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韓懷義的話,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如果韓懷義只是空空蕩蕩的講仁義,說教育不可以賺錢,他們雖然也會理解和支持,但商人畢竟是逐利的,比如周寶泰他們就沒這個義務被“綁架”捐款。
但他提到了學區房升值概念,然後又說到了後面那些東西。
這樣一來,眾人就明白了,韓懷義竟在一瞬間想到了根據此事創造利益,以及十年才能見成果的人才儲備問題!
這是何等可怕的洞悉力以及布局思維。
過了良久,傑森才嘴賤的冒出一句感慨:“這就是你成為我們領袖的原因啊。”
領袖?赫塞新扎起來的馬尾辮搖搖。。。
費沃力精神大振立刻揪住他問韓懷義:“他也該罰款是不是!”
雖然有些人不知道怎麽回事,大家還是覺得很好笑。
韓懷義這就舉杯:“先生們女士們,來,我們為布維爾先生的拋磚引玉乾一杯吧。”
“乾杯!為了查理的偉大格局。”費沃力等人心悅誠服的附議。
結果韓懷義又開始不著調了。
他說:“我付出這麽多只有一個要求。”
然後這貨指著蘇無垢:“得讓我嫂子當女校的校長!”
眾人轟然答應,蘇無垢手足無措其實心中欣喜,韓懷忠更是合不攏嘴。
唯獨魚兒急了:“我呢我呢。”
“你呀,你得給少爺燒菜做飯暖被窩啊。”韓懷義逗她。
魚兒氣壞了。
好呀,一會兒說我是富春包子,一會兒又嫌人家沒用是不是。
她很識大體的繼續強顏歡笑,但等客人一走,魚兒在幫忙王媽周媽收拾桌子時,她忽然狠狠捏緊了筷子,哢擦。。。
韓懷忠眼瞅著這情況越來越不對。
他擇空就拖著韓懷義去花園裡問弟弟:“你和魚兒到底怎麽回事?”
韓懷義說:“青梅竹馬唄,白頭到老唄。大哥你回頭抽空和周管事正兒八經說一下吧。不過我和她得等你先成親再說。”
“你要娶魚兒?”韓懷忠一驚。
韓懷義就有點不高興了:“你這揚州開船的土老帽能娶個會洋文的女校長,碼頭上的魚兒就不配進我們韓家的門是不是?”
韓懷忠忙解釋道:“哪能呢,魚兒蠻好的,知根知底還肯學,人家心裡又都是你,我這是怕你呀。。。”
大哥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韓懷義都無語。
他便嚷嚷起來:“我不是說了嘛,那幾年我都是裝的,你過去不信我也懶得和你辯,那你說正式做事以來你看我和哪個粉頭囉嗦過沒有!”
“這倒是。”韓懷忠不得不承認弟弟確實變了。
但你非要把大家說服,你是為麻痹石金濤才逛了三年窯子的,石金濤都不肯認這帳吧。
兩弟兄交流的聲音大了些,等他們從庭院裡回來進屋一看,咿,魚兒滿面紅光,她不生氣了!
當晚無垢和魚兒擠在一起。
兩女孩也不曉得嘀嘀咕咕了些什麽,屋子裡時不時傳來笑聲哭聲。
鬧的就和她們對門的韓懷義好險沒給弄崩潰。
一家人在一起的時間過的真快。
轉眼就到了韓懷義啟程前往武漢的日子。
因為有大哥坐鎮,他便放心的帶著幾個白俄登船。
這次魏允恭也和他一起去。
上海到武漢得逆流而行,且江面不同海上,所以羅馬號得慢速走上兩天。
沿途無話,等船抵達碼頭上站滿了迎接他們的人。
魏立濤和一眾洋商,以及總督衙門的人物都在等候。
無官無職的韓懷義下船後立刻成了焦點,魏允恭這堂堂大員倒成了陪襯。
不過魏允恭並不介意自己的弟兄出人頭地。
但等見到香帥,這個次序就倒過來了。
張之洞不搭理有些人,將他晾著,隻管和魏允恭說江南船塢的事情。
足足過半天老頭子才仿佛記起這個人,衝他道:“你還曉得來啊。”
還別說,老頭子今天神態有些不對,隱隱似有殺氣。
韓懷義心裡雖然感覺到了,卻沒當回事,因為他又沒乾虧心事。
他就抱怨起來:“我都安排好了,您說我總不能放著那些事不乾,在這裡空耗著吧。”
“你還有理了!”張之洞臉一沉:“需曉得這裡是老夫的武昌!信不信我剁了你的腦袋!”
