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流傳的種種古史記錄,多是史家一脈精心編撰,對於遠古時代的神庭,素來是尊崇有加,甚至有史家大佬提出立神庭為“開天辟地”第一仙門的說辭,但最後不知因為何種原因,不了了之。
史家一脈對早於遠古時代之前的神話時代態度,據說是分成了幾派,有者認為神話時代不過是世俗傳說而已,做不得真,更不可入古史經卷,否則只會是貽害無窮,有者卻是持截然相反額的態度,認為神話時代必然存在,因為眾所周知的人族始祖大帝,正是誕生於這個璀璨大世的末期,誰懷疑神話時代,誰就是懷疑始祖大帝,也有者執著於從一些古卷中找尋答案,提出萬族崛起,後世些許傳承不曾中斷的族群都有族卷記載,而人族古史卻寥寥無幾,這對於能自創文字的人族而言,無疑是不正常的,所以人族興盛之前,必然存在一個階段的晦暗時期,而那個晦暗時期極有可能就是神話時代。
因為萬界之中,關於神話時代的遺跡,早已蕩然無存,唯有一些古老族群代代相傳的族卷中,或許多多少少會提及到那個莫名消失的時代。
僅有文字記載卻無遺跡存世,這與史家一脈判斷一個時代是否真正存在於世的標準截然不同,因此神話時代究竟是否存在於世,就成了懸在史家一脈頭頂的古史遺題。
至於神話時代封神後出現的神庭,更是被視為後人“厚古薄今”的一種虛無說辭,萬萬不會當真。
三長老生於上古時代,對神庭的了解遠不如對當時仙庭的了解深刻,仙庭是上古時代的龐然大物,據說是仙庭之主有心仿效神庭,想將仙庭之威冠絕萬界,只可惜野心昭然若揭,被些許古老族群聯手打殺,揚屍星空深處。
“不會吧,我可是隨口說說而已,當不的真,風老哥可莫要接茬開玩笑!”
三長老連連擺手,他這幾日所遭遇的一切,已經令他消化不良,若是再吃這麽一大波猛料,他真擔心自己道心崩潰!
風不二拍拍手,起身看眼無動於衷的三長老,笑道:“走著,帶你去長長見識,再說萬一等那神墓屍潮爆發,就算你想不知道都難,所以提前知道,也不是什麽壞事!”
“這是要去神墓?”
“不然嘞!”
三長老磨磨蹭蹭起身,心中隻想給自己幾個嘴巴子,說點什麽不好,偏偏奔著如何尋死去,從妖主法相,到巨人骷髏,再到現在的神墓,他這一路走來,委實驚心動魄,死象環生!
“藥清老弟莫怕,如今距離這神墓屍潮爆發,且有一段時間哩,現在你我去那神墓,無非就是能看到一些土丘和石碑而已,與這裡其實也沒有兩樣!”
風不二似乎看穿三長老心生膽怯,不禁出言解釋起來:“神墓一說,不過是我自己揣測而已,並無什麽確鑿證據佐證,也或許那些土丘不過就是一些埋葬屍骸的尋常土堆而已,在這裡其實也算不上什麽恐怖死地!”
二人化虹飛掠,三長老一路聽風不二絮絮解釋,最後覺得自己或許是過於敏感,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覺得有問題。
風不二所說的神墓,在距離古航船甚遠之地,二人一路飛掠足有兩個多時辰,方才到達地點。
足以可見,這顆被三長老稱之為死星的星辰,是如何的遼闊無垠,廣袤無邊。
連綿不絕的小土堆映入眼簾,天空灰沉沉的,仿佛當空罩著一層朦朧的陰雲。
三長老舉目遠望,估量了一下這片小土丘的大小,少說也在萬數之眾,遠處與小土丘接壤的,是一片黑沉沉的巍峨大山,矗立在天際邊,與天際接壤,就像是黑夜降臨一般,冰冷威嚴,帶著不可侵犯的氣勢。
“這裡就是神墓?”
三長老有些不確定,眾神隕落地,好歹也得是接天無窮的恢宏大墓才對,怎麽可能是一座座不起眼的小土丘,是不是風老哥故意打趣自己!
“不算是!”
風不二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說法。
三長老剛想追問,卻見風不二目視天極,神色肅穆,認真說道:“那裡才是!”
他所說的那裡,自然是指黑漆漆大山所在的地方,山後好像有潮水在咆哮,若隱若現,靠近大山的一些灰沉雲霧,都被震成碎雲。
三長老循著風不二視線遠眺,盯著那片大山之後看了許久,隱隱開始明白過來,風不二之前所說的屍潮是什麽!
