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飛將舒夭送到她家路口,就走了。舒夭走到電線杆旁邊停了下來,轉頭看著言飛的背影,橘黃色的燈光下,他的背影越拉越長 越拉越長,漸漸地沒有了人影,只有涼風。
走到家門口,舒夭看見客廳裡亮著光,心中有些了然。她從荷包裡拿出鑰匙開門,門開了,玄關倒放著母親的高跟鞋。她喊了一聲媽媽,沒人應,便從鞋櫃裡找出自己的拖鞋換上,然後將自己的球鞋放進鞋櫃,她將母親的鞋擺正,放在玄關正中間。
舒夭剛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吳曼貞就從臥室出來了,她的狀態不是很好,頭髮沒有像往日那樣盤起來,而是松松散散的散在肩上,臉上也沒有精致的妝容,眼底還有可見的黑眼圈,眼睛也比平常腫了很多。
舒夭看著吳曼貞懶懶的坐在沙發上,便去櫥櫃將茶具拿出來。兩人都很沉默,屋子裡只有茶壺燒水的的嘩嘩聲。“嗶”警報器響了,舒夭開始衝泡茶葉,一衝、一洗、再衝泡、斟茶。舒夭給吳曼貞遞了一杯茶,然後將衝好的茶倒掉,又重新再泡一次。
吳曼貞接過舒夭遞過來的茶杯,呡了一口,茶香滿上心頭。她看著舒夭認真的模樣,問了一句十分不合時宜的問題:“夭夭,你吃過晚飯了嗎?”
舒夭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現在早就過了飯點,隨即又恢復自然,笑著說:“吃過了,今天輪到我們組打掃衛生就 ”話越來越小聲,舒夭抬頭看了一眼吳曼貞,發現她壓根就沒在聽她說話,便住嘴了,失落滿上心頭。
兩人安靜地坐在一起喝了半刻鍾的茶,吳曼貞看著還在認真泡茶的舒夭,起身道:“你姐姐明天回來,待會你去超市買點菜回來順便買一些生活用品,你周末也用得到,錢我放在電視櫃二層,我今晚還有事,晚點回家。”
“嗯”舒夭應著,沒有問吳曼貞去哪。
吳曼貞說完就回臥室換衣服去了,再次出來已經是四十五分鍾後。她盯著舒夭的背影看了一會,看得出神,舒夭聽見聲音就回頭看了一下,叫了她一聲,她沒回。此時的吳曼貞已經將自己的長發盤成一個發髻,臉看起來精神了許多,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的遮瑕才把那厚厚的黑眼圈遮住。
“媽媽?”舒夭提高了音量
“嗯?什麽事?”吳曼貞一下子回過神來。
“沒什麽事,路上注意安全。”舒夭小心的叮囑,每次晚上吳曼貞出門,她總會叮囑這麽一句話。
“我知道了。”說著吳曼貞已經走到了玄關,剛想打開鞋櫃,就看見了自己的鞋擺在玄關的正中間,像是一直在那等候著她。吳曼貞看了一眼鞋,又抬頭看了一眼正在看電視的舒夭,沒有說些什麽。兩人如果單獨待在一起,說話時間不會超過五分鍾,不會超過二十句話,這些舒夭都仔仔細細的記著。
從小,爺爺就同她說過,記憶是有容量的,要時常用筆記錄東西,這樣才能使得記憶保持得更久。舒夭有一本本子,上面記錄了很多東西,包括有那些話不能對自己的母親說,在家裡要注意些什麽,去了外婆家不能做什麽,以及父親什麽時候回來。但是這個本子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很多年後舒夭卻後悔了,後悔在本子上寫下和那個人的點滴。
舒夭一個人在沙發上愣愣的坐一會,才拿起客廳的電話,給之前家裡的阿姨打了一通電話,讓她現在幫自己買一些菜送過來。好在阿姨還念著之前的舊情,
經常過來給她送菜。 王阿姨接到舒夭的電話後,便開始動身要去超市買菜。她將露天擺在外面的水果都擺進框裡面,還在忙活著就聽見了言飛的聲音。
“王姨,幫我拿四個蘋果,兩個梨,六個血橙”一停下自行車言飛就開始點單
“又幫你媽買東西啊?”王姨笑著給他裝水果、稱斤。
“是啊,我們家那位太后太懶了,每次都要使喚我。”少年的聲音很歡快,沒有不情願,反倒是歡喜。
“你啊你,這話別被你媽聽到了,不然她又要嘮叨你。”王姨輕拍了一下言飛的肩膀,笑道。
“沒事,王姨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知道的。”言飛插科打諢。
“誒,王姨,這麽早你就要收攤了?”言飛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王姨,疑惑的問,平時,這都會營業到零點的。
“是啊,今晚有點事,夭夭還等著我給她送菜,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大晚上的不敢出門,但偏偏她媽又要讓她出門買菜,這孩子???”王姨吃力的把最後一筐水果往屋裡挪,拉下了門。
言飛聽見夭夭這兩個字,便立馬想到了舒夭,急切的問“哪個夭夭,崇德路舒家的?”
