擺在敵將指揮台前方,配著短兵與弓矢的那兩個猛安根本不是一回事。

  而很快,這支部隊的意圖也被察覺,他們以散兵形式縱馬衝入宋軍射程內,卻在已經被填了大半的護城壕溝前下馬,然後分散越過壕溝,攀爬羊馬牆……很顯然,就是要弄懂羊馬牆後的故事。

  當然了,沒什麽故事,只是一道簡單的壕溝罷了!南陽城的羊馬牆內外,各自有一道壕溝!

  而且羊馬牆後面的這道內壕溝,明顯是臨時挖成的,根本沒外面深,也沒外面寬,溝底的冰也沒外面那麽壯觀,卻足以給攻城的金人造成巨大的麻煩!

  外面的壕溝算是地道的護城河。

  護城河嘛,填唄。填了四五日,再加上今日好不容易結了厚冰,金人終於翻了過來,卻又落入另一個鋪滿了冰棱的壕溝!

  那該怎麽辦?

  實際上,完顏彀英甫一翻過來滑落溝底,便在思索這個簡單的問題,而他很快就得出了一個最直接的答案——爬回去。

  再從那個有點厚的羊馬牆上爬回去就是了,反正只要沒有十幾個克敵弓、神臂弓什麽的瞄準他,憑他身上雙層鐵甲,足以應對。

  然而,好不容易頂著箭雨從已經有不少屍體的內壕溝爬上去,來到狹窄的牆底部分,完顏彀英卻驚愕發現,這道牆居然長高了?!

  在外面輕松一躍便翻進來的這道羊馬牆,從裡面踩著好幾具屍首,卻居然遠遠夠不著能施力的地方?

  鬧鬼了嗎?

  “居然有此奇效!”

  和早上怒氣衝衝, 看誰都心煩的樣子漸漸不同,眼見著足足數百精銳金軍甲士自投羅網一般陷到這個陷阱之中,雖然不知道有個什麽完顏宗室小將陷入其中,但憋了一上午的呂頤浩呂相公也還是難得心情舒暢,連站起身來一邊探頭去看一邊捋胡子的姿態都順暢了不少。“這個內低外高的法子也是陳尚書所思?”

  “不是。”乾脆墊著腳站到椅子上的閻孝忠脫口而出。“內壕這種東西是陳尚書素來喜歡的,但羊馬牆內外高低不同卻非他所能想到。”

  “無論是誰,當賞!”呂樞相大手一揮,分外大方。“雖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卻也得了一二分狡猾之態,值此初戰告捷,尤可大賞。”

  黑瘦的閻孝忠在椅子上看了看站起身來的呂頤浩,又看了看對方身側之人,卻是乾脆直言相告:“好教呂相公知道,下官參修城防,所知甚詳,正是你身側之人得了這一二分狡猾之態。”

  眾人愕然相顧,本能去看呂頤浩,便是呂頤浩也本能去看自己身側之人,然而眾人一起望去,卻發現呂頤浩左邊乃是另一位探頭探腦,且近幾日全無言語的呂相公,便各自搖頭,然後又往呂樞相右側去看……而彼處,赫然是依舊攏手不言,置若罔聞的趙官家。

  PS:重新做人的早上章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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