就在這時,大山之後的天空中,突然飛濺起點點滴滴好似浪花的東西,這些浪花在空中仿佛一塊塊軟化的牛皮糖,赫然粘在大山之上,一點點連接串聯,由點成線,再由線成面,不到片刻光景,山體一小片地方就被一大塊格格不入的牛皮糖給佔據!
而且這些牛皮糖,竟然還似活物一般,在山體之上緩緩移動,不過較比起大山的巍峨高聳,以牛皮糖的移動速度,沒有個把月時間,是不可能從山體上挪移下山的。
“山後屍潮就是這些牛皮糖?”
三長老扭頭問道,若是他猜想不差,這些屍潮一旦爆發開來,躍溢過那些大山,奔流到山下這片一馬平川的大地,似乎沒有什麽能夠抵擋的住,如此一來,三長老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視線一直盯著那片大山的風不二,顯然心思不在所謂的屍潮之上,反而問了一個似乎跑題的問題:“你覺得那片大山能抵擋山後屍潮幾許時間?”
“啊?”
三長老沒想到風不二會問這個問題,待他仔細觀察大山與山後屍潮的微妙氣象後,方才流露出什麽擔憂之色,“這片大山的所謂的氣象正一點點被那些屍潮給侵蝕,雖然壁立千仞,巍峨頂天,氣象更是恢宏壯闊,但是也抵不住屍潮沒日沒夜的侵蝕,水滴石穿,堤毀於穴,所以不難發現,每次當大山的氣象被屍潮侵蝕出漏洞時,也就是你所說的屍潮爆發之日!”
風不二對於三長老這番說辭倒是持以肯定態度,在他經歷兩次屍潮爆發後,多多少少也看出一些蹊蹺,與三長老所說相差不大。
“屍潮爆發一次大概持續多長時間?”
三長老心有余悸問道。
“先去山上看看再說,到地方再給你一一解釋!”
話音未落,風不二已經掠身而去,有些難以掩飾的慌忙。
當二人從山體一側攀山而上,腳下的山路更像是一座泥沼地,不僅如此,二人身上都莫名感覺如山在肩,飛行緩慢不說,腰板也根本挺不起來,每攀行一段距離,就得停下來稍作喘息,不然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山體流瀉的威壓。
二人上山所行,是延順一條狹仄石徑而上,古怪的是,石徑竟然全是以山石做階,一路鋪就而出,而且纖塵不染,仿佛終日有人清掃。
二人攀上山腰後,三長老已經累成死狗,癱坐在地大口喘氣,雁蕩山那些山勢,大有與之類似的陡峭,但攀附而上時,卻沒有如此這般辛苦,兩者簡直不可同山而語。
“風老哥,腳底這些石徑是何人所為,難道這山上還有活人存在?”
癱坐在石階上的三長老,覺得身軀像是被幾座大山擠壓一樣難受,身體裡的空氣幾乎就要被壓榨乾淨,不說點什麽感覺會被活活憋炸。
風不二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前幾次來此,他都是遠而眺望,並未登山而上,他的脊梁骨在登山過程中,甚至都“咯噔”脆響過兩次,仿佛要被身上的重壓給壓折。
聽到三長老問話,這才深吸一氣,臉色似紙白,說道:“之前幾次,我確實發現這山上有生靈存在,但並不知道是何等生靈,如今看來,多半是人族無異!”
唯有人族之屬,方才會循山而上,漸次登頂。
亦如人族修道登頂。
“會不會是神墓的掃墓人,聽說一些有來頭的大墓,都會有掃墓人世代看墓,除了看墓人,誰會這麽做?”
三長老看眼腳下的乾淨石階,懷疑的頗有理由。
沒曾想風不二卻是搖了搖頭,說道:“神墓在山下,又不是在山上,守墓人怎麽會在山上鑿石鋪徑,這明顯不符合常理!”
突然,風不二身體一僵,臉色瞬間凝重起來,眼睛死死盯著石徑上方正徐徐下山的一位古僧。
古僧身上所穿僧袍已然老舊不堪,黯淡無光,不仔細看還以為披了一件破布在身,赤足緩行,手裡也不是托著化緣的金缽,而是一根鑿石用的鐵釺,若非頭頂太過明亮,有佛門戒疤,以這幅姿態出現在這座山上,不被當做精怪之屬,顯然不合乎當下情形。
“阿彌陀佛!”
古僧合十佛吟一聲,主動讓開石階,說話聲音如同他走路一般,緩緩說道:“兩位施主遠道而來,既然登山,自當登頂才是,半途而廢,委實可惜!”
風不二回禮,“這位大師,山上光景如何?”
“波瀾壯闊,蕩氣回腸,看之一眼,自是難忘!”
古僧走到風不二身前,仿佛看透世間萬物的眼眸中蘊藏著無限智慧,溫純一笑,“這位施主,貧僧觀你,似有眼熟……五千年前和三千年前,施主兩次觀山而不上,立身於山下,貧僧如今想來,應該是施主無疑!”