“你也認得?”王姨有些欣喜
言飛愣得出神,幾秒後才回過神來,說道:“我們兩個現在是同班同學。”
“那你兩得好好相處,你要多包容她一點,這孩子從小可吃了不少的苦。從我在他們家乾活起 唉 ”後面的話王姨沒有再說,只是叮囑言飛早些回去,自己便往附近的超市去了。
言飛一直在想王姨那句話的意思,她沒有說完,欲言又止。
晚上的溫度比白天低了不少,舒夭洗完澡之後在房間的陽台上站了沒多久,便覺得有些冷。想著回房間拿件外套,便收到了言飛發來的短信。
“你到家了?”
舒夭看著短信,撇了一下嘴,回復到:“大哥,離我們分別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我就算是蝸牛也早就爬到家了。”
言飛看見她的回信,不自覺的笑出了聲,但是他沒有發覺,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回復到:“蝸牛也有路癡的時候。”
“滾吧你,你哪隻眼看見我路癡了。”
兩人閑聊了一會,好像只有在和言飛相處時,舒夭才感到真正的放松與快樂。明明認識的時間很短,卻感覺早就相識已久。想到明天要面對的一些人,舒夭突發奇想給言飛發了一條信息:“你會騎自行車嗎?教我”
“會,定個地點,明天我去找你。”對方很快就回話。
“就江北路的廣場。”舒夭想了一個地點發了過去。
言飛正在喝水,就看見了舒夭發過來的信息,嗆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問:“江北路?你是認真的嗎?”
“嗯”
第二天一大早,舒夭收拾好東西就出門了。到了江北路的小路時看見言飛一個人坐在一輛小自行車上,翹著腿,看起來懶懶散散的,漫不經心,但是做事又十分的熟練老成。
舒夭偷偷走到言飛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嚇他,但是發現他不為所動,有些失望:“你怎麽沒被嚇到?”
“你是讀書讀傻了”說著還不忘鄙視,他指了指地上,“喏,有影子。”
“哦!”
“你還把車帶來了,覺悟很高啊!小夥子。”
“那是,我可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
兩人又打鬧了一會,才開始進入正題。舒夭按照言飛的指示坐在座椅上,然後兩隻手緊緊掌著車頭,在沒有人的小路上,歪歪扭扭的來回蹬走,言飛一直在後頭緊緊的穩著自行車,生怕它倒了。
“為什麽車頭老是歪,它不能正嗎?”舒夭蹬了幾圈之後累到坐在旁邊的草坪抱怨道。
言飛給她開了一瓶怡寶礦泉水,坐在她的旁邊,看著累到不行的她說:“你的力氣不夠,你要穩穩的抓住車頭,這樣子才能讓車頭不隨意的轉動,你就可以走直線了。”
舒夭看著倒在前邊的自行車,嘟囔:“你說的倒容易,實際操作可沒那麽簡單。”
“我待會還會握住車的後座,然後你慢慢的騎,很簡單的,我保證你今天你能學會。”言飛信誓旦旦的說。
“行,那我姑且信你一回。“
他放下水,去調整了一下車頭,拍了拍車座,示意舒夭坐上來。
“那我騎的時候你千萬不要放手,一定不要放手。”舒夭在臨上場之前一直反覆叮囑。
言飛表示不會松手才讓舒夭安心的騎出了第一步
“不要看地面,眼睛看前方,自信一點。”
“保持身體正直,不要太偏了。”
“再用點力握住車頭,對,往前走,不要怕。”
在言飛的指示下,舒夭漸漸的越騎越遠了,臉上也出現了笑容。
“我現在放手了,你自己慢慢來。”看著她狀態越來越好,言飛輕輕的松開了一隻手。
“不要,先不要松手。”
“我松手了,一???二???三”
“不要???”