好吧,韓懷義立刻很配合的鬼叫起來:“草民冤枉!”
但他的表情一點誠意都沒有。
那些親兵繃著臉生怕笑場。
魏允恭汗都出來了,張之洞卻沒真發作。
但他冷聲問:“招標的章程該如何做,你可有個想法?”
“有。”
韓懷義耍寶歸耍寶,做事是很認真的,他立刻和香帥分析說:“商人都是逐利的,壓低價格就是減少他們的利潤,那他們就得壓縮成本,這對漢陽鐵廠的改造反而是壞事。”
“此言有理。”張之洞似笑非笑。
“所以在下建議您寫個實際合理的改造數目,然後讓他們如實的按著預期報價競爭,價格相近者得。這樣既保證了他們的利潤也能保證我們要的質量。”
張之洞聽到這裡頷首:“這倒是個好辦法,那麽這價格你看怎麽定?”
“呵。”韓懷義尬笑,因為這事他怎麽好過問呢。
張之洞就火了:“又作什麽怪?”
“這是幾百萬兩的生意,要不然就得做到絕對公平,要不然就直接給誰。不上不下的定要惹出大簍子!所以晚輩不敢有私心,我看還是香帥您自己訂好合理的改造價格,然後封存再派重兵看護,等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吧。”
韓懷義還有句沒說,香帥您不想直接過手,卻給新羅馬主持此事,不也就是因為這些避諱嗎。
他能這麽坦誠,張之洞見狀就和他說出心裡話來。
香帥問他:“前些日有人和我密報,說你已經向巴黎銀行那邊的關系承諾,說將這件事給他們了,還說你在巴黎銀行的煤礦貸款業務裡拿了回扣。”
聽到香帥這句話,魏允恭都不敢吭聲了。
韓懷義卻不否認,他坦蕩的道:“杜威特事後送給我的五萬感謝費,我是拿了。但合同沒有任何違規和虧損您的地方啊。”
題外話:
話說真煩那些把東家和管事的關系,當成清宮戲裡王爺和奴役那種的“歷史學家”。
三江後,再度有人表示為何開篇不直接殺了吃裡扒外的東西。
清廷死刑都歸中央勾決,被對頭盯著的韓家豈能隨意殺人。
清末的楊乃武小白菜的冤情裡,陷害者是余杭知縣,他都不敢直接滅口何況韓家一個商賈人家!
喬家大院總看過吧。
喬家大院裡倪大紅先生演的孫茂才連東家的嫂子都想那個呢!
韓家碼頭的管事周阿達不是奴役。
他的女兒魚兒,在書中的角色自然也不是奴仆丫鬟更不是什麽包衣!
再說漕運時代的揚州,有人說韓家太窮,質問我“揚州鹽商有多富”你知道嗎?
我知道啊,可揚州鹽商早在乾隆末年就沒落了,那是距離書中歲月一百年前的事了好吧?
1842年,英軍在鴉片戰爭攻佔鎮江, 封鎖漕運,使道光皇帝迅速作出求和的決定,不久簽訂了中英南京條約,成為整個戰爭中決定性的一戰。
1853年後,太平天國又佔據南京和安徽沿江一帶十多年。
1855年黃河改道後,運河山東段逐漸淤廢。從此漕運主要改經海路。
到1872年,輪船招商局在上海成立,正式用輪船承運漕糧。道光以來河漕在十二三萬石之間,海運糧則達一百二十萬石左右。
1901年,已經開始逐步停止運河漕運。
1904年,清廷乾脆直接撤廢漕運總督。
1904年也就是書中的明年。
我想不通在這個時代的揚州漕運韓家,能有多牛逼,能有多少打手多少關系多少財力!
我都已經略誇大了些他們的起步實力了。
再說三千兩三百條船這個問題,麻煩先弄清楚揚州元寶船的樣式和檔次,再折算下人民幣。
總價一百五十萬,約5千人民幣一艘木船很便宜嗎?
本書資料來源有:揚州地方文獻,上海租界志,美國商業發展史,教父,洛克菲勒斯科特卡耐基JP摩根等人物列傳等。
其中上海租界志因為買不到,我乾脆用打印機將八百多頁打印出來,再按著綱要分類成分冊,放在手邊隨時閱讀和參考。
因為其中包含工部局和公董局從成立到結束的各種詳細。
說完了。
至於那些為罵而罵,為挑刺而挑刺,為秀優越反被打臉的低級噴子,有多遠滾多遠,我不是你王叔,別尼瑪纏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