風不二點頭一笑,“大師慧眼,前兩次而來,在下不過是心生好奇,既無冒犯之意,又無登山之心,觀山純粹是觀山,沒有半點雜念!”
古僧垂首佛吟一聲,不再說話,同時也讓開了道路。
二人繼續攀上而上,直到看不見下山的古僧身影,三長老才輕吐一氣,開口說道:“那個古僧不像是西天佛門僧眾,反而有點遠古苦行僧一脈的路數,苦行僧一脈講究肉身磨煉,有行萬裡路,吃天下苦之說,這些石徑怕是這位古僧修行所鑿,於此停留年歲,怕是不在你之下!”
風不二也同意三長老所說,“這位古僧怕是在我從那幽靈船上下來,就已經注意到我,我依稀記得當時好像有人窺視一般,令我如芒在背,不過那種感覺很快就散去,期間在我兩次陷入絕境時,出現的身影想來也是這位胡朋友無疑!”
“這位古僧在此,多半不是什麽守墓人,你剛才問山巔景象如何,他回答的可是頗有意味,能讓一位苦行僧心有所動,你想想看,會是何等的氣象?”
二人邊說邊上,如此又攀行了個把時辰,終於眼前一亮,豁然開朗。
一座無邊無際的湖泊鋪陳在山下,湖面沒有什麽波光粼粼的倒影之像,也沒有碧水連天的山水形勝之美,有的只是漆黑如墨的黑暗,就如同是硯台中的墨汁,透著令人壓抑的滲人氣息。
“這就是屍潮源頭?”
三長老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他看這座墨汁湖泊一眼,心神就有點要被吞噬進去的錯覺,看的多了,甚至還會神炫目暈。
作為見識過兩次屍潮的風不二,也是驚詫連連,屍潮中裹挾著的那些噬人骷髏,他可是親眼見過,如蟻附一般,蜂擁而過,一頭威猛噬帝獸便變成骨架。
“這裡怎麽可能是眾神隕落地,屍潮災禍,與天災不同,這與神道理念截然相反,眾神隕落,金身崩碎,但也絕對不可能形成這些屍潮,這些詭異潮水,但是與昔年魔族那片魔湖有類同之處,不過據說魔湖早已被神帝斷山填平,連魔湖底一同被打穿,所以這裡不會與魔族有什麽關系!”
風不二暗自推測,先前兩次屍潮,他都能苟活下來,一方面是源於那塊大帝碑石,一方面是因為這屍潮好像會主動避人而流,仿佛是有靈智一般。
“快看,湖面上那是什麽東西?”
三長老指著湖面上一點快速遊曳的活物驚呼道,不過距離太遠,加上湖水如墨,看起來極為不清楚,就像是一個凸起的黑點在動。
風不二卻是臉色一變,驀然想起自己所見第一次屍潮時的刹那景象,在漫天湧流的屍潮中,一條足足有整艘航船大的金色大鱷猝然從屍潮中跳脫出來,朝著被大帝碑石庇護的古航船張嘴咬下,帶起遮天蔽日的洶湧浪潮,浪潮撞擊在碑石流瀉而出的金光上,兩者“劈裡啪啦”一陣脆響,如同烈油中倒水,瞬間沸騰起來。
金色大鱷一擊不成,反倒被金色漣漪所傷,只能迅速遠去,消失不見,至此風不二方才逃過一劫。
盯著那個遊曳的黑點看了許久後,風不二驚呼:“那是一頭金色大鱷,足有古航船大小,之前屍潮的時候,出現過一次!”
“金色大鱷?”
三長老一愣,心想屍潮中怎麽會出現這類生靈,如他所知,金鱷隻存在於那條光陰流水之中,還有西天佛門有少許,除此之外,其他地方,斷然不會存在這種具有特殊意義的生靈。
風不二不知道三長老在思量什麽,以為被金色大鱷嚇傻,於是指著山下如墨屍潮所在的水面,說道:“屍潮爆發,除非水面漲升與山巔齊平才行,現在不過高及半數,自是不用擔心!”
“風老哥你不知道金鱷是何物?”
三長老突然問道,他發現風不二在提及金鱷時,似乎並不知道金鱷所為何物,純粹是將其當成了屍潮中的怪物。
風不二搖搖頭。
三長老稍作思量後,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緣由,風不二誕生於帝星紫薇之上,那裡有大帝庇護,怕是任何邪祟妖魔之屬,也不敢興風作浪,風不二不知道金鱷所為何物,也在情理之中。
“這種金鱷,誕生於混沌之中,據說是混沌源頭,在遠古時代前期,金鱷一脈與神帝因為一條流水,發生生死之爭,繼而大打出手,結果神帝僅是小勝,金鱷一脈也就此入了神庭,成為神庭中眾神一員,好像是負責萬界江川水運的小水神!”