舒夭認命的閉了雙眼,用力騎著,咬牙打算衝出去,她以為她會和地面有一個親密的接觸。過了幾秒,她睜開眼睛,看見了兩旁的梧桐樹在倒退,涼爽的風吹打在臉上,很舒服。不遠處的早餐店還冒著熱氣,有些樓層還閃著微弱的燈光。
舒夭沒有忍住,她回頭看了一眼。看見言飛手正插著口袋,微笑的、靜靜的看著她。
她回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像極了迎接朝陽的向日葵,陽光燦爛。看著前面那個咱朝陽下騎行的人,言飛出神了。她的身上有太陽的光環,暖暖的,讓人十分的舒心,如果沒有那檔子事,她會過得更加的舒心。
作為報酬,舒夭找了一家早餐店,豪情言飛吃了一頓早餐。
“怎麽樣,我都說了不難。”言飛先給她倒了一杯熱茶,然後再給自己倒了一杯。
舒夭端起茶杯,輕輕的嗅了一下,茉莉的清香讓人混沌的頭腦立馬就清醒過來了。她撮了一口茶,看著言飛,不假好意的說:“雖然你教會我騎自行車了,但是我可沒忘記你松手的事。”說完,還哼了一聲。
言飛輕笑。“妖精,你知道嗎,有的時候,人生就像騎自行車。有的人能扶你一會,但是不能扶你一輩子。”
舒夭抬頭看了他一眼,“沒事,講這些大道理幹嘛,人生不就是要活在當下,管什麽上輩子下輩子,你能不能活過明天都不知道呢。”她不知道為什麽他為什麽要同自己說這些。漫漫人生路,只能自己一個人走,她懂。但是她更希望,有一天,他能陪她走完余生的幾十載。
看著她的眼睛,言飛無奈的說了一聲:“算了,先吃早餐吧,現在和你說這些有點早。”
“知道早你還說,你說你能改一改你老幹部的作風嗎?”
“沒辦法,年齡擺在這了,比你大一點,自然就要替你操心一些事,不然你以後可怎麽辦。”邊說著,言飛還語重心長的長歎一口氣。
清晨,這座小城已經開始了它忙碌的一天。賣早餐的小攤陸陸續續的開門,每個攤位前都排滿了人。老板揭開鍋蓋,熱氣立馬就冒出來了,食物的香味也飄散開來。都說清風明月是一個人的事,但是吃飯,還是人多熱鬧些。
兩人吸溜吃完了面,就推著車沿著人行道慢慢的走。大口的呼著新鮮的空氣,小步慢慢的走著。兩人慢慢的走路回家,萬物有期待,生活就明朗。
後來,有個夜晚,舒夭騎著自行車在夜晚逛一座城,才明白漫漫長路,總要自己一個人走,多摔幾次,才能成長,才會放手。
兩人又在那個路口分開了,舒夭優哉遊哉的走回家。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她聽見了屋子裡傳來的笑聲,她停住了腳步。剛要轉頭離開,門開了。
“夭夭回來了,快進來,大家都在,就等你了。”小姨看見舒夭喊到。
舒夭一進門,就看見客廳了擠滿人,都是外婆家的親戚,坐在他們中間的是自己的姐姐舒悅。舒夭看著眾星捧月的舒悅,冷冷的哼了一聲,就回了房間,直到吃午飯的時候才出來。
“舒夭,你現在是年紀越大越沒有禮貌了,看見長輩們都不知道問候一聲。”舅媽看著舒夭說,但是舒夭並沒有搭話,面無表情的吃自己的飯。於是舅媽將碗放下來,嚴肅的看著舒夭,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說你擺著一副冷面孔給誰看,也不知道隨了誰的種,今天是個大喜日子,真是晦氣。”
“你說什麽?這是我家還是你家,我做什麽事還輪得到你做主?滾出去。”舒夭將筷子拍在桌子上。
“夭夭,你幹什麽。不可以這麽無禮“吳曼貞趕忙起身來到舒夭旁邊,扯著她站起來,給舅媽道歉。
舒夭一把甩開吳曼貞,回了房間。一扇門隔開的是兩個世界、一段血緣。那天夜裡,她一個人坐在陽台的吊椅,想著這些年發生的事情。最初她怨過很多人,怨過自己的父親、怨過那個帶走自己父親的人、怨過舒悅、怨過自己,唯獨沒有怨過吳曼貞,因為她還在,她們這個家就還有個空殼。
怨誰都沒有用,造化弄人,誰也鬥不過。
學校圖書館換了新址,缺兩個臨時圖書館管理員,於是林秀安排了舒夭和鄭煙去頂空缺。兩人的工作時間是自習課以及午休。
中午下課後,兩人就去圖書館交接了。因為是中午的緣故,圖書館沒有人。於是舒夭和鄭煙便在座位上忙碌起來了。
舒夭正在埋頭整理借閱記錄,便聽見鄭煙的狼嚎:“為什麽要寫作文,800字好難寫啊,為什麽我們要一個星期交兩篇作文。”
舒夭從書堆中抬頭看了旁邊的鄭煙,她的草稿紙上寫了密密麻麻的字,笑著問:“這次的題目是什麽?”
“難以忘懷的人。”鄭煙幽怨的說
“這麽的深沉?趙老師是找不到好的題目了嘛?”
“鬼知道啊。”說著就趴在桌子上了。
鄭煙側頭看著的側臉,女孩的臉上很乾淨,很白皙,但不是病態的白。倒是應了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夭夭,你作文那麽好,你給我支個招唄。”
舒夭放下筆,想了一會說道:“作文最重要的就是真情實感,要真一點。”
鄭煙雙手撐著下巴,迷茫說:“不懂。”
“難以忘懷的人,這個人與你而言,肯定有些重要,他可能跟你發生過一些事,讓你難以忘卻。那你就要這些事挑一兩件出來說,敘述要精簡但是又充實。”
“有道理,好像有點理解了。”鄭煙似懂非懂的點頭,又坐直起來,將筆帽擰開,紙張鋪平,筆落在紙上了,但是沒有寫。
再怎麽理解了,也不能做到下筆如有神,一下子文思泉湧,張手就來。“夭夭,有沒有那麽一個人讓你難以忘懷?”
看著鄭煙殷切的眼睛,舒夭腦海中想起的是言飛那張溫暖的笑臉。
“沒有吧……要有的話應該是我的爺爺。”
“我以為你會說言飛呢?”
舒夭看她一眼,疑惑問道:“怎麽會這麽覺得?”
“因為你們兩個的關系很好啊,你看你們才認識三個多月,關系就鐵得不行。”鄭煙一臉羨慕的說。
舒夭不假思索的回道:“可能我有一個有趣的靈魂,會包容他的小脾氣,所以我們才那麽要好。”
“您就吹吧,有趣的靈魂。”少年爽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兩個女生回頭就看見言飛和董子航兩人手上各提著一袋東西站在門口。
“喲,兩位大爺,今天怎麽有空來圖書館了?”鄭煙打趣道,眼睛不離兩個男生手中的食品袋。
董子航悻悻的將袋子放在桌子上,將零食拿出來分給兩個女生。
“話可不能這麽說,圖書館是多麽神聖的地方啊,總要過來接受一下知識的熏陶。當然……”他十分狗腿的撕了一包薯片給舒夭,“今天主要是來看望您老的。”
“滾”舒夭嗔怒。
鄭煙看著舒夭和兩個男生自在的大鬧,很是羨慕,她看著董子航的笑容漸漸的走了神。舒夭發現鄭煙的不自然,循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她在看言飛那個方向。她來回看了幾眼,不確定鄭煙看的到底是誰,莫名的,有些慌了神。
“你們兩個怎麽了?是沒吃飯,餓到沒精神了?”言飛看見兩個女生的眼神很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來吧,先吃些東西。”董子航將兩盒蛋糕打開,分別遞給兩個女生。蛋糕很甜,甜化了人心。但是舒夭卻覺得它十分的苦澀,又鹹。味道像極了那個夜晚的眼淚。
學校的圖書館,雖然換了新址,但是很多書都還保留下來,算是這個市比較大型的一個圖書館,很多外校的人都會特地辦一個圖書證,就是為了來這裡免費看書。
言飛看著在吃東西的三人,伸了一個懶腰,“我去找本書來看看。”
他來到文學區,在書架的最底下找到了一本《笑傲江湖》,就隨地坐在地板上,津津有味的看起來了。沒過多久,一個身影倒印在書上。舒夭也學他盤坐在地板上,靠著書架。
“你看的是什麽書?”
“《笑傲江湖》”言飛將自己看到的那部分指給舒夭看。
相遇不能相知是痛,相知而不能相愛也是痛;我知道,可能有一天你會忘記我,你會海闊天空、雲淡風輕;但是我做不到,我只會萬箭穿心。
舒夭雙腳收回來,抱著膝蓋,看著正在看書的言飛,問:“你說要是有一天,我忘記你了怎麽辦?”
“我會讓你想起我的。”言飛看著她,認真的回答。
“你說我要是比你先老去,或是先行一步離開了,你會想我嗎?”
言飛將書合上,放到舒夭的懷裡,舒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妖精,不管你以後成為什麽樣的人,我都會記得你的。”他說得極其的認真。
“誰讓你是我目前見過最蠢的人呢?”言飛靠近舒夭,壓低了聲音說。
“滾,你才蠢!”
此時,兩人都靠得比較近,剛剛因為言飛的話,舒夭的臉紅了一大片,聽見他說自己蠢,臉上的紅暈漸漸的消失了。言飛離她還是很近,舒夭一抬頭就可以看得見言飛的睫毛,根根分明,她心跳如雷。便將言飛丟過來的書抱在懷裡,打算起身離開。
她感到有什麽東西在扯著她的一擺,她看向言飛。“妖精,要是怕哪一天會忘記很多東西,現在可以用筆記憶。筆下可以留存很多記憶,也不會褪色。”
“可是每天都寫日記很煩。”
“那以後我們兩個互相寫信。”
“好啊,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可是,多年以後,言飛在看兩人來往的信件時,才明白:你沒有如期歸來,這也正是離別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