“在神庭崩塌後,這種金鱷便不知去向,曾有諸多仙門想搜尋些許,豢養在自家山頭,幫忙疏通水運,結果皆是有去無回,成了這些金鱷的腹中吃食,因此,金鱷之名,又開始出現在各大仙門殺伐簿上,最近一次,好像是在三四千年前,一座弟子十萬之眾的仙家山頭,赫然被這些金鱷化為血山,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我的意思就是說,這種金鱷是一種報復性極強的古老生靈,尋常之時,極難發現蹤跡,除非它自動現身,否則即便是神帝,也難以將之絞殺殆盡!”
三長老聽山主大人提及過幾次混沌古獸,其中一次便說道這混沌金鱷,故而他對之了解頗深。
“另外,這種金鱷多是以群攻而上,估計你我看到的只是顯露在水面的一隻,水面下只怕是一群,所以你能從金鱷嘴裡逃生,也是一種奇跡!”
風不二想了想,突然說道:“那位古僧會不會與這些金鱷有關?”
“不好說!”
三長老在心中掂量,古僧所在的苦行僧一脈,早與西天佛門斬斷了因果關聯,二者可以說已經是兩個仙門,西天佛門得到混沌金鱷時,已然是在苦行僧一脈從萬界消失後的三千年,所以這位苦行僧一脈出身的古僧,斷然不會有什麽機會得到這種金鱷。
傳說那位無上神帝,小勝金鱷一脈後,直接尋到金鱷老巢,將金鱷一脈的氣運斬盡,以此使得金鱷一脈不得不依附神庭而存。
西天佛主正是在這種背景下,才能得到神帝所送的金鱷,西天佛主回到大雷音寺,將所得金鱷豢養與蓮池之中,成為佛門金蓮的守護神獸。
至今,西天大雷音寺蓮池之中,還有金鱷護蓮。終日聽經,沐浴佛吟,已然成為佛門佛主座下佛運最濃之輩。
二人遠望湖泊天極接壤盡頭,不禁各有所慮,湖泊盡頭會是何地,湖泊之中的金鱷究竟從何而來,一切都是個未知數。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風景如何?”
一聲佛吟響起,正是下山又上山的古僧。
二人快速對視一眼,風不二回禮而問:“大師,湖中有活物遊曳,不知大師可否知曉?”
“是那混沌金鱷,湖中那些白骨,皆是拜其所賜,施主一定知道屍潮中那些骷髏兵士,都是葬身於這些妖畜之口!”
古僧不緊不慢說著,當真有跳脫紅塵的從容淡定。
“這些混沌金鱷,從湖泊源頭而來,貧僧曾經涉水而去,一探究竟,但湖泊源頭之地,卻有禁忌之物鎮守,古僧自知不敵,故而沒有輕舉妄動!”
三長老心想果然如此,必然是因為那禁忌之物得緣故,這些混沌金鱷才能遊曳至此,不過如此細想後,卻又是冒出一陣冷汗,難道真如風不二所說, 這裡是眾神隕落地,那位神帝隕落神庭南天門前,史家古卷記錄清清楚楚,若是以此而類推,似乎一切合情合理,順理成章!
神庭崩塌,神帝隕落,金鱷一脈卻因為被神帝鎮壓的緣故,不得離開神庭半步,即便是神庭不複,只要那件鎮壓之物尚存,金鱷一脈就得永遠存留於此!
“大師,可曾知道這裡往昔是何地?”
三長老回禮問道,“這些金鱷受那鎮壓之物所限,只能逡巡於此,唯有漲潮時才能順延屍潮離開,一旦離開這裡,怕是後果難料!”
古僧看眼三長老,揖禮而說,“施主所說不錯,這裡曾經是神庭古地,山下那片墳頭,便是在此隕落的眾神,而湖泊源頭,亦是當年神庭的南天門遺址,能鎮壓混沌金鱷不敢離開別個的,也只有神帝一人爾!”
“古卷記錄,神帝隕落於南天門前,身死道消,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的遺物,難道鎮壓混沌金鱷的禁忌之物,會是神帝殘魂?”
三長老倒吸一口涼氣,這種推測已經超脫一般范疇的“大道消亡”之說,因為一個修士大道消亡,即是身死道消,連神魂亦同消散於天地,不入輪回,若是神帝大道消亡後,還能留下殘碎神魂,那意味著什麽,不敢再往深處去想,細思極恐!
“那位神帝確實如古卷所說,身死道消!”
古僧淡淡說道,臉上始終維持著一種古井無波的平靜,“不過身死道消,並不代表離開這裡!”